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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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噤声，我等不过是仆役而已，多嘴什么？”

粗眉毛少年揉了揉眼睛，低下头看脚下爬过的蚂蚁，又痴痴的笑了起来。他的双眼浑浊无神，仿佛没有焦点，忽而神经质的伸手去拍空气中并不存在的东西，如此过了半个钟头，他似乎也有些腻味了，笑容收敛，站起来，用极为古怪的姿势躬身行走。

“土，土。”嘴里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音节，少年拿起一把锄头开始刨地，这块开辟在院落里的菜地里种着黄瓜和草莓，黄瓜是小品种的，只有十公分长，青翠欲滴，草莓大多成熟，浇过水之后，诱人的殷红果实泛起出明亮饱满的光泽。

粗眉毛少年虽然傻，但是种地却不含糊，泥土被锄头刨开，堆成整齐的垄，傻子不顾华美的衣服被泥土弄脏，趴在地上去看排成一列的垄有没有对齐。

两个佣人扫完木廊道便离开了，院落里还剩下傻子一人，更显得冷冷清清，菜地后面的木廊道连通一间卧室，看来这里就是傻子居住的地方了。

当他正在打理菜地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清脆的铃声，傻子仿佛被铃声吸引了，怔怔的看着，一动不动。

不多时，一个有着柔顺银色短发的少女跑了进来，穿着一身洁白衬衣，淡粉色的中长裙，露出嫩藕般的小腿，皓腕系着一根红绳，铃声正是绳上的银铃发出的。

少女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粗眉毛少年面前，在他手中放了几枚硬币，用清甜的嗓音说：“傻子，给你！”

傻子不明所以，咧开嘴一笑，涎水滴落，女孩也笑了，拿出有着纤细花纹的蓝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随后翻过长椅，从架子上摘下一根黄瓜，在井水里浸了，檀口微张，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咕吱咕吱的吃起来。

傻子嘿嘿的笑着，趴在地上，在泥土里刨了一个坑，把手中的硬币埋进去。

女孩噗嗤一声笑了，道：“傻子，那不是种子，是种不出来的，你怎么不知道呢？”

她把傻子拉起来，拍掉膝盖上的泥土，轻声说：“我明天还会来的。”

傻子忽然拉住她，喉咙里咯咯的响着，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等，等。”

他趴在地上开始摘草莓，刚拍干净的膝盖又弄脏了，不一会儿就摘满了一只小篮子，用冰凉的井水浸了，捧到女孩的面前。

“给，给。”

女孩的眼睛里亮起惊喜的神色，有些迟疑的接过一篮子色泽鲜艳的草莓，“是给我的吗？”

傻子点点头，目光落在女孩的脸上，不过很快就移走了，追逐空气里的尘埃飘忽，似乎很难集中注意力。

“谢谢你！”银发少女踮起脚，在傻子额头上吻了一下，挥挥手，“那明天见喽！”

她正要转身离开，忽然身后传来木屐的声音。

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越过院门朝这里走来，穿一件灰菊纹羽织，鼻子细小，面目阴冷，腰间挎着一把黑鞘长刀。

银发少女看到来者，赶忙站到一边，躬身道：“姬路少爷。”

高大少年比女孩和傻子高出一头，个子接近两米，他低下头看向少女，态度倨傲，道：“我记得你，是家族旁支的……”

“第十一分支，阿澈。”女孩恭敬的回答道。

“哟，我的傻瓜表哥，没想到你除了种田和丢人之外，还会把妹？女人也是你这样的废物能够享用的？”姬路一掌打翻女孩手中的篮子，刚摘下的新鲜草莓散落一地。

她死死咬住嘴唇，低着头不敢做声，纤细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四大家族以血统的纯正程度划分权力，像她这样身体里只有稀薄的狄奥多家族血统的旁系族人地位很低，根本没有话语权。

姬路伸脚在滚落一地的草莓上碾动，踩得稀烂，傻子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心痛的神情，口中焦急的喊着，双手乱挥，样子很不安。

“十年了，快要十年了，整个王都都知道‘狄奥多家族的傻子’，要不是你的血脉纯正，像你这样的奇耻大辱，早就被当做垃圾清理了，能活到现在？”姬路踹在傻子的膝盖上，把他踢倒在地，踏住后背，看着他在脚下挣扎不起，哈哈大笑。

“姬路少爷，求求您，放过大力少爷吧！”少女阿澈鼓足了勇气，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