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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吴楚王气?这就是虎踞龙盘?嘿嘿,一般的很T棍魏无牙看着南京城巍峨高耸的城墙,呲着牙花子给这世界上最坚固也最广阔的城墙下了评语:“不管是什么世道,都不能指望防守,真要想做点大事情,就得不停的进攻、进攻、再进攻。咱们的忠诚……就是我的东家,一直是最讲究进攻的,嗨,说这个你们也闹不明白,我的货都运过来没有?”

“魏爷,您的货小号半点也不敢耽搁,前期已经运过来三百,估摸着今天晚点的时候还有三百过来。这几天城门是辰开申闭,要是过来的晚了,恐怕要等到明天才能到。”福瑞隆是潘家是浙商中的龙头,为了照顾魏无牙这个“大客商”,选出的伙计都是最精干最利索的,这位魏爷台有什么吩咐,不带打哏儿的立刻办到。

“明天也行,我不着急。”老神棍晃着那柄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破折扇,慢慢腾腾在城里晃悠。

扬州一战,天下震动,赴死军力敌满清大军,市井坊间早就传的有如鼎油之沸。就是连街头要饭的乞丐都知道赴死军是民族砥柱国家干城,潘老当家是什么眼光?还能看不出来赴死军即将一飞冲天?

作为浙商领袖人物的潘慎行都亲上淮扬助战了,早就把南京城内的十三家各色分号嘱咐的妥妥当当。

能在南京城独当一面的掌柜,那眼光也非等闲,早就听说了忠诚伯已率领几十万扬州百姓渡江南下,连离开镇江的消息都传了过来。后面有多少种可能就是有脚底板想想也能知道个大概,他们要是再不明白应该怎么做,别说是做福瑞隆的分号掌柜,就是做个端茶倒水的小厮也嫌太笨拙迟钝了。

作为忠诚伯的“首席智囊”,作为赴死军的“军师谋主”,自从知道仪真这个大中转站将要放弃之后,以后局势的发展就已经了然于胸,忠诚伯的战略他还能不知道?

要说对大明最没有忠义也最不留恋这个王朝的,非老神棍魏无牙莫属。

社稷易主王朝更替本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眼看着老朱家的江山已经风雨飘摇的只剩下江南半壁,魏无牙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心疼,心底下反而生出乱世已至英雄将出的豪迈。

世道要不乱,如我老魏这样的大人才怎么能显现得出来?

我老魏颠沛流离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别看我老魏是这么个德行,其实俺这胸中也有兵戈百万韬略三千,出将入相凌烟阁上,本寻常事耳,只不过没有机会罢了。

作为扬州大战后勤枢纽地仪真。战略位置之重要无论怎么强调都不过分。忽然之间就得到周文远毁城驱民地消息。老神棍立刻就明白了。扬州一战已然底定。赴死军地大战略方向很快就要转移。

扬州大战本就闹地天下皆知世人瞩目。这一战地影响虽是举足轻重。其实也不过是为进一步地战略方针铺路而已。

于百万闯军中甘冒奇险。带着太子辗转千里。图地不就是这个么?

老神棍敏锐地感觉到时局即将大变。在仪真地周文远准备整体撤离地时候。一面立刻这手准备。一面派人飞马基本和忠诚伯联络。

果然不愧首席军师地名头。魏无牙地行动方案居然得到了李四地认可。并且大加赞赏。

“哈哈。有时候神棍也比神仙看地远哩。”一想到自己地眼光终于能有一回走到了李四地前头。魏无牙就激动地难以自制。立刻展开行动。

“忠诚伯呀忠诚伯,要说大势把握如掌上观纹,你比我老魏要强一点点。要说这背后算计打闷棍下迷药的下九流手段,你还是不如我的。”老神棍在魁光阁的雅阁子里“滋儿滋儿”的喝着小酒儿,不时往嘴里丢一颗五香豆,心中感慨万千,甚至有些激动,做大事前的那种特有的亢奋……

“虚飘飘旌旗五色煌,扑咚咚金鼓振八荒,为首之将头戴凤翅盔,身披黄金这个段子,立刻琵琶一下开始道板:“两军阵前勒战鼓,三军呐喊展神威,李大将军真心要将乾坤定,实意欲把江山补……直杀的那多铎心胆俱裂,落荒而逃。旌旗展处,赴死军健儿人如猛虎马赛游龙,直杀得鞑子兵愁云漫漫惨雾凄凄,哭爹喊娘退出三百里……”

“杀的好,解气。”

“今天这一回书实实的是解了胸中气闷,先生的润口茶水我请了。”

卖曲的倌人笑呵呵的谢赏,下面的魏无牙几乎笑掉大牙:“原来李四还是大明朝金梁玉柱般的人物,还大战三百回合,真真的是小民之言……”

不管怎么样,天子脚下的小民都把李四当成了不世出的大英雄,这民心民望是实打实的争取过来了,以后怎么做就看手腕和实力了。

魁光阁的斜对面

汉王府,朱家太祖称帝之前建造的。这些年连把守)了,门口都是做小买卖求生计的百姓。还有几个叫花子在门斗旁边的阴凉里打瞌睡……

一顶青色小轿在汉王府门口住了,轿子下来一个中年文士,正四下张望,象是在寻找什么人。

“魏爷台,您等的客人到了,咱要不要去迎迎?”福瑞隆的伙计小声说道。

“迎什么迎,我又不是来求他的,你们把他带进来见我。”老神棍深知谈判的要领就是看谁手里的筹码多,一点儿也不着急。

福瑞隆的伙计赶紧小步奔出,对那中年文士说了几句什么,那文士就跟着进到魏无牙的雅阁。

文士穿件子士人大袖无领的常衫,露出里头雪白的护领子。颌下黑须梳理的整整齐齐,面色嫩白,一望而知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富贵人士。

“李彬。”

“魏无牙。”

双方简单明了的互通了姓名,身边伺候着的福瑞隆伙计知道二人要谈大事,赶紧出去。

李彬看着一脸黝黑样貌猥琐的魏无牙,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

“怎么?李大人怕我是西贝货?”魏无牙轻松的调笑道。

“哪里哪里,”李彬打个哈哈儿:“虽不曾见过魏大人,门口那几个卫士的腾腾杀气还是掩不住的,除了赴死军哪里还有如此雄壮之士?”

赴死军战士身上的那股子血勇剽悍之气就如一柄锥子,虽处囊中也难掩其锋芒,这种百战余生的杀气可不什么人随随便便就就能装出来的。

再者说来,浙江潘家在京城的产业不小,不敢在这种天大的事情上开玩笑。就算潘家脑袋里头灌了糨糊,潞王脑袋里总不会有糨糊吧?

浙商居中穿针引线,一力促成赴死军和南京内部官员的这次会面,谁不知道里头还牵扯到太子和潞王的利益?

现在江、宁的东林党人被马、阮打击的抬不起头来,局面又是这么的凶险,还能指望谁?

唯一可以指望的上的也就是兴善寺的那个大明正统了吧。

可全天下谁不知道太子的底气和底牌就是赴死军,离开了赴死军,弘光能把太子等人软禁一辈子。

时下民情汹涌风评如潮,在宁的东林人也察觉出大变在即,暗中又有两浙的潞王推波助澜,和赴死军的“特使”魏无牙一拍即合。

马、阮当道的局面也该改改了,大明正统也该统一统了吧。

身在高位的大人物们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面,若是出来些小鱼小虾的角色赴死军肯定也看不上,于是就集体把李彬推举出来。

李彬李大人,正根子的仕举出身,官局正四品的佥都御史,职位刚好不算很大也不算太小。关键是这位李彬李大人对马、阮之流恨之入骨,是充当马前卒的不二人选。

现在左都御史都是个摆设儿,就更别提什么佥都御史了。那点可怜的俸禄连给老婆买脂粉都不够,想捞点年节的礼钱吧,可谁会给这样不上不下没有实权的低级御史送礼?

李彬李大人也晓得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散尽家财疏通关系,终于捞了个实放的差事。只要随便放到外面为官,好歹也是十足真金,比在京里受夹缝气要好多了吧。

或许是礼金送的不够,或许是马士英根本就没有把李彬李大人当回事,放了他个巡抚的实缺。

巡抚,也算是一方僵臣了,肥的不能再肥,多少人都眼热垂涎呢。李彬却大骂马士英,把老马家的八辈祖宗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河南巡抚,他娘的马士英让我去做河南巡抚,他怎么不说让我北京做九门提督?”

现在的局势谁不知道,整个河南北部都在清军手中,南半个河南也是乱的不能再乱,进满清的腰包也就是眨眼的事情,这个时候派李彬去做什么河南巡抚,完全就是个笑话儿。

是,朝廷名义上还是掌管天下的,可朝廷连江南都实际控制不住了,还放个河南巡抚过去,这和任命北直隶的巡抚有什么区别?肯定是来不及上任就做了满洲人的刀下鬼。

“李大人,你们能不能帮忙把太子放出来?”既然是来谈生意的,就得先问个价儿,魏无牙不想和这些满嘴凛然大义说的冠冕堂皇的东林人絮叨太多。说的天花乱坠又有什么用?还得要双方拿出实实在在的利益来做交换。

“把守兴善寺的军兵是巡抚营的,我们做不了主。”李彬小声道:“魏大人此次前来,据说带了几百赴死军的百战精兵,还斗不过巡防营的那点乌合?不过我们可以在外头为太子摇旗呐喊以收张目之效……”

赴死军卷起的风潮已经足够大了,用不着东林人的那点力量。要是连这么点小事情也办不到,还有个屁的可谈。

要是真能完全依靠武力解决,早就叉子黄瓜的齐齐招呼上了,还找你们有个毛用?

巡防营最多算是维持治安的警戒力量,连外头的官军都不如。这样的队伍就是有一万,凭着即将到来的六百赴死军叉子兵,魏无牙也能倒背着双手轻轻松松的吃下去。可关键的是,这种事情不是依靠武力来做的。

“那我再想办法吧。”

南京的官员真是太菜了,这么一点小小的风险也不愿意担着,还有什么可谈的余地?

魏无牙起身就走。

“魏大人留步,”看老神棍要走,李彬急忙起身留住,满脸带笑的拽住魏无牙的衣袖:“巡防营都在马、阮手中,我们实实的是动不了。可谁又没有几个亲朋至交呢?稍微活动一下,让把守的兵丁放水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样哦……”其实老神棍也不是真的要走,只是不想在这种小事情上和这些东林人絮叨,这要是就砍价还价起来,后面的大事还不得谈上半月十天的?

“既然这样,那就还有的谈。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你让把守兴善寺的兵丁放水,只要太子等人从里头冲出来,你们就算是齐活,剩下的事情就是我的了。”

“魏大人且慢,这放太子出来一事太过重大,

也是担了很大的干系,能不能……”李彬做出欲言又5|

哦,这是要好处呢。

“怎么说你们就是成不了事呢,就是格局太小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就开始要好处了。”魏无牙不屑的说道:“直接开个价码出来,我看看能不能接住,咱们要做的事情多着呢,不能这么象卖水萝卜一样讨价还价……”

“魏大人好气魄,不愧是赴死军的军师。”李彬大赞一声,精神头儿也就上来了,毫不掩饰的开出了自己的价码:“第一,以赴死军之力驱马、阮之流。”

“可。”魏无牙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第二,我东林人要代替马、阮……”

“你们的胃口可真够大的,好处都被你们吞下去了,我们赴死军连汤也喝不上一口。这个绝对不行。”这已经是东林党和赴死军之间**裸的利益交换,这个时候用不着什么君子风范,更不需要什么仁义道德。双方的基本战略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那就由赴死军掌军,我东林人掌政,如何?”

“这个可以考虑……”

关于未来的利益划分,双方已经有了一个最基本的框架。只要掌握了朝局,南京的守备兵力和京营加起来就有十好几万人,也不怕赴死军耍无赖。

“第三,兄弟我为宦多年,官至四品已难再有进步,左都御史的位子……”李彬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在端出东林整体利益之后把自己的个人要求也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不就是三品御史么,太子必不吝惜封赏。”

“太子不太子的无所谓,只要忠诚伯支持我李彬就行,想着这个位子的人可不少。”

“行。”

“魏大人能代表忠诚伯的意思?”

魏无牙当时就翻脸了,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他娘不是屁话是什么,我要不能代表忠诚伯会坐在这里和你扯淡?老子当着赴死军的半个家你就没有听说过?”

“魏大人暂熄雷霆,兄弟我言语不当还望恕罪。”李彬不怒反笑,不住的赔罪,心里早把魏无牙鄙视了好几回:“果然是乡野氓夫,一句话就激的说出了实情,也就是打打杀杀的犬马而已,这天下还是我读书士人的……”

“明天,我明天就要动手,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情,回去告诉你上头的人物,要不想闹出大事情来就好好收住南京守备那边……”

“魏大人放心,韩、卢两位公公有感朝局之艰,时常恸哭流涕,对马士英早就不忿,明日城内就是闹的颠倒过来,也会按兵不动。”

“甚好。”

“兄弟我去了,静候魏大人搅动这宁城风云……”

看着这位永远也不可能去河南的河南巡抚大人离去,魏无牙狠狠的把一口吐沫吐在地上,极是厌恶的说道:“什么他娘的玩意儿,就这幅嘴脸还想着闹党争,我看东林人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了……”

就是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平常日里哪个不是满嘴忠义?真到了关键时刻,什么国家民族什么江山社稷,一个字儿也没有提及,统统都是为自己谋取利益,而且毫不掩饰这种贪婪。

和他们的东林前辈比起来,这已经是彻头彻尾的谋求一己私利了。当年的东林风骨早就丢的干干净净,连空谈指摘也没有了。

若说当年的东林人还有些风骨气节的话,虽然崇尚空谈党争,好歹也也是心系天下操心社稷,无论对与不对,终究还不算完全无用。现在的东林人,尤其是当权的这一票东林人,完全就是为自己的官宦前途,早把前辈那点仅有的好东西丢光抹净了。

“都是一群王八蛋,还得指望咱们赴死军。”老神棍魏无牙把盘子里的蟹黄饼,什锦包子一股脑揣起来分给外面的几个战士:“别傻站着了,吃几个尝尝,味道不错哩……”

第二日,丁亥,天色甚朗。

元晖殿。

各部、衙、监、寺官员数百,齐齐聚集,准备庆贺当今圣上选出了贤良淑德的后宫之主。

皇后统领后宫,是母仪天下之人,自然是要左挑右选慎之又慎。也不知道选派了多少秀女,折腾了多少州县,总算选出了个陛下满意的皇后。

册后一事,国家重典,怎么能够马虎了?

百官云集,早准备好了诸如“民富财丰,四海雍熙”“天下太平,龙凤合兴”之类的贺词,站的腿肚子都麻了,也不见万岁出来露一小脸儿。

直到日过半午,终于有个小宫人出来,拖着尖锐的嗓音大声宣唱:“上不视朝——”

等了这么半天,弘光帝居然不来了,这可太不成体统了。

有几个机灵点儿的立刻拽住那小宫人:“万岁怎又不临朝?今日可是册封盛典之日呐……”

“万岁无暇。”

“万岁这么忙?在做什么?”

小宫人十分肃穆的说道:“上亲自串戏,与男女优伶合唱《楼台会》,故不视朝……”

众人对视,皆无语。

“年兄,你听说了没有?”都御史唐世济小声的都身边的同僚说道:“清军昨日渡江了……”

“真的?这……可不好说了呐。万岁不是曾亲自布置江防的么?长江天堑,豫王是怎么过来的?”

“什么天险什么江防,都挡不住豫王的大军。”

清军渡江的消息很多人已经知晓,就在前天晚上,趁着月黑风高大雾弥漫的机会,清军唱了一出葫芦渡江的好戏。

数不清的的破门板、烂土排,还有板凳桌椅等物,反正就是能在水里漂起来的物件儿都放到长江里,在上面升燃火光。然后在江北大放号炮,战鼓紧勒号角齐鸣,摆出一幅夜渡长江的架势。

这边弘光帝布置的江防官兵立刻就炸了营,火炮响了大半个晚上,箭矢也放出去十几万支,据说的击沉敌船千余艘。

等第二日大雾散去,才看到清军不多的人马渡江。

这边的弹药箭矢早就折腾的差不多了,谁敢和清军近战?根本就挡不住清兵,弘光帝亲力亲为

置的漫长江防立刻就崩溃。

好几万防江的官兵根本就没有看清楚清兵长的是什么样儿,就满山遍野的放了鸭子。

在多铎的狂笑声中,清军开始全力渡江。

虽然已经隐隐听到了清军渡江的消息,可大伙儿心里都在想:长江可是天险,又有江防重兵,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过来的吧?

今天各部官员都已经证实了这个消息的确切无误,很多人脸上都变了颜色,赶紧找个借口转身回家准备逃跑。

这时候,朝廷里的孝子忽然就多了起来:“诸位同僚,临来之时家中老母抱恙在身,既万岁不视朝,不敢耽搁,以免误了老母的病情……”

“老父年迈,不敢稍离,先回了,先回了……”

“你爹不是去年就仙逝了么?”

“啊……是呀,这个是叔父,是叔父,先行一步,先行一步……”

片刻之间,几百官员就走了大半,剩下三几十个继续议事。

那些个找借口跑回家的都是傻脑壳,你要是跑路了还怎么做官?现在这个当口,离开了南京你就什么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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