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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声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本在大厅里与客人谈笑的樊心手一抖,殷红的酒水洒到自己刚换的裙上都没发现,脸上笑容瞬间凝固,成了完完全全的木然。
刹那间她大脑空白,甚至没办法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怔怔的看着那个房间。
房间里浓烟滚滚,根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她今天不止一次看向那个房间,想看看樊雅有没有从那个房间里挣扎逃出来。
她没等到她逃出来,却等来了爆炸。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惊的抓住了身边的男人,“怎么回事?”
男人注视着那个方向,眼底浮上一点扭曲快意,“意料之中。”
女人霍然抬头,像不认识似的瞪着男人,“你骗我?你没有说过会爆炸!”
“只要他死了,那个人才能拿到‘骥’集团,只有‘骥’集团帮助我们,我们才能夺回所有我们失去的一切。”男人抚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头,像是小时候一样,“至于那个女人,是她运气不好,她对不起我们那么多,有今天这个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
女人嘴唇微微颤抖,看向男人的眼神里染上恐惧。
她是恨樊雅,甚至想过各种最恶毒的办法来折磨她,但那些只是想法而已。
只有他,干脆利落的,将她粉身碎骨。
关眠骇然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角落里的爆炸声,立刻想起还在失踪状态的容隽,脸色骤变,招呼了几个人快速就往那边冲。
万一那小孩真的出了什么事,沈先生更不会原谅自己了。
沈先生已经过的够辛苦了,不必要再因为这个而受苦。
正在二楼寻找容隽的容衍被那阵气流猛地掀到一边,他咳了声,捂着喉咙咳嗽了两声,扶着墙壁勉强站起来,眼角余光微扫,突然扫见不远处的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在这里做什么?
他眸光一锐,扫了眼不远处已经带人奔向爆炸处的关眠,毫不犹豫的转身,无声无息的往那边奔掠过去,目光犀利,仿佛是发现了猎物的猎人。
那人不经意的转脸,骇然发现正朝他奔过来的容衍,脸上立刻露出惊骇的神情。
他下意识转身就跑。
两人的速度都非常快,无视死四周夹杂着哭声惊叫声的混乱,在噪乱中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追逐战。
两人都没在意,一个人影正惊惶跑进混乱的会场,看清迎面奔过来的是容衍,才要打招呼,却见容衍根本看都没看他。
他盯着容衍的背影,眼睛倏地一亮。
他想也不想,立刻也跟着拔腿就跑!
追逐战已近尾声。
容衍脸上一点淡笑,扫了眼四下无人的走廊,身体霍然前倾一个利落跃起,腾空狠狠踹上前面已经跑进房间的男人后背!
男人反应也不慢,察觉到风声后就地一个打滚,才刚刚庆幸自己居然能躲得了他的攻击时,胸腹一痛,痛的他整个人痛苦弯下腰,脑海后知后觉的浮出,又是假动作!
容衍一脚毫不客气的把人踹进房间,懒洋洋的倚着墙,凤眸微微上挑,“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蠢。”
男人默默吞回自己梗在脖子里的老血。
他从来都是负责从旁辅佐善后的工作,武力值强悍从来都不在他的负责范围内,就算容衍制服了他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胜之不武。
他捂住肚子勉强爬站起来,已经完全放弃了逃跑的想法,在他面前逃跑,就是等着挨揍。
“你就不该揍我!”
“多年朋友不见,打个招呼。”容衍毫不在意自己打招呼的方式是揍人一拳,懒懒一笑,“说吧,闲着没事来这里做什么?泡妞度假还是……杀人?”
一席话说的毫无烟火气,简直要让人以为杀人与泡妞度假就是在一个等级上的词汇。
男人苦笑,“你这是在明知故问。”
“谁?”
“‘骥’集团的首席,半年前接下的单子。”
“成功了?”容衍瞥眼过去,知道自己在说句废话,以堂里的规矩,一旦事情结束,所有人都抽手,退的干干净净,一看这傻帽在四周乱晃,就知道任务出了差池。
男人又苦笑了,“我不知道,负责办事的是飞鹰,可是……”
容衍眸光一锐,“他就在那场爆炸里。”
男人不说话了,显然已经默认。
容衍忍不住赞叹,“多年不见,飞鹰居然还没有因为他的顽固不化而送命,居然还挨到了今儿,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男人张了张口,想要为自己的搭档辩解什么,但一想到那突然爆炸的房间,再想到眼前男人到现在还不曾被人超越的辉煌成绩,他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而且对于自作主张的飞鹰,他也憋了一股火,自从分到跟飞鹰搭档以来,他这个辅佐就相当于摆设,坚持相信自己计算设定能力的飞鹰总是罔顾他的劝说,这次还不顾堂里规矩,跟合作方直接联系,完全拒绝他的帮忙。
“所以,他是被反干掉了,还是被窝里反了?”男人的表情太憋屈,憋屈的让容衍最近很沉郁的心情突然变的很好,难得的多问了两句。
“……”他该怎么说他其实也是一无所知。男人幽幽瞪了容衍一眼,“飞鹰想超越暗夜。”
事实上,不仅是飞鹰,堂里所有力争上游有斗志的人,都想超越永远排名第一的,暗夜。
“目标定的很远大。”容衍诚恳评价。
男人又无语了,见容衍似乎转身就要走,他脱口而出,“如果这次飞鹰真的任务失败,按照堂里的规矩,是由飞鹰上一个排名出手,飞鹰现在排名第二!”
容衍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一点奇异的表情。
男人能够被安排协助堂里排名第二的飞鹰,自然不是普通的简单角色,看着容衍的表情,默默腹诽,不知道这位震惊多一点他这个已经遗忘了的规矩,还是震惊飞鹰居然排名第二。
果然,容衍脸上露出一抹深思的神色,语气荒唐,“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男人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素质越来越强大了,面对这么堂而皇之的讥诮,他居然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想说。
事实上,自从被视作精神支柱的暗夜离开,堂里越来越多的老人选择了退出,组织已经不再像当年那样强大了,不然也不会出现飞鹰罔顾命令自作主张的事情发生了。
他试探了下,“你……您,介意我将您的行踪往上汇报吗?”按照规矩,作为协助人员,他是必须出具完整的工作日志,尤其这次的事情闹这么大,他已经做好被组织查询的准备了。
容衍奇异看他一眼,突然不在意的一笑,“随便你。”
就算他不汇报又怎么样,如果‘骥’集团首席真的没死,组织自然会找到他。
作为当初离开的代价,他是必须要接受组织在关键时刻的一次征召。
男人登时松了口气。
虽然汇报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但如果因为被这位记恨上,下场绝对会很……惨烈。
心情一松,看着已经走向门边的容衍,他忍不住问,“如果需要的话,您的仇人我们其实可以帮您解决!”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位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打探他的私隐,更不用说介入他的复仇中了。
他下意识往后退,但他退的快,也比不上容衍的速度,眼前人影一晃,喉咙一痛,已经被容衍轻轻松松的卡住。
容衍一脸轻松,钳住男人脖颈的手上青筋微露,唇角甚至还带着笑,只是笑意不见眼底,让人森森发凉。
“你很关注我?是他让你这么做的?”
这个他,不言而喻。
“秦先生他只是……”男人不敢撒谎,“只是关心您……”
“那是我的事,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私事,就算是报仇,也用不着你们插手,不记得了?”他的声音滑凉起腻,带着一点诱惑,仿佛毒蛇,“看来,你们是真的不记得了,杀鸡儆猴什么的,我最爱了。”
男人连挣扎都不敢了,发白的脸上胀的通红,渐渐发青,拳着的拳头慢慢松了下来。
如果暗夜想杀人,不反抗,才会死的更痛快。
从他奉命开始调查暗夜起,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身后突然叮一声轻响,细细的一声,似乎是在倒抽冷气。
容衍眼底杀意霍然一敛,眼角余光扫见一个小小的熟悉人影,眼角诧异一挑。
他霍然松手。
男人没想到会被宽恕,捂着剧痛的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震惊而感激的看着容衍。
容衍冷冷淡淡一眼过去,“告诉他,别妄想干涉我的私事,否则,当初的承诺,我不一定会遵守。”
“秦……不是这个……”男人慌忙想要解释。
但容衍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男人怔怔看着容衍离开的方向,脸上露出一点苦笑。
容衍快步走出走廊,漫不经心的似一扫四周,眸光突然一锐,落到某间还未完全关上的房门上。
他笑了笑,走过去,推开门。
正好看见那个小小的人正撅着屁股往窗户上爬,显然是打算跳窗。
他嗤了一声,轻轻松松的一把拎住那人的衣领,还晃了晃,“这里是一楼,你觉得跳窗能逃得了?”
“你……你想怎么样!”色厉内荏的吼过去!
“哦,不想怎么样。”他露齿一笑,白牙森森,“灭口而已。”
“那边有动静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但大家都不相信首席在那辆爆炸的车里,我想,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动作了。”女人微微皱眉,还是忍不住问,“首席,您确定要这么做?”
“饵不够大,大鱼怎么可能上钩呢?”
“可是这样太危险,万一……”
“真有万一,不用他们夺,首席的位置,我让给他们。”男人淡淡一笑,简单话语间睥睨霸气自现,眉宇间不现骄傲,却自自然然的让人感觉到他的尊贵自信。
女人默然一瞬,“我明白了。”
“那个孩子呢?”
“很听话的孩子。”
男人轻笑,“那是只小狐狸,你们小心点,别让小狐狸玩了。”
女人知道男人眼光从来精准,既然他评价那个孩子,那孩子一定有过人之处。她凛了凛神,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迟疑了下,“首席,我听说您不是一个人……”
“我带了那个女人。”
男人的坦白反而让女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闪了闪,“她毕竟是轸送过来的人,我担心她的动机。”
“是你担心,还是她在担心?”男人淡淡一眼过去,懒散眸光微敛,射出一点精光。
女人登时语塞。
“就算没那个女人在,我也绝对不可能娶她。柳,别让姐妹感情蒙蔽了你的理智,做好你该做的事。”男人顿了顿,突然一笑,“柳,如果我真的娶了她,你觉得‘骥’集团会演变成什么格局?”
女人怔了怔,一惊抬头,随即摇头,“雨柔单纯温柔,又没有可能继承张,您想多了。”
“是么?”男人轻轻一笑,看一眼一脸坚持的女人,他言尽于此,听不听就是她的事了。“让你安排的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从今儿开始我就不会再跟你联络,你们继续按我的吩咐行事,等我联系你们。”
“柳明白。”
电脑屏幕暗下去,男人磨了磨下巴,唇角掀起一抹意兴阑珊的笑意。
有些无聊。
无意中侧脸,却在看见窗外草坪上坐着的女人时百无聊赖的眸光突然凝聚。
近晚时分,霞光正好,漫天铺展出瑰丽到极点的画卷,她就沐浴在那绚烂的霞光下,全身上下仿佛镀上一层金芒,微微仰头,即使看的不是很清楚,也能想象她唇角勾起的浅浅笑容。
哪里像个被绑架的囚犯?
这女人,他一路把她带到这里,前前后后差不多两天,她居然不叫不闹,好吃好喝好休息,即使医生说她的眼睛因为药物损伤外加情绪过激所以暂时失明,她照样雷打不动的天天出来晒夕阳,坚持夕阳风景最美,看不太到感受也是可以的。
她似乎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乖的像只小绵羊。
突然想起刚才柳对她儿子的评价,他忍不住好笑,这母子俩倒是一路脾气,外表温顺冷静内里奸滑。
想了想,他把守在门外的下属唤进来,“她今天有没有提什么要求?”
“还是老要求,她要跟自己家人通话。”
“就这个?”他挑眉,“没说见她儿子?”
“没有。”
挥手让下属下去,他回头看向窗外姿态闲适冷静晒太阳喝下午茶的女人,玩味摸摸下巴。
他现在也弄不太清楚自己的想法了,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管这个女人的,但鬼使神差的,他还是把她带着了,不仅带着了,还关着了,完全限制她出入自由。
啧,这么一想,自己还真的是,挺变态的。
独自一人变态太无聊,还不如变态给别人看。
随手抓起桌上的手机,他双手抄着裤袋,闲闲出门了。
樊雅敏锐察觉到身后轻轻的脚步声,可能是拜勤练身体的缘故,虽然她暂时看不见,但听觉嗅觉却变得比平常更灵敏了些,还能分辨出那脚步声似乎与这两天照顾她的佣人有细微的不同。
那人龟缩了两天,总算知道露面了?
这两天她不是没想过逃,但是她也知道根本逃不了。
先不说小隽在他手上,她投鼠忌器,根本不可能冒任何一点有可能伤害到小隽的危险。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对她不利。
虽然医生说她的眼睛视网膜都没有任何问题,失明很有可能是因为药物外加精神状况的共同作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失去了眼睛,等于是替她自己套上一层枷锁,就算这男人放了她,随便把她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一丢,她自己也会饿死。而且虽然这男人目前为止都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但从佣人的谨慎规矩上就能看出这人一定出身不凡,想从那人手上逃出去,难。
更何况,那天又是枪击又是爆炸,虽然她看不见,从当时紧张的情势上也能感觉出危险,显然有人想要杀他,更显然这人是故意让人杀他,大家族的恩怨她可以不管,但作为那天唯一跟他在一起的她,如果贸贸然出去,反而会被有心人注意,说不定还会被他的那些仇敌盯上。与其到时候把麻烦带会家,还不如就待在他身边,静观其变。
只是她消失两天不见,小隽也消失了两天,也不知道家里会急成什么样子,恐怕都要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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