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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衣服,从本质上来说,是件很简单的事。
从实际操作上来说,其实更是件简单的事。
虽然容少如今是半个残疾人,但他能够一手掂大勺整出一顿早餐,区区换些衣服,虽然或许有些不方便,但怎么可以难得住他。
所以才听到他的要求后,樊雅射过去的眼神分外狠辣,眼风之锐利,简直化作实体刀刃劈了那个倚在床上唉声叹气装虚弱不要脸的臭男人。
容少深情款款抬眼看向僵在门口的女人,‘虚弱’的喘了口气,好心好意的说,“我知道你或许有点为难,要不,就算了吧。”
樊雅很是恶寒的打了个寒颤,“好好说话,还有,你就不能自己脱衣服?”
“我全身都没有力气。”暗海似的长眸里闪耀着真诚的光芒,灼亮的像是夜空里的灿星,他虚弱的抬手按在自己额前,虚弱的喘息,“我好像又发烧了。你还是放那边吧,冷衣服也不打紧。我一会就好了。”
“闭嘴!”
樊雅恼怒横飞一眼过去,快步走到床边,一把猛地揪住他的衣领,稍显粗鲁的用力拉下他的西装外套,拉倒他受伤的手臂时,动作却不由自主的放轻,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容浔长眸微弯,唇角扬起得意的笑。
“哦!”笑容戛然而止,他倒抽一口冷气,忍住去抚摸自己因为西装外套用力拖拽扯散的衬衫白金袖扣而刮出一道血痕的手背的冲动。
樊雅凉凉的道,“不好意思,忘了摘下来了。”
容浔微微睐眼,然后伸出另外一只手,“如果你想继续忘,我还有这只手。”心爱的人无伤大雅的小任性,身为男人还是能体谅的。
樊雅一窒,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十分愚蠢,不仅愚蠢,还很幼稚。
不再玩这种小把戏,她抿了抿唇,飞快脱掉他身上的背心,看了眼多少也沾了点污渍的衬衫,眼底滑过一抹挣扎。
不是没有过夫妻关系,但前后两辈子的夫妻关系加起来次数还不足十次,这样亲密贴靠为他宽衣的事情,除了昨天晚上她还没有做过,而且昨儿晚上他在昏迷,她可以自我催眠眼前是一头猪,现在该催眠说这是一只睁着眼睛活蹦乱跳的猪么?
蓦然咬了咬唇,她干脆利落解开他第一颗衬衫扣子!
不过,吃亏的又不是她,她怕什么!
扣子一解开,就露出了男人胸口一线肌肤,稍稍显出小麦色,不算玉般皎洁,但胜在光滑细致,仿佛上好的丝绸,肌理分明,无端的诱惑着人。
脑海里忽的忆起颠倒错乱近乎放纵的那一夜,没来由的,心口微微燥热,想就此放弃,却又想起这男人的德行。
微微摇了摇头,她深吸了口气,继续往下解扣。
男人的大手却突然按住了她的手臂,手心烫人。
低沉稍显黯哑的男音在头顶上响起,甚至还能听出几分压抑的情绪,容浔苦笑不已,“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玩过火了,我……”
樊雅不由皱眉,抬头想冷讽几句,黑白分明尚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眸子撞上了暗海一般深邃的眼眸,那双眼眸里风云翻滚,翻动着完全不克制的情潮,*裸的念想,是恨不得将她就此融化的深情。
樊雅脑袋嗡的一响,已经忘了任何反应,素来冷淡脸上浮出不知所措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呆。
她这样的反应,往常很难看到,他看的心动不已,嘴角噙着笑意,突然一动。
她迅速反应过来,全身上下的细胞叫嚣着危险赶快逃,立刻往后退。
铁铸的手臂牢牢扣住她的腰,男人不容分说的俯瞰下面孔,强势且急切的吻上柔软的唇瓣,抵死缠绵。
近乎令人窒息的强吻让樊雅几乎有些站不稳身体,一个踉跄下,要跌倒的身体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她悲哀的发现,他在发掘她的弱点这方面似乎有超高的天赋,甚至可以说他比她更了解她的身体,让她不受控制的沉溺其中,即使明知道这是万丈深渊!
低沉含糊的男音随着他笑出来的气息拂在她的耳垂,“你爱我的是不是?”
她惶然摇头,眼泪因为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而不受控制的落下,“我不爱你,我不爱你。”
“可是我爱你呵。”低沉的男音伴着喘息的声音响在耳边,极远又仿佛极近,飘渺的几乎让人觉得是在幻听。
“你不爱我!”
眼泪落的更凶,却被男人温柔擦去,轻轻一点,温柔却不失力度,她恍惚觉得他吮尽了她的灵魂,让她的灵魂不再属于自己。
“我爱你……”
她恐惧而惶然的搂紧他,“你别逼我,我不想掉进地狱……”
“如果那是地狱,那我已经在地狱等你。”
轻轻吻上她的唇,那热意从唇里直到心……
樊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望了望窗口刺进来的灿烂阳光,意识还有些迷糊,一方面纳闷自己为什么白天还在睡觉,另一方面极度疲累的身体有让她眼皮重的想要翻身再睡一觉,但随即,她立刻清醒过来,因为她腰间横着一只手臂,而温热均匀的呼吸直接拂在她的脖颈上,让全身上下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
她蓦然回头。
身边男人睡得正香,俊美脸上写满了满足与快意,让人想起吃饱喝足的老虎。
盯着容浔,还有些混乱的意识倏地归拢起来,她心口一跳,脸色瞬间变了又变,由茫然变为愤怒,由愤怒变成不可置信,最后由不可置信变成浓浓的自我厌弃。
她分明冰封了自己,却因为这个男人几乎戏弄的挑拨下轻而易举的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在沈晏还没有下落的情况下,她居然又跟这个男人上了床?
她咬住唇,嘴唇很快印出一道红线,微微的刺痛让她倏地清醒过来,立刻起身。
阳光从窗户射进来,她一眼就看见自己身上烙满的浅浅重重的红色吻痕,刺目的仿佛在讽刺她白日宣淫。
床吱嘎一声轻响,尤梦不醒的男人翻了个身,似乎是因为怀里已空,嘴里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呼,精壮*的背上同样是道道血痕。
樊雅慌忙收回视线,手忙脚乱的穿回自己散乱一地的衣服,逃也似的奔出房间。
女人脚步声消失的刹那,床上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黑色深邃长眸里全是柔软的情绪,慢悠悠的翻了个身。
她一动他其实就是醒了,但这时候她情绪激动,不是他们面对面的好时机,需要给她时间好好理一理思绪。
樊雅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局很久。
她等了他那么多年,他的时间也很多,他可以等。
他却不知道,他几乎要为自己这个自认为善解人意的决定,后悔一辈子。
樊雅漫无目的的走出门。
昨天刚刚下过雪,今天雪后初晴,阳光绚烂的几乎刺眼,照的四处都白茫茫。路上厚厚的积雪早就被人铲到路边,屋檐上的雪水融化,淅沥沥汇成一道道雨帘,落在路边厚重的积雪上,积雪也跟着融化,化成一道小小的溪流,又与雨帘交织在一起,叮叮咚咚的十分好听。
可再好听,也传不进她的心里。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又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
自我厌弃的情绪笼罩着樊雅全身上下,让她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恼自己的不听使唤,恼自己的心软易乱,更恼自己的立场不坚定!
泄愤似的发出一声沙哑低吼,许是太过青面獠牙,路边几个堆雪人的小孩被她吓了一跳,哇的一声作鸟兽散。
她瞠目结舌的望着那些远去的小孩子们,张口想要唤他们,出口的声音却沙哑到难听,她楞了下,恍然想起她的嗓子为什么会哑成这样。
被那混蛋折磨的喊的太多了。
不期然的又想起,他在她耳边近乎念咒似的低语,一声一声,仿佛真的是出自真心,仿佛……他真的已经爱上了她。
可是怎么会?
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她!
上辈子她努力了八年,最终还是变成一场破碎的婚姻,这辈子她压根就没有努力,她从来没有期望过的爱情怎么会从天而降?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该不该归纳为这个男人其实是在犯贱?
抓狂的抓了抓乱稻草似的头发,她觉得自己脑子里全是浆糊,乱的几乎可以直接用来贴对联了,素来最引以为傲的理智在那个出尔反尔的让人厌恶的男人身上根本用不上分毫!
她该怎么办?
她接下去又该怎么走?
是继续冰封自己,还是……鼓足勇气,试一试?
如果真的要试一试,她又怎么面对自己心底的愧疚与懊恼?
阳光灿烂无比,落在黑白分明却又茫然的眼眸里,闪耀着细碎的灿亮光芒。
“你爱不爱我……”
撕心裂肺的歌声突然响起,令人头疼的歌词吵的她脸色一沉,凌厉视线扫视四周,吓走几个旁观的路人,可歌声还在继续,而且更加哀怨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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