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黑暗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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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种风声，诡异的风声，极其的紊乱，像是屋外原本吹着雪片的长风被切成了无数碎片。那些风的碎片围绕着酒肆不停的旋转，一些模糊的黑影在窗外一掠而过。

伙计看了屋角的客人一眼，客人像是也察觉到了异样，抬起头来，沉默地看向窗外。

“咕呱—”鸟鸣声在酒馆窗前响起。

“原来是鸟。”伙计松了口气，又有点诧异，这么冷的天，什么鸟不抱窝，还在外面飞来飞去。

静了一瞬…只听门外鸟鸣之声大作，无数的鸟一齐鸣叫，汇成声音的狂潮，扑面而来。头顶那片漆黑的天空像是由无数的鸟组成的，四面八方充斥着它们的声音，如同妖魔鬼怪的笑声。伙计连忙双手捂住耳朵。

从窗户向外望去，天空中盘旋着无数的鸟，灰白色的鸟，从天上到地下。无数双眼睛盯着酒馆之内，火光映照之下，鸟眼莹莹发亮，伙计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那些不是乌鸦，而是寒鸦，毛色灰白的寒鸦，每一只都有山中的巨隼那么大，爪子上泛着漆黑的铁光。伙计从未见过这种诡异的场面，那么多寒鸦，密集得像是蜂巢被挑了之后飞出的蜂群，像飞翔中的箭雨一样撞向酒馆的大门。

客人默默地站了起来，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看着窗外成群结队一闪而过的黑影，那是鸦群在外面环绕着酒馆疾飞，它们在找路钻进来。

这时伙计看见一条足有两尺来长的蜈蚣，正从客人那边游向自己这边，掠过自己去了门边，从门上一条窄缝钻了出去。他这才注意到远不止是一条蜈蚣，这间屋里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蜘蛛、蟑螂、臭虫，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游上墙壁，成群结队地从门缝窗缝里往外钻。

酒肆冬天有很多小虫子并不奇怪，外面冷，还活着的虫子都躲到这里来了，伙计打扫的时候看见过一条桌缝里头接尾尾接头一长串蟑螂。但是它们都苏醒了，不顾一切地要离开这间屋子，不管外面是成千上万的鸟儿。

伙计额头上直冒冷汗，他有种感觉，这屋子已经被什么不祥的东西笼罩了，比如死兆，所以连这些虫子都嫌弃屋里的两个人了，宁愿死在鸟嘴里，也不愿在这个地方多呆哪怕一刻。

“你你你……”伙计颤巍巍地指着客人。他看清了，这些虫子逃离的轨迹没有例外地背离客人，虫子们是要远离这个人。

风从窗缝里吹进来，掀掉了客人头上的兜帽，他的整张脸暴露出来。客人慢慢地侧过头看了伙计一眼，伙计头皮发麻，一股恶寒从背脊直冲上脑。

那张脸是没见过的人永远不能想像的，只有下半张脸是正常的，上半张脸已被人用剑削去了一半，很难相信这人竟然还能活在世上。

“你不用害怕。”客人轻声说，扭头看着伙计，沉默了很久道：“我该走了，谢谢。”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看不见的力量如同海潮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奔涌着咆哮着，穿透了伙计的身体，伙计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战栗。

门前的雅群被客人惊飞而起，在半空中略微盘旋之后，一起探出铁一样的爪子，抓向他。客人凭空挥手，没有寒鸦能够靠近他两尺之内，在距离他不到两尺的地方，寒鸦们纷纷坠落，客人在雪地中狂奔起来，朝着大海的方向，雪落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