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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章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说明白,一点就透,所谓响鼓不用重锤。钟离和乖官既然说到歃血为盟,果然就燃起香烛,郑重其事焚了盟表,盟表就是把自己生辰年月、在某年某月某日、和某人结为兄弟等等写在纸上,然后焚烧了,表示在神明面前签下契约,这就是烧黄纸。然后取了ji血来,按照古礼,以手指蘸了血涂在边,un秋战国时候,六国联合对抗秦国,也是这般做派订下了合纵之盟,这就是斩ji头。
两人斩ji头烧黄纸结成异姓兄弟,钟离这才敢真心诚意帮他做事,毕竟以前是钟离强而乖官势弱,钟离并不畏惧他势大吞并自己,可如今乖官一跃成为国舅爷,身后站着皇上和德妃,这势力未免就太大了,但是,钟离又知道乖官心中的秘密,他如果不担心,这才奇怪了。
两人结拜之后,这种隐患就消失了,古人对结拜之情,甚至比亲生兄弟还要看得牢靠,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可血脉兄弟能做到这句话的几乎没有,但是结义兄弟能做到这一点的却比比皆是。
见证两人结拜的,是i芙蓉和誾千代,两人礼毕,携手站了起来,钟离心神大定,这些天的担忧终于完全消失了,日后只要帮着兄弟好好做事,难不成还不能谋个荫被子孙么。
乖官却是笑嘻嘻给i芙蓉行了一个礼,“芙……姐姐,日后你可要多关照我,当然了,若是大哥欺负你,我也帮你撑腰。”旁边观礼的i芙蓉顿时双颊通红,“奴哪里当得起二哥这般客气。”
古人好这个调调,乖官自然不能去劝人家分手,何况看钟离把i芙蓉带在身边,想必也是看重的,他就直把人家当嫂嫂看就是了。
看乖官这般说话,钟离苦笑了下,他原本把i芙蓉lng在身边倒是有些附庸风雅的意思,这年月有钱有闲的文人都爱玩这个,他自然也要赶时髦,可时间略长,却发现i芙蓉内内外外当真是一把好手,替他处理公文往来更是得心应手,所谓以人焉能长久,i芙蓉并不凭借自己相貌超越大多数nv人,而是有真本事替他把一团事情料理得妥妥当当,这时间一长,钟离顿时就离不开了。
一想到这个,他也很是纠结,i芙蓉相貌出挑又有本事帮他,可是,就像是郑国蕃以前说的,玩兔子生不出儿子啊倒是矛盾得紧,不过,一时间也顾不上,他一个绿林强盗出身,要不是i芙蓉替他把公文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哪里那么便当,何况如今又升做副总兵,说实话,做官做到这个位置,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往来公文事务更多,却是愈发离不开了,若说用幕僚,哪里有i芙蓉用的顺手,读书人讲究红袖添香,他钟离要是用一个清癯老者绍兴师爷,未免落了下乘,总不抵i芙蓉这般看得赏心悦目。
所以,他就没吭声,实际上就是默认了。反倒是过去给誾千代深施一礼,“辛苦弟妹了。”
誾千代姐姐这数日和乖官学大明官话,隐约只听懂了弟妹,不过大体的意思还是能猜出来的,当下恭恭敬敬行了大礼,“誾千代见过兄长大人。”
看着这位立uā家的公主匍匐在地上,秀发如云滑落,钟离真是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响当当的汉子,倒是闹了个大红脸,反倒是i芙蓉,赶紧过去弯腰伸手把誾千代拽了起来。他从i在南班子里头学戏,就没把自己当成过男人,却是考虑不到这等男nv之防,旁边钟离瞧见,一阵尴尬地挠头。
这时候,誾千代就主动去煮茶,乖官和钟离坐了下来,入乡随俗,自然也是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了事,钟离甚至伸手mō了mō屁股,道:“这盘膝而坐一时间还真不习惯。”
“扶桑人自诩衣冠唐制度礼乐汉君臣,他们的那些规矩做派,倒的确是千年以前咱们老祖宗的做派。”乖官笑了笑,随口解释一番,然后,就仔细询问,钟离自然就把离开琉球后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说个通透,这番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誾千代奉上茶来,他接过大黑茶碗,一顿牛饮,倒是被旁边i芙蓉嗔怪地瞪了一眼,伸手接过他递回来的茶碗,就扭头对誾千代抱歉地微笑了笑。
等钟离把话说完,乖官mō着没m的下巴就陷入沉思,钟离看他模样,也不敢打搅他,就厚着脸皮问誾千代讨了一碗茶,这时候才有心思仔细品尝,一边喝,一边不停地赞誾千代这茶煮的好。
这时候已经有炒青的茶,但是依然不算流行,大户人家总要吃煮的茶,甚至,有人讲究的,还嫌弃长相丑的人煮茶难吃,要长相标致,这茶才吃得进嘴,钟离素来仰慕官宦人家的,自然把这等做派学了一个十成十。而扶桑此刻煮茶也大抵和大明相仿佛,被扶桑后世成为茶圣的千利休就在这个月,前往山崎拜见羽柴秀吉,后来就成为了羽柴家专men管茶会的茶头,等羽柴秀吉成了所谓的天下人,千利休水涨船高,这才把清淡口味的茶给发扬。
像是此时欧洲诸国王室喝茶要加牛ni等物,其实这时候的大明和东南亚诸国喝茶也是要加东西的,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才喝清茶,而这部分人喝清茶是因为穷,加不起辅料。
所以钟离一边喝一边哒巴着嘴巴,夸誾千代煮茶的手段,誾千代脸è微红,大抵也知道这位兄长在夸自己,就微微弯腰示意感谢他的夸奖。
而乖官沉默了半晌,这才抬头看着钟离说道:“大哥,i弟我还是暂时不想回去,大哥你听我说,我若是此时回去,因为这身份,想再出来,恐怕就不容易了。”钟离听到了就连连点头,乖官成了国舅,好处是不消说的,但坏处也很明显,目标太大,到时候,怕是有无数的文官御史眼珠子变成钩子盯着他。
这些御史连皇帝都敢骂,国舅爷如何就骂不得?想做大事,倒时候未免缩手缩脚,反而不好,这就是身份太高的坏处。幸好,他只是国舅爷,若他穿越成老朱家的藩王,那就真的只能在王府里头天天玩nv人了,大明朝的藩王和猪也没多大的区别,根本出不了王府,自然就只能吃了睡睡了吃,肯玩nv人的,那都算有上进心的,好歹还算懂子嗣传承的孝道所在。
干脆,我就先在扶桑折腾出一片天地来,到时候,便可以挟扶桑以自重。
这其实就和边镇武将养寇自重一个道理,不能全把责任推在武将头上,这时候的文官的确太蛋,尤其是御史,所谓青史留名,其实留下名字的,未必是什么好东西,这些人政治斗争一个个都是内行,逮着谁咬一口,真是入骨三分,所以连皇帝都要退避三分的。
真肯干事的人,往往都会被这些卖嘴的人给拉下马来,这种事情,大明朝绝不了,再过五百年,还是绝不了。
所以,乖官想来想去,对大明的文人不抱任何希望,求人不如求自己。
等他在扶桑作威作福称王称霸,成为扶桑隐形的天皇,那时候,大可以堂而皇之回国。
就像是后世袁宫保在朝鲜称王称霸,动不动把朝鲜国王呼来喝去,等回国后被朝廷忌惮,就说自己得了脚气,回老家修养,他练出来的兵谁都不买朝廷的账,最后不得不乖乖地请他回去主持大事。
要知道,连皇帝有时候都不得不捏着鼻子受文官们的气,听起来,似乎很民主,可实际上这些文官都是窝里横,眼睛只看到两块地方,北直隶和顺天府,南直隶和应天府,其余的地方才懒得管。你让他们缴纳商税,他们会振振有词说圣明天子不应该与民争利,你让他们开疆辟土,他们又会说劳民伤财,好大喜功……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罢当年倭寇横行,把江南糟蹋的不行,咱们堂堂大明,起码要找回面子罢
对不起,还是不行,因为扶桑是太祖皇帝订下的十五个不征之国之一。
而且远渡重洋就为了出一口气,皇上,您这已经不是好大喜功了,简直是不可理喻,何况江南富庶,当年让倭寇抢了这些年不是恢复元气了么,我大明和扶桑那是一衣带水,他们是大明的藩属国,只是不曾接受儒家教化,有些野蛮,正因为如此,我们要以德报怨……
乖官相信,这些话文官们绝对说得出来,所以,他这时候千万不能回去,一回去,想再出来,可就难了,必须把扶桑经营得铁桶一般,到时候,挟扶桑以自重,若是有文官集团参他,他就说自己得了脚气,老老实实回家和i倩玩儿去,至于南海上漂浮着的任何木板被不知名势力打得和龙王爷喝茶去了……
对不起,因为我郑国蕃在家养病,这事儿我不知道,我也管不着。
这时候地球上白银开采量的65以上都通过海路流向大明,海路不通,乖官不急,那些大商家背后的官员们会急死,虽然大明是大陆国家,完全能坐到自给自足,可大明的货币是白银,大明的瓷器、丝绸、茶叶、蔗糖等等都通过商业行为换成了白银,一旦海路不通,经济体系都会崩溃,除非换货币,可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哪儿那么容易。
他把这些话略略对钟离一说,钟离仔细寻思了下,微微皱眉就问了一句,“兄弟,若是日后有御史参咱们一本……”
笑了笑,乖官说道:“我又没在扶桑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依然是大明的国舅爷啊只是,我老丈人在扶桑的ǐng苦的,他要为自己的外孙谋一份家业,我也没办法啊何况我们占着扶桑的地方那不叫占,叫租借,我们给银子的,像是九州岛,我们是跟扶桑的王室租借来的,期限暂定个三五百年的,每年给几百两银子做租金好了。”
钟离目瞪口呆,卧槽,我这兄弟简直是妖孽啊怪不得他要lng个扶桑公主,感情还可以做如此的用场啊不过,这种话我爱听,虽然无耻了些,却足够堵住那些文官的嘴巴了。
他忍不住就想,我这兄弟这才多大?当今阁老也不能把这种富国之策如此深入浅出说出来,还必须让咱这种大老粗听得懂。
老爷真是天纵奇才。”i芙蓉忍不住就夸他,妙目流转,眼神中尽是钦佩,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见识过很多事情,虽然他自己没那个能力思考,可乖官一说,他顿时有赫然开朗之感,原来,我大明利弊是这些。
对i芙蓉笑了笑,乖官就看着钟离,i脸蛋上全是正经神大哥,当初在琉球你问我的志向,我就说过一番,如今,我志向不变,目前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依托九州岛,让整个南海上的船只,哪怕它是一片木板,也要给我缴税。等经营得铁桶一般,我就回国,拿出其中的一部分,分给我那位姐夫,想必我那个姐夫得了天大的好处,也要支持我的,他一年宫中uā销庞大,却只得一百二十万两白银,若我不能一年帮我姐夫再lng个一百二十万两白银出来,也显不出我郑国蕃的手段来。”
这话有些大逆不道,可钟离是绿林强盗出身,此刻又是乖官的结义大哥,自然把其中的僭越只当浮云了,当下一阵鼓掌大笑,“兄弟,你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不,文曲星每次科举都要冒出来一批,却不能显得兄弟你的本事来……”他抓耳挠腮想了半天,却哪里想得出什么好的合适的词汇,只好尴尬地笑笑,“总之,大哥我依你就是。”
乖官就站了起来,伸出手去说道:“兄弟同心。”钟离心领神会,一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大笑道:“其利断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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