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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试一把,是真假不了,是假真不了。真不认,才是真。假想的,认也认不了,认了也是假的。这么闹一把,势必引起轩然大波是可想而知了。

“啊,过去的事情不可怕,可怕的是将发生的事情。烂船也有很多钉,人非圣贤,孰是孰非,孰能无情?小酒盅再小,都是摆在桌面上的。泔水桶再大,也得放在门后。钧瓷龙凤盘罕世之宝,只顾怕碰碎,就提拉个心守着欣赏吗?饱洗澡,饿剃头,不管空穴来风,还是捕风捉影,不击石,不起浪,浪退石露,事实就不容质疑了?东风借箭,是与否,真与假,就一矢见的,此时正是适时的大好时机!塞翁失马,焉之非福?”

吉德想到这儿有了辙,淤堵在心里的大疙瘩化解了,心情舒展了,一头拱进大丫儿的怀里,够够巴嚓地拱嗤,弄得大丫儿浑身痒痒的咯咯直笑,推推地说:“你心咋那么大呢,外面闹翻天了,你还有心扯这个?‘养’这个,也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往后你让咱咋见人哪?”吉德含笑说:“至于吗?这有啥大惊小怪的,俺娶了你不就得了?”大丫儿拍打下吉德,“想得美?咱生是吉家人,死是吉家鬼,咱就是不登吉家门,死后也不和你并骨,就让你这辈子死了也有个外布郎儿。如果你娶了咱,你还会有别的外布郎了。有咱这外布郎儿搁在这儿,你家里的吃腻了,想打野食儿了,一准想到咱,这样家稳外不乱,才是对咱个个儿稀罕的男人的最好回报。”吉德从大丫儿衣服里抽出头,拿舌头堵住大丫儿的嘴,俩人热吻了好一阵子,大丫儿推开吉德,“你当下不能有花心,刚刚吐了血,郎中说你得静养,伤心熬神还在后头呢?你身子要垮了,那一大家子人可咋整?二掌柜能把你托付给我,那是咱德行好,放在这儿放心,我得对得起你,为你我啥事都能做,不惜我的命?”大丫儿说说,就抽抽搭搭地哭了。吉德舔着大丫儿掉下的泪珠儿,心痛地说:“俺这辈子算欠你个人情债,对不住干爹干妈。痴心女不愿嫁痴心郎,嗨,这都是前世的孽情债呀!你越这样矜怜,俺越难以割舍,越有那种渇望,一天见不着你就抓心挠肝的闹心?”大丫儿破涕而笑,“就这嘴甜,会哄人,招人疼,舍不下,丢不了,恨不起,好像怀在我肚子里的孩崽子,吸我的血,挠我的肝,吃我的心。”吉德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嘛!咱俩就是棒打鸳鸯,打不烂,拆不散,烹、蒸、煮、炸不脱骨。为啥?一根筋连着俺的心哩!”大丫儿开心笑着说:“喘!喘!肺子都喘飞了!”

吉德揪揪的心,叫大丫儿这**的施慰完全打开了,“老鱼鹰名不虚传,真是个神鹰!这冷的天儿,江里冰那老厚,哪有王八坑,还能一凿一个准,这两天王八血王八汤补得俺肺润津足多了。”大丫儿下地搂搂头发,羞色地对吉德一笑,“你津液充足,咱也不呱哒你,看我守住守不住贞洁?小德叫柳月娥接去,那丫头野,俩个孩子合不和如,别欺负了心儿?”吉德倚着棉花被靠在墙上,“你不用牵挂,月娥会照看好你的宝贝姑娘的。”大丫儿安慰哄着说:“等消停消停,我会叫小德管你叫声爹的。你还猴急了还?”

“谁不猴急呀,这小德都走几天了,我都做梦了?”老鱼鹰一身冰砬子,拎着一长串黄秧秧油兴的牛尾巴郎进屋,兜头就说,大丫儿忙接过鱼串子,“这真的假的啊?说殷大掌柜和大德子的事儿,风都刮到咱这圩子里来了?我没许会那吹风的事儿,嗤一泼尿就过去了,谁再乎呀?德子啊,你也不必老往心里去,啥大不了的?是呢,骨血搁在那呢,老北风能刮跑喽?早晚的事儿。不是呢,咱就当被王八咬一口,有啥呀?人往窄了想,越想越窄,都没缝儿?宽了想呢,越想越亮堂,日头爷都冲你笑?呵呵,老轱辘棒子吃了大德子给的洋药片,能顶住齁喽跟我穿冰窟窿了。这不,巡巡察察,转悠小半天,捞上一窝的牛尾巴郎。这玩意儿可好了,浑身的油,又下奶又补身子。大德子这**的身子骨,叫一个童谣闹的,多大劲儿,说吐血就吐血了,身子就垮了。大丫儿,这牛尾巴郎冬天晚儿弄着可不易,你搕膛后,拿水轻轻涮涮,别把身上的油弄掉,就指它香呢?”大丫儿把稍一层冰的牛尾巴郎拿泥瓦盆缓上,说:“德哥身子叫你今个儿王八血明儿王八汤补的,有了小阳春了,就快好了。”

“嗯哈哈,鲶鱼、嘎伢子、牛尾巴郎、大怀头,咱称松花江四黄。这其中,吃口牛尾巴郎,不再想天下鱼了?”老鱼鹰叼上烟袋说:“这鱼为啥叫牛尾巴郎呢,身短尾巴长,游起来就像老牛甩尾巴。这松花江四黄啊,死后才变黄的。一黑二黄三再黑,也就是活黑死黄臭再黑。这四黄玩意儿油性大,除红焖熬汤外,炖柳蒿芽和茄子那才好吃呢?油都叫菜吃去了,菜比鱼还好吃?”

“鱼鹰爷爷瞅你这大岁数了,还叫你为俺操心?这冷的天,老穿那冰窟窿,俺心里真过意不去呀?”吉德捋下老鱼鹰银白胡子上冰化的水珠儿,心疼地说。老鱼鹰瞥下吉德,嘿嘿两声,“你有这个心就行了,咱这式就算没白费?曲老三那王八羔子,一趟也没来看看你来,净忙些没用的。这大兵都调走了,他倒忙起来了,看来又要抢地盘了?”吉德贴贴乎乎地说:“你是想你干儿子了吧?几天没见了,这不有干孙子陪着你吗?”大丫儿捅着炉子烧上水,“可有些日子了?我哥跟你那些哥们来时不说了吗,要打大仗了?”吉德和大丫儿搕着鱼,“鱼鹰爷爷,叫你弄的这王八这鱼的,俺好的差不多了,明儿一早俺就回镇上了。”老鱼鹰抹搭一下吉德,“这谁再编个啥这个谣那个谣的,你再来?”吉德忙说:“鱼鹰爷爷这是挑俺的礼了?俺往后多来两趟。”老鱼鹰说:“你多来不多来的,我个糟老头子倒不稀罕,这鱼还有翻花的时候,我是可怜大丫儿?”吉德瞅大丫儿哼哼的冲他使鬼脸儿,“打报不平啊,鱼鹰爷爷?”老鱼鹰也乐了,“我一个老胡子,就会这点儿!”

爷三个说笑着,吃了饭就躺下了。

第二天,大丫儿要接小德,就和吉德,由老鱼鹰赶着毛驴车回了黑龙镇。

殷张氏大字不识一个,却遇惊不乱,是个很有主心骨的女人。面对能砸塌一座大山的流言蜚语,她稳坐钓鱼台。

姑娘们不言不语茫然的围着殷张氏,默默地替母亲揪心。殷张氏搂着扒着小眼睛一眼一眼翻哧瞅着她,倚在大腿上的老姑娘爱灵,凝目沉思的瞅瞅姑娘们,“俺知道你们围前围后啥意思,掏底啊,还是想劝俺,用不着?你爹这辈子在女人这个件事儿上,俺佩服他!你爷爷从天津卫柜上,把你爹捆回家来,逼着硬和俺成婚,他不上炕就逃婚了。他心上有没有啥人,俺不怪他?哪个有你爹这样的,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的?就无后为大这一点上,你爹休了俺,再娶,俺都没说的,毫无怨言?就不休,纳多少个小,你娘又能说啥,谁叫俺肚子不争气呢?俺也劝过你爹纳个小吧,咋的也得给老殷家留个后啊?你不留个后,俺都愧对殷家的祖宗八代?你爹无动于衷。这不,还没等俺说呢,你爹就提出叫你大姑的盛子倒插个门,亲上嘎亲,有子姓殷姓,俺这心才算落到肚子里。他要和旁的女人有儿子,还能弄个倒插门吗?这些年,你们谁听着你爹跟哪个女人有瓜葛,没有?俺就不信那个邪,嘴长在人家身上,谁愿说啥就让他说啥去,你不勒它不就得了?鸡毛蒜皮,有啥大惊小怪的嘛!别说你爹没有这事儿,就有这事儿,又能咋的?你大哥,姓吉也好,姓殷也罢,不都是血脉亲缘吗?姓啥不也是你们大哥吗,有啥两样?姑舅亲,姑舅亲,那是辈辈亲。儿子咋咧,不也就如此嘛!你们不要听风就是雨,鸡叫鸣就有蛋了?这事儿是真是假,用你旁人管闲事儿说出来吗?从旁人嘴里说出来,就不是好事儿,都是歹人的奸计,咱们别自个儿先乱了方寸,锅里的勺子、锅抢子先闹翻了,那才叫人家笑话呢?要那样,那才是烂肠子坏肚子的人,想瞅见的呢?巴不得咱家闹个鸡飞狗跳墙,闹出人命来他们才拍手笑呢?俺一个是怕你大哥,这不是小事儿,身世啊容不得旁人瞎猜瞎说的。这就像眼里揉不了沙子,这得你爹去说。这铃啊,哪来哪系哪解,俺说啥,啥也说不清?压根儿就不知道咋回事儿,说啥呀?就劝,你劝啥?有这事儿的劝,还是没这事儿的劝,俺没法说?另一个,俺怕文静师太受不了这个打击呀?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这都是屎盆子啊!做人得宽容。你宽容了人家,你的回旋余肥也宽了?尤为作为一个贤妻良母,首先得懂得男人的心思,才能博得男人的衷肠。你爹要真跟文静师太有了那种事儿,你闹啊打呀的,那能闹出个啥呀?起褶褶的老皮,还能抚平了,事得其反?你越闹,你的男人离你越远?一个出家人最受不了这个,这不六根不静吗?如真有这事儿,就还俗!俺为你爹和文静师太张罗婚礼,尊她为大,这有啥?嗨,苦了文静师太了。跟前也没个人可以劝慰的?不像俺,姑娘一大堆,孤灯冷灶的,难啊!一个女人能走进空门,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无奈啊!那真有这隐情,值得她走这一步,那也个忠肠烈女,值得俺尊敬!她把自个儿一切寄托、希望,都消化在佛光孤影中了,多苦恼,多折磨人哪!嗨,不知文静师太能不能挺得住?孩子们,娘想得开?咱家受伤害最大的,是你爹和你大哥。叫人困惑呀,这哪来的一出呢?是老子,是儿子,就认儿认祖,再不愁老殷家没后了?不是,该干啥还干啥,不勒那王八长胡子骡子下驹子的熊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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