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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朗唤赵爽,说了一串数字。
阿北不解,转头看看赵爽,见他垂眸看着脚下的方砖,按照袭朗吩咐走动。是要将所在每一个位置看过一个九宫格,随后迈步下一步。这样一步一步,才能趋近袭朗。
他释然,又看向书架,这一次,他发现了有一侧书标注着蒋修染三个字,心里又惊又喜,很怀疑镇国将军把蒋修染所有的战功、过失都记录成册了。蒋修染那个人,谁都知道,有多好,就有多坏,有多少功绩,就有多少过失。
这可不能让袭朗及其手下发现,万一拿在手里当把柄,那蒋修染可就一辈子都只能为人挟持了。
谁不知道啊,袭朗与蒋修染是到了这关头才携手合作,事过之后,还是会整日里对着干。
心里这样斟酌着,阿北就忘了眼下处境,慌忙走上前去,伸手去拿那一册书。
只这三四步间,就出了岔子,碰到了机关。
阿北在这瞬息间,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在听到身后有响动的时候,余光瞥见了袭朗身形飞掠而起,扑向他身后。
这一刹发生之际,他转头望过去,才发现地下平白多出了一个陷阱,三支冷箭并排着射向就站在陷阱边缘上的赵爽。
袭朗斜刺里到了赵爽一侧,身形一弯,给了赵爽一记扫堂腿。
赵爽瞬间倒向地下。
可还是晚了一点儿,一支冷箭射中了赵爽腹部。
赵爽低不可闻地闷哼一声。
袭朗探手扣住赵爽,双臂施力,将人抛给守在门口附近的人。那人也是袭朗手下,反应极敏捷,将赵爽接住,转身出门,去找人救治。
阿北站在那里发愣。自己好像是闯祸了,而且差点儿害得袭朗的心腹丢掉性命。
袭朗护犊子,只有他的人的命是命,别人,他不在乎。
还没回过神来,袭朗已到了他近前,将他整个人轻而易举地拎了起来,举步走向那个凭空出现的陷阱,要将他大头朝下扔到陷阱离去。
陷阱底部,埋着一排排闪着森冷光芒的钢锥,顶端极为锋利。
这要是掉下去,人就成筛子了。
“袭大人袭大人……”阿北不是怕死的人,但是觉得这样死了太不值了。
“让你别动,你聋么?”袭朗语气冷飕飕的。
蒋修染到了近前,探手把住阿北身形,笑,“不懂事,我回去调|教,不劳你动手。”
袭朗松了手。
阿北身形一转,被蒋修染放到地面上。
袭朗抬腿,狠狠一踢,将阿北硬生生从室内踹出门外。
阿北闷哼一声,喉间泛起腥甜,随即听到袭朗满含杀机的语声:
“赵爽若是出事,我剁了他。”
“那怎么着?咱们先算完这笔账再做正事?”蒋修染语气也冷下来。
袭朗:“带上你的人,滚出去。”
蒋修染凝了袭朗一眼,见他此刻的眼神如狼似鹰,闪着锋利的芒,透着一股子狠戾。
“别等我把你们五个埋在这儿。滚。”袭朗转身去了里面那个小书房。
蒋修染动了气,眼中闪过寒光,刚要说话,听得心腹轻声提醒:
“赵爽与赵贺、赵虎是亲兄弟。”
“……”
蒋修染活动一下颈部,转身,“那还不随我一起滚出去?”
赵虎贴身保护秦明宇,安危难测,赵贺留在城西别院,守着袭朗的家人,赵爽这些日子一直没日没夜地陪袭朗在宫里熬着。
那心情,他懂。
担忧的人太多,时日久了就会变成无名火,袭朗能忍到今日才小小发作一次,已是再克制不过了。
万一冷箭上淬了毒,赵爽出了事,那么……阿北真是欠了人家一条命。
阿北是他的心腹,几年来是他当做小兄弟的人,到何时都不知道命令为何物,今日应该是来之前就没将他的话放在心里——他说过了,此次要全部听从袭朗调遣,但这孩子分明是置若罔闻。
蒋修染冷着脸出了门,就见阿北挣扎着站起身来,之后,是一口鲜血呕出。
蒋修染拧眉,静默片刻,提醒一句:“袭少锋手里的人都是把他的话当军令,记住。”
阿北称是,清楚自己踩了袭少锋的线,只能认。随即,将自己方才发现与蒋修染说了。
蒋修染却是一笑,“你真是自找麻烦。那些他早就知道,想整治我的话,等不到现在。”
敢情是白忙活并且无事生非了。阿北沮丧地差点儿就哭出来,之后诚声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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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朗与四名手下一寸一寸地检查了书房,子时之后,才找到了那幅地形图。
蒋修染也没闲着,与暗卫搜索镇国将军府,发现了不少蹊跷之处。
两人再在书房碰头的时候,书房里的机关全部毁掉了。
镇国将军被绑到了太师椅上,灌了一碗解药,清醒过来。
袭朗与蒋修染之前的火气已然消散——赵爽所中的冷箭没有淬毒,只是箭伤需得将养;阿北挨得那一脚却伤到了内脏,赵爽好了他都不见得痊愈。
可都是没法子的事儿。权当扯平了。
两个人只当镇国将军不在,仔细地研究那幅地形图。
袭朗手指落在一处,“这是镇国将军府,”又落在一家客栈及后方一条街巷,“能够确定,这是死士的落脚之处。”
蒋修染颔首,敛目看着两者之间画出来的线路和种种标记,“一夜的时间够不够用?要堵住他们的出口,断了他们肆意出入的路。”
袭朗补充一句:“还要派重兵一并剿杀。”说到这里,他瞥了镇国将军一眼,“京城的动荡局面,到此为止。”
镇国将军却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言之过早。”
袭朗笑微微问道:“怎么说?”
“老夫这两日也已腻了这样的情形,另有安排。”镇国将军虽然被五花大绑了,意态却甚是惬意,“你们选择在今夜出手,我也已选了在今夜谋取另外一件事。待到你们两人的家眷全部落到我手里的时候,别忘了跪在我面前多磕几个响头。”
暗道。
蒋修染因为这两个字有了最坏的猜测,看向袭朗,却见对方依然是气定神闲,心绪由此恢复平静。听得内侍禀明太子驾到,举步前去相迎,留袭朗与镇国将军再闲话几句。
袭朗取出几册记录种种酷刑的书籍,对镇国将军道,“您老人家没事研究这些做什么?是不是担心我想不出对付您的法子,提前给我准备好了?”
镇国将军笑呵呵的,“你要是一样一样让我尝试一遍也好,别人望而生畏,不反也要反。我这把老骨头,不怕那些。”他又将话题拉回去,“听得家眷安危难测,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是不是杀戮太重,早就没了人性?”
袭朗笑意悠然,“不需要担心。”
“那么,带老夫去面圣吧,看看皇上如何处置我。”
镇国将军清楚,只要自己一旦获罪,就会有人担心他将所知一切全盘招供,不知会有多少人成为刀俎上的鱼肉,横竖是个死,便不如拼死谋取活路。所以,皇上不能处置他,最起码,不能在明面处置他。
“皇上、太子心怀天下,心怀悲悯,怎么会处置您,又怎么会狠下心来处置守护一方疆域的封疆大吏?”袭朗凝住镇国将军,“您知不知道,秦明宇这么久销声匿迹去了何处?”
镇国将军当然不知道,他目光微闪,迅速盘算着。
袭朗收起面前的地形图,向外走时唤人,“将镇国将军、程曦送入宫中等候发落。镇国将军府中家眷一并另找地方安置,拆掉这府邸时,不要殃及无辜。”经过镇国将军面前的时候,顿足一笑,“多少人都跟您一样,早已腻了。你们在布局的时候,别人也没闲着。容我得了空再与您细说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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