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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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丫头笑得花枝乱颤，伸出手要去给范若水扶，却被范若水挡开，赌着气，小跑着冲了出去。

出了帐篷才发现眼前圆形分部着数个帐篷，她并不知道慕天在哪里。好在夏淳并没有走远，在隔壁的帐篷前冲她招手。

范若水忙稳住呼吸斯斯文文的走过去，其实心里急得半死。

“姑娘穿这身衣服，真的好漂亮。”

要不是平时良好的礼教，范若水真要骂过去。这种时候了，这个人还有闲心在这里夸她衣服好看？！

范若水低头道了声谢，直接撩开帐篷的布帘。帐内帐外两重天地，一张宽敞的大床上，于慕天枕着松软的垫子半躺着，身前一个衣着艳丽的女子正端着青瓷碗小心翼翼的向他嘴里喂送。旁边一个丫头跪在床边捶着腿，另外一边还有一个丫头轻柔的按摩着慕天的右肩膀。

范若水呆立在门边。“于……你……”忍住没有呼出慕天的名字，范若水望着他，“你伤到哪里了？”

于慕天的表情何止一个惊讶能形容，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身于族传统装束的范若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你穿这身真的很好看！”

天下男人怎么都是一个样！范若水怒气冲冲走过去，“我问你伤到哪里了？”

“好歹我是有伤在身，稍微客气一些吧。”于慕天挑了挑眉头，存心故意逗弄范若水。可范若水的好脾气也显然不是对他用的，伸手就要掀于慕天的被子。吓得旁边的几个丫头全躲到一边。

“别掀别掀，天还是很冷的。伤在这里！”于慕天伸出右手，手腕上被纱布薄薄的裹了一层，“被狼抓了一下。”

范若水眼圈一红，恨不得拿刀就砍。他知不知道他让她多担心！

夏淳正好跟进来，“两位感情真是不错……”

“她是我妻子。”

“他是我哥。”

一口同声，一脸的尴尬。于慕天忙坐起来，打着圆场，“我们是表亲，自小定下的娃娃亲，不过还没有成婚。”

范若水脸一红，慕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她的耳后，“真没默契，记得叫我穆天。”

“怪不得……水儿姑娘这么担心你。”

水儿姑娘？慕天渺了一眼范若水，果然见范若水从脸红到脖根。夏淳似乎以为范若水在吃醋，忙又向范若水解释，“其实穆公子也很担心你的。看你没事才肯昏过去。二位都只是太累了，身上都没有重伤。”

慕天揉揉鼻头干笑两声，这能算的上是夸奖么？

范若水不站在一边不作声，夏淳看了看二人，吩咐手下全部退下。“穆公子的胳膊上有一些拉伤，水儿姑娘在这里就足够了吧。明天一早我们商队出发，二位便上路吧。”

“多谢夏公子了。”

慕天行礼目送夏淳等人离去，又看了看还在一边别扭着的范若水。“喂，过来坐吧。我右肩膀拉伤，需要按摩。”

“我不会。”范若水回答的僵硬。这个于慕天是故意安排让他们独处一室的，还妄想占她的便宜，说是他的妻子。想到这里，范若水脸上又是一阵燥热。

“天没天理人没人性啊。”慕天一头栽在松软的床上，喃喃自语，“早知道就不费这么大力气非要救这个人出来。”

范若水知道他是说自己，怒气冲冲的走过去，一把抓住慕天的肩膀，疼的慕天哀哀直叫，“喂喂，轻点，轻点啊。”

“你还知道疼？”说着，却是不由自主的放柔了力道，按摩着右臂上的肌肉。因为不停的挥剑的缘故，这只手臂上的肌肉已经僵硬了，一块块石头一样。不一会儿，慕天就是一头的汗水，而范若水同样不轻松。抬起头满眼的担心，“很疼么？”

“……不……不疼。”知道他是说谎，范若水却不知道对他说什么才好。是这个人救了自己，混乱的意识里只有他不断的鼓励的话语和稳定的心跳声。那种混合着皮革味道的温暖气息，是她一直没有放手的最主要原因。

“谢谢你救了我。”

“我说过我会去接你的，还没有看到真正的于族的草原，怎么可以把你丢到狼群里。”

范若水的手一松，面色不善，“那句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哪句话？”于慕天明知故问，“现在疆西的草原上，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你就这么放不下？”

范若水不敢看他的眼，她不是不想放下，若是有选择，她决不会当什么金鹏王朝的信王。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只有身边的这个人把她当作一个女孩子看待，疼惜她，照顾她，而不像别人，在她身上寄托了那么多所谓的冠冕堂皇的希望。

“如果……我其实是想，如果我可以向金鹏王朝提亲赢取你该多好！”

“你开玩笑！”范若水吃了一惊，慕天突然拉住范若水的手，一带，拉到自己的身上。范若水刚要挣扎，慕天在她耳畔小声的说，“有人偷听！说别的！”

范若水一愣，转瞬已经反应过来，“呃……你给我的小草人，我弄丢了。”

这次轮到慕天愣住了，忍不住轻笑出声，“那个你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做。那本来该是女孩子做的东西，我从小跟着母亲也学会了。”

范若水忍不住去看自己的手掌，比一般女子粗糙的多得掌心只有练剑留下来的道道老茧。范若水偷偷的想缩回去，却被慕天抓的更紧了，仿佛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当年跑到后宫就是为了找你。”

范若水一惊，这是当年用皮鞭都不能让他开口的事情。

“在金殿上看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的仙子，后来在后宫看到你，才觉得你和一般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但是你比一般的小孩子，甚至比我都坚强的多。全族被驱逐的时候我就想，既然你都可以承担一个金鹏王朝，我也一定能承担起一个于族命运。”

范若水瞪大了眼睛，“外面有人……”

慕天噗哧一笑，“早走了。”

范若水忙推开他站了起来，一副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的表情。慕天也没有逼她。“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们要晚上走。天亮前就可以到于族了。”

范若水惊讶的看着他，“为什么？要是再遇到狼群怎么办？”

“傻丫头，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个夏淳有问题？他说他是经商的商人，但是有哪个商人像他这样带着这么多奴婢家仆的。”听他这么一说，范若水才发现奇怪，在某些方面，她完全不如经验丰富的于慕天。“这一带是北面进入草原的必由之路，狼群一般不会来的……再说，我们不会那么倒霉的吧。”

范若水也忍不住轻轻的笑了一下。如云破月出，让雨幕天不由得看傻了眼。

“我……有什么问题么？”

范若水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

“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笑起来很漂亮而已。”慕天坐在床边拍了拍被褥，“过来再躺一会儿吧，我帮你守着。”

“不不，晚上也许会很累，你休息吧。”范若水连连后退，却被于慕天一把拉了过来，“还谦让什么，你是女人！”

他的力气比自己大那么多，范若水一个不稳就倒了上去。突然觉得眼圈肿胀着难受，从来不知道有一个人可以依靠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情。

夜，渐渐的深了。。

今晚有月，分外的明亮。几丝流云滑过，转瞬就被吹散。

商队驻扎的地方也显得分外宁静。两道人影从其中的一间帐篷钻了出来，环顾左右，并没有任何防卫的哨兵，只是四周驱逐野兽的篝火依旧汹汹的燃烧着。

“我觉得，有点不对。”范若水窜进马群，解开一匹马的缰绳，于慕天也解开自己白马的缰绳，安抚着见到主人欢跃不已的马儿。

“先走了再说。”翻身上马，一夹马肚，转瞬冲了出去，只片刻就把营帐甩在了后面。

“少爷，就让他们这么走了？”老者站在夏淳的身边远远的看向二人奔走的方向，“反正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夏淳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深夜的草原上，除了马蹄的声音，只有呼啸的风声和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的野兽的嚎叫声。于慕天放慢了脚步跟在范若水身边。“害怕么？”

有你在就不怕。范若水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的说，“不怕。”

慕天笑了，直起身望向前方，“范若水，快到了。往前看。”

冲上一个小山坡。山脚下，成片的篝火连成了一片。慕天勒住马望向范若水。这样银色的月光下，屹立马上的范若水真如于族传说中的女神，忍不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范若水，欢迎来于族。”

范若水进入于族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睡觉。他们的归来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慕天在把他送进帐篷就消失不见了。连句解释都没有。原以为于族会有一座坚固的城池，至少也像其他部族一样，拥有自己固定王宫。然而月夜下，除了一片片巨大的帐篷，范若水看不到任何高大的建筑。

有侍女服侍范若水更衣沐浴，范若水疲惫已极，身体刚碰上柔软的床辱就已经睡着了。一夜都在做梦骑马，那感觉清晰极了。范若水睁开眼睛的时候感到身体一阵阵轻轻的晃动，一时间意识恍惚，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一张面孔突然清晰的出现在脸前，含着几分戏弄的笑意，“你睡醒了？”

范若水顿时睁大了眼睛猛然起身。接连两次被人吓醒，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范若水咬着下唇，粗粗的喘了口气，“我不习惯这样被人叫起来，何况，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生气了？”慕天把头凑过去，却被范若水嫌弃的拨到一边，“走开。”

于慕天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只是想看看你睡觉的样子。”仿佛是范若水做了什么错事。

“你！”范若水无力，从包裹严密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出去，我要穿衣服。”

于慕天脸上一喜，献宝似的从怀里抖落出一件大红的袍子来。大红的衣料，雪样的皮毛，范若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白色软绒的服饰没有丝毫的抵抗力，眼前一亮却别扭的转到一边去，却听慕天解释道：“这是我亲手打的一只白狐，草原上很难一见，我刚刚缝上去。”

范若水顿时忘了自己的坚持，惊讶的问道，“你居然还会女红？”

“什么女红，不过是缝衣服而已。我只是听说中原是只有女人才学这些的。”

范若水脸颊一红，她从小学的是文职武功，针织女红那是真正的一窍不通。

慕天把袍子丢到床上，“你来的正是时候，连接三天是我们的珀多玛节，我带你出去玩。”拍了拍手掌，两名漂亮的侍女巧笑着走了进来。“水儿姑娘。”

见范若水惊讶，于慕天忙贴过去，“信王范若水在于族是一个禁忌啊。”范若水脸色一变，于慕天已经走了出去。

侍女用极快的速度替范若水梳妆打扮，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范若水没有丝毫的觉察。恍惚着被人簇拥着出了帐篷，初夏的阳光下，范若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站满了人。于族的族人们老幼相携，睁着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望着自家族长带回来的这位美丽女子。静悄悄的没有说话的声音，范若水只能听见有人轻轻惊讶的声音。族人们密密的把帐篷围了个水泄不通，却自觉的留出一条道路供范若水通行，道路的尽头是盛装的于慕天。

只片刻不见，于慕天就又变了模样，藏蓝色宽袖长袍，头顶是用一整只狐狸做成的头饰，狐头上翘，狐尾兀自摇摆不已，仿佛是活的一般。那份巍然屹立于天地之间的王者之气，让范若水有片刻的恍惚，在众人的簇拥下，自己迎上去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呢？

在仅有五步之遥的地方，范若水停了下来，茫然的眼神注视着于慕天，在金鹏王朝已经很多年没有公主出嫁了，在宫中浩瀚的书卷中范若水仍然找到了那星星点点的记录。王室嫁女儿的时候，公主便会这样身着盛装，一步步走向祭奠先祖的天台，走到那个她将一生追随的男人的身边。

于慕天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伸手将范若水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轻而易举的揽住她的腰。范若水一声轻呼，却被于慕天冷冷的轻斥道：“这样的时刻，请不要失礼！”

范若水气的几乎想挥舞拳头了。于慕天却不理会范若水难看的脸色，搀扶着她转身走向族内唯一的一处高地，在高地的顶部架起了一口巨鼎，看造型却不像是中原之物，仿若少女撑起的一朵硕大的花朵。旁边有人递过一只火把，慕天转手又递给了范若水。“点燃她吧，我们是信奉女神的，你会带给我们好运的。”

慕天轻轻的笑起来，范若水觉得那几乎称的上是宠爱的笑意了。举起火把，这才注意到高地下这片一眼看不到边的庞大部落，延伸到草原尽头的帐篷，黑压压的人群。范若水觉得有些紧张，望了一眼身旁的于慕天，他仍然笑着，冲自己的点了点头。范若水踮起脚尖，火把丢了进去，只一下，噗的一声轻响，橘红色的火苗便窜了上来。映红了范若水带着几分兴奋的脸庞。

高地下的人群欢呼起来，用一种范若水不熟悉的语言，声嚣沸天。

慕天凑近她，“这火会燃到节日结束。他们现在喊的是女神万岁！”

范若水有些惊惶，“我又不是什么女神。”

“你若是我的妻子，那便是了。”慕天眨眨眼睛，看范若水一脸的茫然，忍不住大笑起来。伸手拉住范若水，“水儿，我们走！让你见识一下我们于族男儿的厉害。”

说完，于慕天又用于族的语言向众人喊了句什么。音量不大，却使每个人听的清清楚楚，众人片刻的安静，眨眼间又沸腾起来，人们四散开去，战马开始嘶鸣。

于慕天的那匹白马也被牵了过来，同时还有一匹周身纯黑的马，站在那匹白马边也丝毫不显得逊色。慕天怕了拍白马，又看了一眼范若水，“怎么样？白龙马你可以骑么？”

范若水骄傲的抬起下巴，大步走过来拍了拍白马的脖颈，然后利落的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自有一股优雅风liu的神态。

“你骑的那匹叫什么？”范若水眼巴巴的看着慕天身边的黑马，那也绝对是匹好马，只是没想到于慕天拥有这样多的好马。

“这是我的宝贝黑夜鸟，我从来不舍得骑他上战场。”慕天摸了摸黑马一身光滑的皮毛，一脸的自豪。黑马粗重的喘着气，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着急了么？会让你跑的。”慕天笑着跃上马背，从侍从手里接过一把弓箭，又拿了一把递给范若水。“拿着。”

范若水熟练的挎上弓背上箭囊。“打猎？”

“范若水，我们是世代生活在疆西草原上的民族。我们的节日自然要从狩猎开始。怕了么？猎到最多野兽的是族里的英雄，你若想拿到这一称号，我可以帮你。”慕天故意挑衅，一张脸嘻笑着凑到范若水的身边。

“做梦！”一鞭子擦着慕天的脸抽下去，白马长嘶一声冲了下去。

慕天放声大笑，一夹马肚也冲了下去，大营的木栅栏已经大开，范若水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慕天的黑夜鸟速度惊人，很快的追上来。身后是数量惊人的族人，呼啸着冲进草原。

疆西原本平静的草原上顿时万马奔腾，喧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