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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凡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倪沐风站在那里,愣着出神,她的整个人,纯净而美好,新月般的眉目,挺直的鼻梁,玫瑰红的唇,婚纱逶迤地拖在她身后,她美得那么飘渺。

安凡被倪沐风眼里的火热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身便想往试衣间跑,却被倪沐风抓住了手腕,安凡恼怒地看着他,微嗔。

“我的凡儿这么美,不如我们结婚算了。”倪沐风的手抚上安凡的脸颊,带着浓浓的不舍,路由盛曾经和他说过,就算安凡愿意接受治疗,存活的机会也是不大的,希望他做好心理准备。

倪沐风怎么不悲伤,这个美好得如同不染纤尘的仙子般的女子,就要离他而去,后会无期,谁来陪他漫漫人生。

安凡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身体震了一下,尔后平静,看倪沐风的的眼光,悲戚而且沉痛,她也渴望成全一场美好,可是,她拿什么去成全?

店员拿了一个礼品盒过来,递给了倪沐风,他牵起她的手,满目柔情,把礼品盒郑重地放在她的手上,那么神圣的眸光,让她不敢正视,她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他亦没有说。

“凡儿,等你好了以后,就打开这个盒子,我希望,她能给你带来幸福。”倪沐风始终等不来安凡的话,她只是那样看着他,眼底的悲色浓重。

安凡离开婚纱店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礼品盒,还多了一份沉重,身边的倪沐风只是牵着她,那么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他知道,她接受不了他,他不想逼她,他是那么希望,他在问她时,她可以对他扬眉笑,“好,我们结婚。”可是他知道,这似乎不太可能。

晚上倪沐风抱着她时,看着她用手指在空气中画着不明的字符,她的神色庄严而且圣洁:“如果我也用你对付过我的办法对你的话,你会怎么对我?”安凡问他时,眼睛并没有看他,自顾自地在空中比划。

倪沐风的手绞着她的长发,神情温和,“你若感到幸福,那便值得。”淡淡的口气,满是宠溺,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会回来的原因,他总不会傻傻地以为她爱上了他而回来的吧。

安凡停下手里的比划,看着倪沐风,眼神专注而且干净,像那些年一样,她的眼睛终于又有了这种纯净,“这是你说过最动听的情话,只是我从来都没有幸福。”安凡转过身,隐藏住自己眼里不明的闪烁,她的骄傲,不容她示弱于人前。

倪沐风的心漫无边际地痛了起来,板过她的身体,看着她,却终是无言,他想告诉她,她父母的死亡并不是他有意造成,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她不会相信,亦挽不回什么?对她来说,都已经失去了。

“凡儿若是愿意,我愿孑然一身,等你什么时候感到幸福了再回来。”倪沐风的话伴随着他的吻,落在安凡的身上,渐渐刺痛了她的心,又是一夜缠绵。

从这一秒开始,到下一秒结束,从早晨到黄昏,然后再从黄昏到黎明,安凡知道,她的心,已经散落在时光深处,衍生出梦境里的轻舞飞扬,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便,再也握不住散在风里的誓言

安凡和倪沐风,一个是为了还债,而一个是为了讨债,倪沐风突然觉得,他和她之间除了这层关系外,真的找不出其他的关系,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他一直都知道,她回来的目的绝不是因为爱上了,他心里清明,却依然沦陷。

麦小青站在他身后许久,他才发现,她两眼盯着屏幕上的安凡,气愤又怨恨,倪沐风快速站了起来,看着麦小青,一脸肃杀之气。

“谁让你进来的,你看到什么了?”倪沐风眼里的危险气氛吓得麦小青颤抖,要是麦小青说出去,安凡见过这份文件,那么,安凡就会被起诉,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麦小青的脸分明抽动着恐惧,却又挺直了腰,满脸委屈,“风哥哥,你刚才和小王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看,她都这样对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护着她?”麦小青伸出染了丹蔻的手指,指着电脑频幕上的画面。

倪沐风重重地扣上电脑,重新坐回靠背椅上,点燃烟,烟雾缭绕着,冷眼看着麦小青,看了许久许久,看得麦小青不自在,脸上的故作坚强渐渐不见,她怕他。

“你什么都不懂,但是,你今天所听到的,所看到的,若泄露出去了半句,那么,你这漂亮的眼睛,很可能就会莫名其妙地没了,明白了吗?”

倪沐风站起来,把烟按在烟缸里熄灭,手指抚过麦小青的涂着浓重眼影的眼睛,语气里的危险异常凝重,麦小青活活地打了一个冷战,她想不到倪沐风为了安凡竟然这样对她。心中的恨连绵,却异常恐惧。

麦小青眼里溢满了泪水,幽怨地看着倪沐风,身体颤抖,倪沐风却不领情,拽着她的手,把她丢出了书房,书房的门在身后紧紧关上。

倪沐风径直离开,留下跌坐在地上的麦小青,泪水爬满了她的脸,因为着了浓重的彩妆,泪水流过脸颊,她的脸瞬时变得沟沟壑壑,甚是惊心。

“安凡,你等着,我会从你身上拿走所有,让你痛不欲生。”别墅外的车声远去,麦小青站了起来,眼底怨毒,那恨意爬满了双眼。

倪沐风开车径直去了安凡父母的墓地,他知道,现在的她,定是来了这里,那年,他也曾这般,在让安氏失去一切后径直去了父亲的墓地,她和他如此相像,她的心,他怎么会不知道。

远远便看见了墓碑前站着的女子,一身黑衣,倒像是送葬的衣服,发丝用桃花簪子挽成了一个簪,近了可以看见丝丝的白发,墓碑前的白菊,安静而美好,这女子,当真是恨得那么决绝。

“回去吧,快要下雨了。”倪沐风站到她的身边,声音轻柔,听不出一点的抱怨,天空上黑衣密布,当真是大雨来临前的预兆。

安凡却放佛没有听见一般,蹲了下来,手指放在父亲照片上,复又掠过母亲的照片,眼里的悲伤云涌,许久,她才站了起来,依旧看着墓碑上相片上的那两人,很久才开了口。

“你就没有一点怨我吗?你看,你的公司就要倒闭了,你会被那些董事起诉,会被债主上门讨债,这全是因为我,我是不是很歹毒啊?”安凡说着说着径直地笑了,那么疯狂,那么决裂的笑,笑靥如花。

倪沐风知道,她的心,定是腐烂的不成摸样,她的笑意这么强烈,可是他却没有从她的眼中,发现一丝的笑容,那笑只是抵达了唇角,便赫然消失不见。

“能失去的都已经失去了,只要我想要的还在,那么,便足矣。”眼看大雨便滂沱,倪沐风牵起安凡的手,看了墓碑上那两人一眼,离去。

一路无话,倪沐风把安凡送回别墅,“我去公司一下,你留在家里别乱跑。”他在她的额角落下了一个吻,那么轻,那么飘渺,安凡的心活活地被撕裂,终究无法割舍。

看着倪沐风的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安凡久久没有回神,不知道是心抖落了那么多的尘埃,还是原本就爱,她那么决裂地恨着,也那么强烈地想爱,只是,那么深切的仇恨,却始终是她无法放下的沉重。

倩倩地脸在视野中出现,“凡凡,凡凡。”她轻轻地唤,安凡突然就抱住了她,伏在她的肩膀上,无声无息,可是在那一瞬间,倩倩分明感觉到了肩膀上的湿润,带着炙热的温度,那么火热。

倩倩是看了新闻才过来的,她知道,这一定是安凡的行动,不然,以倪沐风的个性,怎么可能让人轻易地偷窥了文件,那个在商场上狠辣精明的男子,本来就结仇甚多,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等着投井下石。

“倩倩,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快乐?我隐忍了这么多年,可是,我还是辜负了爸妈。”安凡伏在倩倩的肩上,那么细小的声音窜进了倩倩的耳里,她的心,悲伤连成一片,这么多年,安凡念念不忘的是那些仇恨,如今,报复了,她却依旧不快乐,她知道她爱了。

只是安凡的爱恨那么分明,爱是爱,恨是恨,她不会为了爱而停止了恨,就因为这么爱憎分明,才注定了她的悲剧,终究是个苦心的女子。

“凡凡,姨夫姨妈不会怪你的,你做得很好了,真的,你一定要快乐啊。”倩倩也有了些许的哽咽,那些前尘往事一一掠过她的眸,看穿了安凡一生的悲欢离合,这个女子,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一连几天,倪沐风都是来去匆匆,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天亮的时候,他时常坐在她的身边,那么专注地看着她,尔后离去,她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短短几日,便削瘦了不知道多少,他承受的压力,就像千斤锤,他还是挺了过来。

这几天的新闻,都是关于倪沐风的鼎天集团,债主在公司门口挂起了用红笔写成的字,围堵了一层又一层,那个男子,依然一脸冷酷地站在人群里,看着对他破口大骂的人,眼里满是鄙夷。

铺天盖地的新闻里,他站在被告席上,冷眼地看着董事们对他的控诉,他的眼里,为什么没有一丝的恐慌?还是那么羁傲地,像一个帝皇。

倪沐风回别墅的时间渐渐减少,看见他时,他也是匆匆地吻了她一下就离开,他脸上的胡渣已经长了,眼眶凹陷,因为熬夜的缘故,他的脸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不知道怎么的,安凡的心就那么凸忽地疼痛了起来,因为恨得太深,爱同样重千斤。

安凡坐在电视前,看着这样的他,便知道,鼎天集团会再度站起来,会站得比以前更高,更稳,因为这个男子,是那么坚韧,那么从容。

夙愿已经完成,那么这也就意味着,她该离开了,那么清醒的认知,那么残忍的事实,她仰着头,看着顶上的琉璃灯,心里悲戚了一片。

只是,命运就是那么会捉弄人,在安凡决定离开的那天,别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明确地说是倪沐风的母亲来了,虽然这妇人甚是和蔼,可是安凡却怎么也放不开心里的负荷,她的母亲,曾几何时,也曾这样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面目和善。

如今,那人已经离开了好多年,她每每午夜梦回,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裳,她对着空气,伸手想抓住什么,终究是落空,在那么些艰难的岁月里,泪水浸湿了不知道多少回青巾。

麦小青站在林英的身边,看着安凡,眼里满是挑衅,还有幸灾乐祸,安凡霎时就明白了,原来是麦小青叫林英来的,那么她有什么目的?她记得,她和她,并没有再发生什么矛盾。

“安小姐,身体可好些了?”已经是黄昏时分,灯火如昼,安凡站在落地窗前,一袭白色长裙及膝,头发披散在身后,异常飘然出尘,只是眼里的漠然还是那么清楚。

林英就是林英,纵然知道了是安凡害倪沐风走到了现在的这个境地,还是保持了良好的修养,安凡不禁恻然,轻泯嘴唇,没有说话,倒是林英身旁的麦小青接上了话。

“哟,下贱的人就是这样,教养都这么差,没有听见阿姨问你话吗?”麦小青趋炎附势,一副攀高枝的嘴脸,甚是令人讨厌,林英听了麦小青刻薄的话,不禁蹙眉,这女子,怎么可以说出这么粗鲁的话。

安凡却不同麦小青,她竟然就那么淬不及防地笑了,那笑容是那么的讽刺,那么荒凉,就像开在荒漠中的花儿,随时就都有可能被黄沙淹没般淡漠单薄。

“麦小姐倒是高尚了,说吧,你这么幸苦地把林女士请来,有何贵干?”安凡瞬间便泯去了笑容,看得麦小青有些愣神,安凡眼里的冷漠,和倪沐风的那么相似,这两个人,真的很相似。

这世界上的两个人,就是越相似,越会互相伤害,因为太了解,所以容易被牵绊,麦小青兴许不明白,可是安凡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你说阿姨来是什么事?你心知肚明。”麦小青冷哼了一声,转头不去看安凡,安凡眼里的决然让她心虚。

安凡看出来了,她麦小青是知道了些什么吧,可是这是为什么?她知道劲风计划的文件秘密的事情,不是应该只有她自己和倪沐风知道的吗?她麦小青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安凡的眼眸突然阴沉,阴晦不定地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难道是倪沐风告诉了她?安凡啊安凡,你终究是太高估了你在倪沐风心中的地位,现在还是跌了吧,多么可笑,想着想着唇边勾起一丝冷笑。

“安小姐,我知道,你和风儿之间有许多纠葛,可是商业上的事情,你知道的不多,当年的事情你也只是知道了你父母是受害者,忽略了风儿为什么会那样做。”林英叹了一口气,看着安凡,眼里出现了飘忽不定的神色,许是回忆起了什么。

安凡在听见她提起了自己的双亲后,瞬时失控,眼底深红,像是一个隐忍待发的狮子,麦小青不由地退后了几步,林英也有少许的吃惊。

这样的安凡,让她们害怕,往常的安凡,总是不卑不亢,虽然冷漠,却不那么恐怖,现在的她,就那么让人畏惧,仿佛她的眼睛,便可以把你凌迟。

“你说我不懂,是的,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当年倪沐风出现在我家,是怎么逼我的父亲,倾家荡产,是怎么让我做了他的情妇,你知道那些虐身虐心的过往吗?你不知道。”安凡吼着,那么疯狂,那么绝望,林英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当年,你父亲用不正当的手段收买了倪氏集团,导致我丈夫自杀,就那样死在风儿的面前,你叫他怎么能接受?”林英也有了些许的激动,说着说着便掉下了眼泪,本是纯良的女子,奈何也有那么难堪的过往。

“呵呵,你们到现在还认为是因为我父亲,你丈夫才会那样,你们只是看见我父亲收购了倪氏,那怎么不说,我父亲承担了倪氏的全部债务,那些年有人上你家要债吗?不是非法,是那时候,倪氏已经破产了。”安凡冷漠地轻笑,多么可笑,就因为他们的自以为是,害死了她的双亲,她怎么不很。

“你说谎,明明是你父亲非法收购,才导致倪氏破产,你怎么这样说呢?再说,当年你还几岁,怎么知道这些?”林英越发激动,要不是麦小青扶着她,她早就倒下去了。

“这些事情,都是有证据的,倪家却没有查过,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你兴许不会相信,但是我却没有骗你。”安凡的声音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林英,多少有些不忍。

安凡不忍心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子,在婚姻美满的谎言中活了这么多年,若是突然知道了自己丈夫在外面的不堪,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她选择没有说下去。

这些年,她不相信倪沐风没有怀疑过,只是他选择了相信他自己的父亲,把安家推下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安凡的心,是那么荒芜,倪沐风啊倪沐风,你是何其残忍。

林英倒在麦小青的怀里,抽泣着,不知所措,她一直以为,当年的事情本来就是安凡的父亲的错,可是现在安凡这样说了出来,她不相信,可是那些往事的迹象一一掠过眼前,她再也不敢想下去。

“贱人,你血口喷人,在这撒什么泼,你们安家,真的是万恶啊。”麦小青狐假虎威,脸上明明没有露出因为林英的伤心而难过的表情,却借此机会打击安凡。

安凡没有回话,只是怔怔地看着麦小青和林英,她始终不忍心把那些往事的不堪发泄出来,她怕林英受不了,那么,就这样吧,她离开了,他们就会好了吧。对于麦小青,安凡有的只是悲悯,这样的女子,她亦是不想和她纠缠,随她的意吧。

麦小青怎么就不明白,就算没有安凡,倪沐风的身边还是来来往往很多女人,怎么也不可能轮到她,想爬上枝头变凤凰的炎凉女,最是可悲。

“都过去了,你也不必伤心,就这样吧。”安凡提起背包,转身离开,不再停留。林英听了她的话,快速地从麦小青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向安凡离去的地方追去。

不知道什么原因,别墅瞬间暗了下来,灯光熄灭,兴许是停电了,安凡站在楼梯刚要下楼,硬生生地停止了脚步,好黑,晕眩不停□□,朦胧中听见嘈杂的脚步声,一楼有,身后也有。

安凡跌坐在地上,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在身边停下,因为太黑,安凡看不见究竟是麦小青还是林英,又跟上来了一个脚步声。就在那瞬间,安凡听见了物体从楼梯滚落的声音,大惊,她清楚地明白,定是有人跌落下去了,因为那哀鸣声,刺痛了安凡的耳朵。

下雨了,豆点大的雨水打在落地窗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一阵轰隆的雷声过后,闪电便闪亮了天空,光影落在窗户上,照亮了别墅,惊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心。

安凡跌坐在地上,麦小青站在她的身边,看着从二楼跌落下去的林英,鲜血淋淋地躺在一楼的沙发后,因为沙发的阻挡,才没有跌落得更远。

因为别墅一层和二楼的楼梯设置成了环绕着的蜿蜒模式,所以比较长,这一摔下去,以林英的身体素质,怎么顶得住。

安凡的心仿佛就要停止,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愣愣地转头看了旁边的麦小青一眼,她也是呆愣地站在那里,手脚颤抖,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安凡顿时就明白了,林英不是自己不小心跌落下去的,是她麦小青推下去的吧,那么她的目标不是林英,应该是她安凡吧,地上的蜿蜒的血迹刺痛了安凡的眼睛,她颤抖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下走,想看看林英,身后传来了麦小青的怒吼声。

“是你,是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把伯母推下去的,你就算多恨倪家,也下不了这个手啊。”麦小青吼着,竟然哭了起来,哭声悲戚,让人分不清真假。

安凡被麦小青的这句话震得不轻,她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明明就是她做的,怎么现在倒成了她安凡是罪魁祸首了?这还真是嘲讽。

刚要转头,别墅的灯光霎时就亮了起来,因为光线过于强烈,安凡伸出手遮着眼睛,却突然看见了站在楼下的那两人,像一根根细小尖锐的针,刺痛了安凡的心。

倪沐风眼底狂风怒卷,悲戚成了一片,看安凡的眼睛里,恨意绵绵,他听到了麦小青的话了,原来麦小青算计得这么好,既然推错了人,那么也要继续演戏,把她安凡打入不复的深渊,安凡,你输了。

他的眼神,是那么决然,那些感情再也没有了踪影,他看着安凡,怨恨而且无情,长长的胡渣,憔悴的脸庞,活活地把安凡凌迟,她的心,跳动得艰难。

“风哥哥,是那个狠心的女人,伯母就说了她几句,她就把伯母推了下去,好歹毒的心肠。”麦小青指着安凡,哭得凄凉。

安凡漠然地听着,不动声息,周妈已经一脸泪水,抱着林英,看安凡的表情,责怪而且无奈,安凡以为,倪沐风至少会问她一声,可是,他没有。

倪沐风抱起林英,周妈一眼泪水跟着倪沐风向门外跑去,他突然停止了脚步,转过头,眼底红透,看着安凡,恨意绵绵。

“你在这里等着,我会回来,解决我们的所有恩怨。”冷冷地转身离去,再也没有看一眼脸色苍白的安凡,那么决裂的背影。

安凡想流下一滴眼泪,把自己心中的伤痛流出来,可是,为什么眼底还是一片干枯,她的泪,再也流不出了,就像她的心,从此再也不可能复燃。

昨日情深,枕上细语,他的情话还萦绕在耳旁,可是现在,他就那样看着她,那么恨,恨得仿佛从来就没有爱过,安凡突然就觉得,倪沐风从来就没有爱过,不然,他为什么一点都不相信她?为什么他那么无情地看着她,任由她的心荒芜。

别墅外的车声响起,急速前进,不一会便听不到一点响声,安凡兀自站在楼梯上,身子倚在护栏,渐渐滑落,跌坐在楼梯上,两眼空洞,只是直直地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心里成空,什么都想不起来。

“安凡,这是你欠我的,林英的这条命,是你安凡欠下的,不要怪我,她是替你死的。”麦小青在倪沐风离去后,就泯去了泪水,嘴角勾起冷酷的笑意,如修罗般地嗜血。她附在安凡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这一句冷然的话,这么疯狂的女子。

安凡迷茫地抬头,对上麦小青嗜血的歹毒眼神,安凡的心,便漫无边际地疼痛,她竟然可以把一条命看做那么随便,她要她的命,她不留恋,可是,命运太会捉弄人,偏偏让别人为她挡了所有的一切,叫她情何以堪?

安凡纵然恨倪沐风,可是却不愿意伤害林英,现在的这个结果,她无法接受。

安凡仿佛从麦小青的眼里看见了倪沐风眼里曾经出现过的神色,绝情,嗜血,赶尽杀绝,这些全都是他对付过安凡的漠然,如今,麦小青也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们还真是绝配。

安凡惨白地笑了开来,那么绝望,跌跌撞撞地进了自己的卧室。留下一脸冷漠的麦小青,这个女子,什么都没有学会,却学会了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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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忙成了一团,就像前些日子安凡来医院的情景一样,倪沐风一脸颓废,眼底暗红,看着手术室紧闭的门,心痛无比,他父亲在他八岁那年已经逝世,是她的母亲,撑起了他的天地,唯一的一个亲人,若是连她也不在了,叫他怎么样去面对这世界。

拳头重重地击在墙壁上,脸上的悲伤和冷漠吓人,一拳比一拳重,血迹染红了那一面墙壁,不管周妈和医院里的领导怎么劝,他都没有停下,不知道皮肤的疼痛能不能缓解心里的痛?

手术进行了了将近十个小时,天亮了。林英才被推了出来,面容苍白,没有一点血色,静静地躺着,倪沐风牵起她的手,抵在脸上,分明有晶莹的水珠滴落在她的手上。

倪沐风的左手已经血肉模糊,看得人惊心,血迹染红了林英的手,他却沉醉在悲痛里,毫无感觉到疼痛,周妈在旁边不停地抹着眼泪。

“少爷,你去包扎一下手吧,我看着夫人。”周妈抹干眼泪,轻声地劝着倪沐风,希望他快去包扎一下,不然他这手,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倪沐风却无动于衷,看着林英,愧疚而且悲痛,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他把安凡留在身边,才会出现这种事情,他怎么原谅得了他自己,那里的悲痛却也那么浓重,那个他最爱的女子,真的恨得要他母亲的命吗?这是一段什么样的孽缘,真的没有了未来。

记忆回到了父亲逝世后的那些年,他时常看见母亲躲在卧室偷偷地抹眼泪,拿着父亲的照片,泪水晕开了倪沐风的童年,那些日子,林英顶起了倪家所剩无几的企业,早起晚归,倪沐风记忆里她的样子,总是一副憔悴的模样,幼小的心恨意更重。

就是因为林英的付出,才为他的将来,留下了根基,父亲死前,他便偷听到了父亲和母亲的谈话,知道他父亲走到那步全是因为安家,扎下了仇恨的根基。

在以后的那些年,他努力,坚韧,狠绝,把倪氏企业发展成了现在名盛国际的的鼎天集团,才有了报复安家的事情,只是倪沐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报复,竟带来了这么多的伤痛。

“是啊,小风,我给你包扎一下,再和你说一下你母亲的情况。”路由盛也劝道,轻叹,无可奈何。倪沐风终于又了反应,缓缓放开握着林英的手,只因为他想知道,他母亲现在的情况如何。

倪沐风跟着路由盛进了他的办公室,路由盛拿出纱布和药水给你沐风包扎好了手,坐在倪沐风面前,眉头紧锁,看得倪沐风揪心,似乎有些绝望,他看出了他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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