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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好的皮大氅,在大伙儿手中传看,夸赞不绝口。大伙佩服地瞅着殷明喜,知道殷明喜得到了宝贝,如虎添翼,不可小觑了呀!

殷明喜看出了大伙的心思,就说:“俺还是那句话,有饭大家吃,有钱大家赚!俺殷明喜绝不吃独食,挤兑同行。谁有心想买这玩意儿,那洋人叫俺留在了旅馆,俺给穿针引线,搭桥!”崔武说:“看看咱们殷会长的心胸,他个个儿先吃螃蟹,再叫你们有意者吃蟹黄,执得称赞啊!高掌柜,你们别管眼馋,也可买几台试试吗?”高大喝一瞥眼说:“好是好啊,咱也想,逮银子呀?”吉盛说:“没银子也好办,俺铺子马神闲工或挑挑灯啊,按件加工呗!”二皮子哎,“三少爷,这倒是个两利的好主意,够转儿!”高大喝一抹搭眼儿,“爹有娘有不如个个儿有,遇都抢工碰头咋整这个?小小不然还行。殷会长,我豁出去了,省两顿酒,也弄两台。”殷明喜说:“俺就这个意思。挑挑头,有好处大家摊,瞎不了你的?盛子,这机器得有个人维护啥的,趁陆师傅在,找个人,跟陆师傅好好学学。要不陆师傅拍屁股一走,咱就抓瞎了?”吉盛瞅瞅在场的伙计和学徒,“叫二丫头干吧!”殷明喜顺吉盛手指的一看,二丫头,圆嫩嫩的脸,高鼻子,斜削一刀,露两大朝天鼻孔往上翻翻着,鼻孔里的黑鼻毛像搁两只苍蝇似的,心里就有膈应?吉盛看出殷明喜的心思,忙说:“二丫头,除人长的砢碜点儿外,还念了几天学堂,识几个大字,又聪明好学,可钻了。”苏把式一旁敲边鼓,“三少爷好眼力,咱这些学徒里不是我夸呀,还就二丫头灵奋,心比大姑娘都细,学啥像啥?”殷明喜说:“二丫头?这外号起的。这俺要不瞅着人,还真以为是个丫头片子呢?”二丫头腼腆又怯生生的,女声女气地说:“大掌柜,我没大号,这不是外号,是我爹起的小名,说好养活。”殷明喜说:“嗯嗯这可是一门新技术活,陆师傅一走,你就独一无二了。学好了,你就不用学徒了,拿柜头的钱,当个技术员吧!”苏把式使劲儿一点儿二丫头后脑勺儿,“还不快谢谢大掌柜?”二丫头摸着后脑勺儿,瞅瞅苏把式,“我、我……”苏把式急了,照着二丫头屁股卷了一脚,“就属驴的。说你丫头你就丫头了,一到真张,还我、我啥呀,祖坟都冒青气了,还我我的?”二丫头叫苏把式一脚踢明白了,不再牵着不走打个倒退了,嘎嘣脆的高声,“谢谢大掌柜抬爱!”苏把式嗤溜喷一口烟,“说胖不喘还鸭子跩上了呢,那叫栽培,还抬爱呢?你小子要干不好,看我咋秃噜你?”殷明喜向吉盛一使眼色,吉盛拉过二丫头到陆师傅面前,“认个师傅吧!”二丫头跪下就要磕头,叫陆师傅拦住,“陆师傅,待会儿徒弟请你喝酒!”苏把式一旁装不高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奶便是娘,这还一个爹呢?”二掌柜拿烟袋锅一敲苏把式的头,“老东西,你烧包了你?二丫头捡粑粑蛋儿,能落下你呀?”殷明喜说:“二丫头,陆师傅走前,俺要亲自考你。陆师傅点头,俺就叫你走马上任。这个活计,事关重大。机器趴不趴窝,往后就看你了。崔镇长,马神开张放炮那天,你出出头,讲两句啊!”崔武一抱拳,“当仁不让!我和各位掌柜的,就等你机器轰鸣那一天。”两人哈哈握手,“一言为定!”

卖呆儿看新鲜的人,一拨没走,又一拨接踵而来,拥挤的跟看大戏似的。人群中,不泛也藏有几双贼溜溜窥视的贼眼,瘙痒不轨。几个伙计为难地对走到院子里送崔武和掌柜们的殷明喜说:“这咋整大掌柜,乌齉乌秧,乱哄哄的?”殷明喜一笑说:“咱这噶达人天生就好凑个热闹卖个呆儿,这老天爷放屁头一响,新鲜玩意儿,大伙来瞅瞅,好事儿呀!你们多叫几个伙计,眼睛多留点儿神,嚼嘴磨牙的,一哄就过去了,没啥事儿?明儿,四门紧闭,谁想再看见了喜的新媳妇,不行了?”苏把式一旁乐着说:“那就等抱孩子再看吧!呵呵,大掌柜,俺老榆木疙瘩整不好,俺要丢饭碗喽!哎哎,我说老、老哥几个,咱也驴上磨转几圈,帮着挖坑,省得饿死喽都找不到埋的地了?”二掌柜对苏把式和几个老工匠说:“这就对了!你们把坑挖圆溜点儿,别硌喽腰,省得到阴间老吵吵腰疼?呵呵,几个老夹杆子,去棺材板儿底下扒拉王八脖子去吧,别挑了老眼皮啊?”苏把式说:“那是棺材底下露****,有哭有笑,还扒拉你脑袋呢?”二掌柜撵两步说:“你几个老棺材瓤子,土豆搬家——快滚球子吧!”苏把式轰着几个老工匠吼着,“快走!兊劝。咱们也得换换脑筋了,都锈住了!瞅瞅咋弄,没那么神?”老皮子慢了两步,苏把式照屁股卷了一脚,“老鳖巴犊子,纵咧口的熊玩意儿,刚叫人稀溜完哪,夹咕夹咕的?”老皮子转过身站下,笑嗤嗤的,冲苏把式吼,“你王八玩意儿,怎的啦,还会尥驴蹶子了?十冬腊月拉拉的,冻(动)手冻(动)脚的呢?你搁裤裆里撅达啥呀,不见天日的玩意儿?”苏义、苏仁、苏四、苏五等几个叔伯哥们,也跟苏把式后面起哄,“老皮子该熟喽!老皮子该熟喽!”苏把式回头冲他的儿子和侄子一瞪眼,“别合伙欺负外乡人啊你们?”

吉德和二掌柜陪着殷明喜顶着号号大风回到家里堂屋,殷明喜问吉德,“对你大媳妇还好吧?你不怪大舅鸟雀的把你大媳妇接来吧?”二掌柜坐下说:“大侄媳妇也该来看看了。这才像那么回事儿。要不咋也说不过去?一个两眼欲穿,一个揪揪个心悬着,多难受啊!”吉德替殷明喜挂上皮大衣,从炉子上拎起坐在炉子上的茶壶,沏上两碗乌龙茶,放在云南红豆杉木雕龙茶具盘上,坐下说:“大舅,你比俺想的周到。俺只发了几封电报,也就说说,来不来也没再催?你接来了呢,俺是又惊又喜,求之不得呐!要不俺咋对春芽说,撒谎撂屁儿的,瞒她这么久,打哪也说不过去?”殷明喜告诫地说:“别让那两个小的欺负春芽啊?春芽是个既懂事儿又孝顺的孩子,能迈过这个坎儿,得把个个儿委屈成啥样儿啊?就你大舅妈那不容小的脾气,早火了,黄摊子了?俺把春芽带来,开始她还以为俺咋的了呢,一脚好悬没踢在春芽头上?那醋劲儿,女人都一样,有谁愿咽那酸溜溜的玩意儿?这要没有芽芽儿在这噶达,春芽她兴许听了扭头就回去了呢?嗨,可怜天下父母心,谁生谁养的谁不惦记呀?俺看春芽那光景,待不长,说是老惦记老家的公婆和娘家爹娘,肯定是要闹着回去的。大德子,俺说你呀,能留则留,要走就走,来去自由,给春芽点儿空间。”二掌柜吧哒着烟袋说:“三弟你说的是啊!这样就宽松多了,不扳人,也随便。两边都有亲朋老友的,跑跶呗!春芽想了呢,就来。待腻歪了呢,就回去。这多随便,谁也不强谁所难,客客气气一家人。像捏糖人似的,硬捏巴一块儿倒不好,势得其反。随随便便大家乐,轻轻松松大家喜,团团圆圆大家和,红红火火大家欢!你大舅这招,混官当家,事事便通呐!哈哈……”殷明喜瞅二掌柜笑着说:“你个老滑头,嘴抹油了,滑腔滑调的。你就整治俺的章程,你那老伴咋的就整治不住呢?一翻白眼,你就浑身发抖胆儿颤的。嘻哈哈啥,瘪茄子了吧?”

窗外刮的大风呼呼的,吉德听有人轻轻敲门似的,就走到堂屋门口推开门,一瞅是老门房,就出来掩上门,“啥事儿老叔?”门房慌慌的,哆嗦的手半掩嘴儿小声冲吉德耳朵说:“门外有两个商人打扮的人,说要找你大舅?”吉德疑问:“咋样个人?”老门房扬眼儿眨巴两下,“一个粗箍囵墩,矮趴的个,凶煞煞的;一个秀溜高挑的,倒和善点儿。反正神神叨叨,鬼魔哈哧眼儿的。俺瞅不像咱行道上的人,有点儿那个?嗯,两人下马后,不住的前瞅后看,像作贼,防着啥人似的。那矮胖子,公鸭嗓儿,还瓮声瓮气的问殷大掌柜在家不?俺说你找大掌柜啥事儿呀?那矮胖子急头甩脸冲俺激歪,你咋那么多废话,叫你通报你就通报,啰嗦啥?那瞪人的眼神,充满着杀气!大少爷,不会是胡子吧?”吉德想,大舅刚回来不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他觉得蹊跷,叫碎嘴的老门房通报殷明喜,个个儿先出来看看。

吉德刚要走,早听信儿的两炮手跑来说:“大少爷,你小心点儿,咱埋伏在门后,有啥事儿,一枪一个,给它高粱梱儿撂个子!”吉德对两炮手点点头,走过胡同拐过墙角,到了宅门口,推开角门,一股风呼号的嗤眼,看那两人等在门外,其中矮胖子拿马鞭拍打着大腿,正等的不耐烦,东张西望。门嘎吱打开叫风吹的咣当一响拍在墙上,那两人回头扭过身子。吉德一瞅,心头一格登,这两人咋一块儿堆来了呢?吉德惊讶在心,脸上换上惊喜的表情,快步走下了台阶,迎了上去,满脸堆笑地拱手作揖。那两来人也堆下笑脸,拱手作揖。双方谁也没开口,可心照不宣。吉德摊一手让着,两人噔噔上了台阶,随后消失在角门里。吉德尾随其后,踅摸摸的进角门又转回身探头警惕的又看了看,关上门,对两炮手递着眼色,严肃地说:“把马牵到后院马厩喂上。看紧点儿!”没等两炮手点头,吉德就连忙对两来人拱手作个深深的揖,“哎呀,啊,日头打西边出来了啊?俺咋想也没成想这号号 的天,你两位大当家光临呀,啊哈哈……”

王福调皮的偷偷捅捅曲老三的腰眼子,哈哈的徕大嘴叉子,“我们俩可是个大冒失鬼啊!冒失有冒失的理由这?大掌柜蔫嘎一屁未放没影了,又一屁没崩回来了,我们还不来瞅瞅这个神出鬼没的稀罕物啊?大少爷,走啊,带我俩拜见拜见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大人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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