第三十四章 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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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客人不来，顾敏低头看少卿的衣服已经汗湿了，贴在背上，心疼地嘱咐伙计林桂生：“桂生，去把少卿带到房间里去。”

“姐姐，我不走。”少卿摇着顾敏的袖子。

“‘乖，别在这儿晒着了，回去，前些日子咱们在厂房里忙活，本来已经落下很多功课了，现在要抓紧时间补上。”

“哦。”少卿噘着嘴被桂生送到后院。

过了好大一会儿，桂生才回来，不用说，又是在后面偷懒了。

杨老爷子抽手打了他一下，呵斥他：“整天介，就知道耍滑偷懒，干活不愿干，算盘也打不好，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中用的伙计。”

桂生学着少卿的样子噘着嘴反驳：“东家，掌柜的，我就是不愿站这儿傻等。人家都拎着菜刀欺上门来了，咱还得忍气吞声，递上案板儿洗干净脖子候着。这条街上来来往往多少兄弟看着呢，多掉份儿呀！”

“嗨，你好大的派头呀，东家都没觉得掉份儿，哪轮到你在这儿瞎咧咧！”杨老爷子训斥他，桂生硬着脖子不服软。

又过了一会儿，等太阳都已偏过中天的时候，潘掌柜的才姗姗来迟，拱着手从借口走过来，口中道：“得罪，得罪，生意上有事出城去了，到现在才回来。”

顾敏忙说“没事儿，没事儿。”恭敬地把他迎进了门。旁边的店铺里，有人看到潘老大进了门，这才拿着请帖前后脚跟了进来。

杨老爷子长舒了一口气，笑着同他们打招呼，把周边的邻居一个个迎进了进门。

潘掌柜一路走一路看，打先就看到正门门脸上，大华商铺的牌匾用布蒙了，不知道顾敏在卖什么关子。

再往里走，店铺里没了密密麻麻的货架，取而代之的是三面半人高的柜台，全用透明玻璃打造，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装饰精美的盒子。

潘掌柜想起顾敏那日同他说的要转行做香胰的话，心下了然。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的话传到他的耳朵里，“全用玻璃打造的柜台，看来传言不假，这位顾小姐定然后台强硬，说不定真是某位大家族派出来历练的。”

顾敏也听了这番话，心里偷笑一番，继续执晚辈礼跟在潘掌柜身后。听到后台论，潘掌柜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扯着虎皮耍大旗只能装得了一时，却装不了一世，有没有后台，时间长了自然真假立辨。

后院正房，顾敏从天津最贵的饭店里定了最好的饭菜，自然是玉盘珍馐，不需多提，顾敏谦虚地请潘掌柜在正位坐下。

潘掌柜呆呆地看着墙上挂着两幅画作，一幅朱耷的《敬亭山水图》，笔画精简，下笔有神，自然是真画不假；最重要的是另外一幅图，让潘掌柜看的心头一寒，汗如雨下。

自然不是画作有多么动人心魄，摄人心魂。而是，这幅董其昌的泼墨山水，若没有看错，不就是潘夫人送到当铺那一幅吗？

潘掌柜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这幅画是潘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嫁妆，他不知道琢磨过多少回来，自然看出是原画不假。

可是？--这怎么会？--

潘掌柜立即转眼去看顾敏，顾敏笑着，不说话，点了点头。

她竟然早就知道我资金不足了！

潘掌柜心中一抖，心里那根一直绷紧的弦就断了，顾敏仍旧执晚辈礼请他上座，他却双腿发软，强烈推拒，好像前面有万丈深渊一样不肯上前。

来客们等着落座，都看着他们。

顾敏三次邀请潘掌柜坐在上座，潘掌柜都推辞不受，态度异常坚决地请顾敏上座。

三次邀请，三次不受，顾敏做足了礼节，到最后，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了正座，潘掌柜落座次位，依旧笑意吟吟，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众位街坊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潘老大何曾对任何人服过软？看来这位顾小姐真的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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