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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陌是听到了沈写意醒来后,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心境放下米伽的电话的,只是有些陈年的过往忽然间历历在目起来。

在曾经的不知道年月的青春里,他曾那么真切的爱过一个女孩儿,也曾那么真切的恨过一个女孩,明明是自己先背叛,却终究是见不得她同别人相爱……

自己曾出了两场车祸,第一场是自己开车撞向她……自己死里逃生,她安然无恙;第二次是别人撞向自己,自己依旧死里逃生,被一个像极了她的女子相救,似乎冥冥中自己依旧与她有着若有如无的纠葛。

程陌犹豫着,挣扎着,纠结着,这十年之间,自己不是没有到过明城医院的最顶层,透过窗户看着她那安静的面容,只是听到了她醒来,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来不及多想,只是胡乱的拿起衣服,慌乱的向外走去,此时孙樱正从外面走进来,程陌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匆匆的走出了家门。

孙樱张了张嘴,眼眸微眯,脸上由狐疑转变为愤怒,狠狠的关上了家门。

程陌驱车来到了明城医院,心情复杂极了。

坐着直升梯到达了顶层,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个熟悉的病房,透过窗户终于是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笑脸,这样的笑脸一别就是十几年。

他怔怔的看着站在病房门口,望着那个依靠在床上的沈写意,那么一下子,眼泪便流了出来。

她终究是也老了……

沈写意慢慢的推开米伽喂向自己的汤瓷勺,也有些发怔的看着门口的程陌。

沈写意回过头,一惊,随即轻轻的问程陌:“您……您怎么来了……”

程陌没有答话,只是凝望着病床上的沈写意。

沈写意轻轻的对米伽和一旁抑或的皇甫莫彩说道:“小彩、伽伽,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和老朋友叙叙旧……”

米伽看了看皇甫莫彩,后者点了点头,然后放下手中的碗,走出了病房,两个人坐在了门口的长椅上,有些迷惑。

沈写意慢慢的扬起嘴角,轻轻的招呼道:“过来坐吧,都一把年纪了,在孩子们面前还流眼泪……”

程陌慢慢的走近病床旁,坐了下来。

看着病床上的沈写意,长久的沉默后,压抑着说出了一句话。

“你……也老了许多了……”

沈写意轻轻的抚了抚两鬓新添的白发,淡淡的笑了:“都有白头发了,我记得我睡着的时候虽然不年轻,却也不老,醒来以后,却发现也长了皱纹,添了白发……岁月偷走了我十年的光阴。”

“我们……也有二十几年没有这样好好的说过话了……”程陌低着头沉沉的说着。

“是啊……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到了我们当年的那个年龄了……”沈写意感慨的说着。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亏欠你和皇甫一句对不起……”程陌抬起头,有些惭愧的说着。

“当年我们没有追究,也就是原谅你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是说说现在吧……”沈写意费力的说着,有些疲倦。

程陌忙将一旁的水杯递给她,沈写意慢慢的喝着杯中的水。

“我不知道你和米安心有什么渊源,但是你能将这个烂摊子承担下来……我替他谢谢你。”沈写意轻轻的说道。

程陌一听到那个“他”字,竟也慢慢的怒火中生,果然,米伽太像她的妈妈,让见到米安心的人很容易便猜到米伽是她的女儿。

“要谢也应该是那个负心汉来谢,况且,我承担起照顾伽伽的责任,也就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他谢我,我甚至宁愿伽伽不知道真相……所以,也请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程陌头半句满是愤慨,后半句有些恳求。

沈写意一怔,随即慢慢的说道:“若是他回来寻找孩子了呢……”

程陌一怔,似乎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但年是那个男人毫不留情的抛弃了米安心母女,如今会回来要女儿么……

一时间,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

“九年前,我从孤儿院将米伽接出来,然后用尽全力去爱她,用了八年的时间才让她不恨我……慢慢接受我这个父亲,你说我会让别人抢走她么……”程陌幽幽的说着。

沈写意听了那样的话语,有些意外,随即却也跟着迷惘起来,呢喃的问道:“你……为什么如此善待伽伽……”

程陌听了那话,便笑了,有些苍茫的说道:“这都是命……她妈妈怀她的时候,救过我的命,又是我的知己……你说我是不是最有资格做她的父亲。”

沈写意了然的点了点头,轻轻的说着:“我从不知道你和伽伽妈妈的渊源……原来如此。”

程陌看沈写意有些坐不住了,忙搀扶她慢慢的躺在床上。

沈写意有些虚弱的说道:“这些年……难为你了,整个事情虽与我无关,却也因为我而起,我终究是对不起米安心母女的,还好有你照顾米伽,加上云儿,我就放心多了……死了也瞑目了。”

程陌看着那样的沈写意,忽然便愤慨的说道:“最该愧疚的当事人却逍遥的过着日子,留下我们这些旁观的人来承担那道德的谴责……他会遭报应的。”

沈写意微眯了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也许……他也不想我们想象的过的那么好……”

程陌看着疲倦的沈写意,轻柔的说道:“写意,你先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沈写意闭上了眼睛,疲惫的说着:“好……”

每一次长久的谈话,她都要积蓄好久的力气,然后再休息好久,这样的状态,每一次都要长久一些。

沈写意知道,似乎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耗尽。

程陌轻轻的走出了病房,坐在门口的皇甫莫彩和米伽站起身来。

“你妈妈睡着了,进去照顾她一下吧。”程陌对皇甫莫彩说道。

皇甫莫彩点点头,同他告别,然后走进了病房。

“您……您和沈阿姨是旧相识?”米伽终究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口。

短暂的沉默后,程陌轻轻的说道:“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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