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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下的人听到杨奕的话,自然也是十分震惊,尤其是那句“将有兵祸”,也不是没人相信杨奕的话,虽然大多数人表面上嗤之以鼻,但实际上众人的心中都埋下了一丝阴霾。
“真的假的?”
“那新国主不是善茬,看样子老国主的死因有疑啊!”
“管他是真是假,真的敢冒犯我大乾,管教他有来无回。”
“说不定杨公子只是道听途说呢,这样的机密大事,他只是游历就能听说,也未免太过儿戏了。”
“南疆连个顶尖高手都没有,还敢冒犯我们大乾?找死还差不多,别开玩笑了。”
众人交头接耳,然而话题却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面不知不觉的相信,甚至还开始畅想如何击退洪诏国的进犯了。
杨奕说这话时,十分坦荡,完全是真实可信的消息,也不怕有人去查,甚至他还是有心借此机会将洪诏国新国主的消息传出去的,哪怕只是少数人相信他的话,也成全了他一番苦心。
乔清池听了,看不出到底相不相信,只是语气变得微微有些沉凝,“既如此,我们便以策论为准吧。”
杨奕点了点头,“说起来我琢磨这事有一段时间了,未免占了便宜,倒要请乔兄谅解。”
乔清池摇了摇头,“杨兄客气了,策论好坏,全在个人见识眼界,时间长短并非关键,说不上占便宜。”
两人在桌前坐下,笔墨纸砚摆好,沉眉凝思,不一会儿,两人一前一后开始落笔,只见杨奕疾如风雨,乔清池却不疾不徐,光从这里便可对两人的心性窥见一二。
秦瑄的注意力早就转到了两人身上,待两人都坐了下来后,笑着对容昭道,“今儿倒是让朕发现了两个好苗子。”
容昭扬眉道,“哦?”
秦瑄耐心道,“这二人虽然年轻,尚有些意气,然而头脑手腕上已经各有风格,难得的是,都是心怀磊落之人,品性也过得去。”
可以想见,有秦瑄这番话,这两人的前程跑不掉了。
容昭对杨奕兴趣一般般,倒是对于容永清同类型的谪仙公子乔清池更有兴趣些,秦瑄对他的评价越高,她就越想知道,这时不时又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物。
两人的策论一时半会儿也完成不了,下面的人不可能一直安静地等着,渐渐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容昭见状,向秦瑄道,“我去更衣。”
秦瑄刚好也需要处理一些事情,闻言道,“我让几个人跟着你。”
容昭摇摇头,“我带着紫竹,真有问题,足以自保了,何况谁会注意一个小男孩儿?我去去就来。”
秦瑄也没再坚持,然而待容昭出了门,还是超梁松使了个眼色,很快地,便有两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容昭,毕竟容昭是去更衣,又是皇上的宠妃,跟得太近除非他们不要脑袋了。
容昭自然也察觉到有人跟着,只是既然只是远远地缀着,想必是秦瑄不放心才派出来的,倒也无所谓。
容昭更衣完毕,洗了洗手,裹好了大氅,在紫竹的引领下没有出去,反而转了个弯,从另一道门出去了,一出去便是一个长长的回廊,连着另一头一个精巧的楼阁。
容昭走了进去,就看到,两男一女三个中年人便呜咽着向她跪拜了下来!
“老奴见过姑娘!”
容昭眼圈微红,连忙上前扶起了他们。
“忠叔,奶公,奶娘,起来,可算见到你们了!”
三人同样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劲流泪,那温婉秀气的中年女子更是抱着容昭泪水长流。
“姑娘,都是老奴没用,没本事保护你,让姑娘你受苦了,那皇宫可是好待的?我们姑娘哪是那些女人的对手……”
她是容昭的奶娘,更是林婉当年的第一心腹,是林婉幼时在雪地里捡到的孤儿,打小和林婉一起长大,甚至跟着姓了林。
当初林婉的四大贴身丫鬟,唯有她不被容永清的外貌所惑,由林婉牵线,和林家的大管事之子成了亲,做了正头娘子,待生了儿子后,恰逢林婉怀容昭时被青姨娘的事情刺激到伤了身子,生下容昭后精力不济,便自告奋勇回来照顾容昭,林婉干脆让她做了容昭的奶娘。
林萃极为忠心,隐隐看出容永清的蛛丝马迹,曾经提醒过林婉,但林婉当时再次有孕,身体状况不佳,也腾不出手关注,只想着待生产完后再去理会,谁知不待生产便一尸两命,紧接着容永清便娶了郑氏,林萃便知道其中不好,她当即联系了丈夫,甚至打算将带着自家小小姐偷偷离开容家,却被幼小的容昭劝住了。
容昭只告诉她,“绝不把母亲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家留给别人!”
林萃当时只是有些动摇,等郑氏半个月早产,再也不能有孩子时,她才算真正信服了自家姑娘,当姑娘让他们分散离开容府时,她虽然不舍,然而想到姑娘给她安排的差事,她也只好忍痛离开了,毕竟姑娘的心腹太少,她不出面还能交给谁?
四人痛哭了一番,心情好多了,且时间有限,也不能浪费,毕竟容昭和忠叔还是见过几次,所以忠叔恢复得也最快,笑得既欣慰又有些担忧在里面。
“接到紫竹丫头带来的姑娘口讯时,老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古还未听说过入了宫的娘娘们还能出宫在京城闲逛,皇上果然看重姑娘,只是上次姑娘你突然交代老奴去取东西,是不是在宫中有了麻烦?”
容昭摇了摇头,“没有,忠叔,你放心吧,那是我以前的一件重要物事,上京师时太过匆忙,便没有带走,忠叔不用担心。”
忠叔闻言这才放心,“那就好,在宫中,姑娘定要谨言慎行,那里实在是危险……”
林萃直接打断了忠叔的话,他们都是老伙计了,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接道,“姑娘,老钟说的对,老奴只说一句,皇上隆恩,咱们姑娘这么好,当然会看在眼里,只是……只是,那皇宫听着就怕人,姑娘凡事还是留个心眼,如果可以,还是早日生个孩子吧,那才是姑娘你一辈子的依靠。”
奶公在一边憨憨地摸着头,只是笑,看着容昭的目光很是慈爱,他是林婉的奶兄,与林婉的感情也极好,因此对容昭并不只是主仆之情,更有一种对子侄的心情。
容昭与三人匆匆见了一面,只是确定了对方是否安好,然后林萃将两个巴掌大的布包递给了紫竹,便将两人送了出去。
时间过得并不算长,容昭来到亭阁前时,隐隐听到了亭阁内有人说话,显然除了秦瑄外还有人在内,她有些犹豫,不知要不要进去,正在这时,梁松从里面把门打开了,向容昭弯下了腰。
容昭点了点头,走了进去,果然见桌上多了被茶水,秦瑄面色无异,笑道,“一个属下,不好露面,朕让他回去了。”
容昭自己才做了点隐蔽的事情,自然是不管秦瑄干什么,倒是秦瑄,仿佛并不在意地道,“方才那位叫杨奕的,说的消息让朕很是上心,若洪诏国上位的是朕心中猜测的那位,只怕大乾真的要打仗了!”
容昭奇怪道,“皇上认识那人?”
秦瑄点了点头,目中透出点怀念,“那人也算是个人物,是上上任国主并不受宠的儿子,只因是嫡子,便被送来大乾做人质,一做就是八年,虽说大乾也未糟践人家,但堂堂一个王子寄人篱下,日子总是不好过的,等到他父亲死后,上位的却不是他那些兄弟,而是他叔叔,他竟有本事说动先帝放行,回了洪诏国,朕估计他这位叔叔死得也不是那么清白。”
容昭奇怪地道,“那皇上就笃定他会发起战争?”
秦瑄笑容加深,笑叹道,“因为,朕与他有仇!”
这倒是容昭完全没想到的答案,“啊?”
“朕当日就看出此人狼子野心,又有一身出众的武学天赋,一旦放虎归山,后果不堪预料,便想说动父皇将他扣下来,谁知父皇倒先被他打动了,并没有听取朕的意见,朕实在无法,便在他离开时,向他挑战,输者自废武功。当时朕与他武功相当,最终朕全凭着一口气坚持了下来,逼得他自废武功,朕到现在,都记得他那时看向朕的仇恨目光!”
秦瑄淡然地说完,扭头看向容昭,“你不觉得朕卑鄙?”
“不觉得,我还觉得皇上仁慈了,你又不是用阴谋诡计害的他,光明正大打输了他,又有什么好说的,若是我,就逼着他自裁。”
容昭冷漠地道,前生死在她手上的人命也不乏无辜之辈,可那有怎么样呢,难道就因为顾及这些人,便放过那些仇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跟血罗刹谈仁慈,简直是对牛弹琴!
听了容昭斩钉截铁的话,秦瑄顿时抚掌大笑,“好,好,好,果然是我的昭昭,甚合朕心,甚合朕心,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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