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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太小,可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他二十五时,她十七。
那一年她辍学,他却不觉得太可惜。
他十七岁参加国际数学竞赛,和当年红极一时的叶小倩、以及后来的李风离一届,之后却对学业意兴阑珊。在他的认识里,学校只能让平庸的人不那么失败,却不能让聪明人变得成功。
他觉得她很聪明,既然那种地方她不喜欢,不如让她做喜欢的事。
那一天谢明邗站在他面前,那个男人总是清俊而温和。
他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来,目光肆无忌惮从头到脚打过,忽而暧昧道:“今晚怎么样?你选地方。”
一向淡然的谢明邗身体震了震,脸上有一瞬间的诧异。
他轻佻薄唇,靠在椅背上摆弄扳指:“我在上半身和下半身各看一眼,大概就能知道别人对我怀个什么心思。你们搞艺术的,这种我也见过不少,没什么不好开口的。”
谢明邗僵立了十秒钟,温声道:“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是。但我今天不是来和你表白,我是为了林轻。”
“林轻在戒毒所,因为你。”
谢明邗走后,他仰头靠在椅背上许久,叫来了张秘书:“和李董事长说,我今天回去吃晚饭。”
那一天晚饭,他主动提出要进入宏基地产。
李董事长放下筷子:“想挑大梁,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他二十六时,她十八。
生日那天,她看起来像个女人了,还是个颇有姿色的女人。
当年的小猴子,终于也出落成一位佳人。
他阅人无数,仍觉得她好看。
当然,自己家的童养媳,虽说是放养的,也比外面的野花野草招人疼。
就是这样,他反而下不去手。
那一年,他渐渐把重心从兰台移到宏基地产。
管理兰台的几年,见不得光的事他干得不算少。进了总公司,他才明白宏基是怎么在不到三十年发展成这个规模。
他却没有犹豫。
不见光的母亲、还小的媳妇儿、父亲一直愧对的大哥、虎视眈眈的弟弟……
他拿什么犹豫?
他二十七时,她十九。
他在南非弄了一颗裸钻送到欧洲,叫人掏空了一颗珍珠,镶成戒指。
张秘书探头探脑:“李总,您要向林小姐求婚哇?这钻戒真带劲儿。不过小张觉得吧,以林小姐对您的态度,您就是拿根狗尾巴草,她也是乐意的哇。”
他听了很高兴,却只是挑了挑嘴角:“再等两年,等她到法定结婚年龄。”
还有两年,再放纵两年。等到那时候,差不多也玩够了,收心了。
这一等,原是没有尽头。
他二十八,她二十,相识十个年头。
李董事长很满意,曾拍着他的肩膀说:“不愧是我的种。”
他在心里冷哼,面上还是带了半幅笑:“总不好给父亲丢脸。”
童养媳开始学她爹,自己在网上模拟股票交易,每每赚了点虚拟的零钱,就颠颠跑来找他吹牛。
“哥哥,等我能赚钱,我带你出去玩,看袋鼠和薰衣草,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
“哥哥,我也能赚钱养你的。”
他笑着掏出支票写了个数字:“给你点种子资金,让我早点退休。”
她吓得直摆手:“等我再试试、试试,老头子说我太冲动,得多磨磨才能上手。”
那天李董事长找到他,神色严肃:“你知道是谁害你母亲变成那样?”
那个故事并没让他多愤怒,倒是李洐的话让他心寒。
“金静夫妇害我妻亡子散,我就让她家破人亡。”
他冷笑:与他何干?妻是哪个妻?子又是哪个子?
李洐看出他心思,沉声:“我知道你和林缘的丫头走得近,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否则别怪我不讲父子情面。”
他拳头在身侧半攥,半晌笑了:“不插手?我妈瘫了二十几年,我能不插手?”
李洐看他半晌,似在审度,最后道:“这件事你去办。记住,不要儿女情长。”
他知李洐备有后手,只能一面造假证据陷害林缘,一面私下联系谢明邗,甚至建议谢明邗劝说林缘带着她出国。
那阵子他整宿整宿地失眠,茶几上总是并排摆上四五个烟灰缸。
他拿出戒指,那么小的一个圈,连他的小指都套不进。
是哥哥没用,不能替你遮风挡雨。你先出去,哥哥总会接你回来。
却没想到,没想到她比他想的决绝。
他没想到,她能联合了叶小倩和李洛凯把自己送进去。
那天他被押进警车前,见她勾唇一笑,心中怒火中烧。
竟是第一次人前失控,一拳砸在警车上:“贱人!”
李秘书来探视。
他坐在桌前,听说林缘这几日将带她离开。
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爱恨间本就是一面镜子。她爱他多深,恨他许就多狠。
这一走,怕是再也不会让他联系上。
“不管用什么办法,把她留下。”他坐在桌后,对李秘书说。
他的人生,前十八年是灰灰白白的狂欢,后十年是模糊不清的光线,到了那一天,却骤然变成一个个漆黑的断点。
原是一步错,步步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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