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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许久,邵伟文像是破产了一样,大把的闲暇时间空出来,每天潇洒得不亦乐乎,他再没去公司,也没有当着我的面儿处理过任何一个和公事有关的电话文件,每天都在别墅里待着,与其说他这样一惯的大忙人待着,倒不如说是陪着我。
比如晚上,他穿着睡袍从楼上下来,似是旁若无人的坐在我旁边,苏姨笑了一声端着水果盘子退避到了厨房,我觉得尴尬,将遥控器递给他,他只是摇头,抿一口黑涩的咖啡,“你看,我无妨。”
我挑着应该是男人喜欢的频道,定格在了体育台的足球上,他嗤笑了一声,空气中霎时都充满了咖啡和竹盐牙膏混合的味道,清新而好闻。
“足球算是国人的败笔了,蠢人才看。”
我只好又默默地换到了当地的财经卫视,他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砰”地一声格外清脆,“滨城的财经,都掌握在我手里,我知道的内幕消息,比电视台要早。”
我只好再换,从头到尾每个台他都要矫情一番,我头疼欲裂的想着,这还是初见那个高冷的男人么,当真是距离产生美吧。
我索性关掉,看了他一眼,“那就上楼吧。”
他点头,将最后一口咖啡饮毕,“我正有此意。”
我摇摇头,径直上了楼,回身关上卧室的门,忽然一声闷哼,我吓得一抖,慌忙又打开,他捂着鼻子蹙眉站在那里,我呆呆的愣了半响,“你——”
他哼了一句,不言不语的转身进了书房,门被用力关上,极响的声音,我站在原地颤了三颤,倒觉得他也挺有意思。
再比如吃饭,他带着我去遍了滨城所有高档餐厅,他似乎从某些途径调查了我的喜好,知道我爱吃辣,不喜吃主食,所以菜系他都会偏好于川菜,吩咐厨师少放些盐,方便我就那么单吃。我不喜欢吃鸡蛋黄,他都会嘱咐苏姨,家里的膳食一律不要掺加蛋黄,苏姨不明所以,“这是为什么,我记得先生您最喜欢吃膳黄和蛋黄了。”
他便不语,拿报纸挡着自己微微有些尴尬的面孔。
再比如他知道我喜欢闻茉莉和百合的香味,家里的每个角落,包括阳台上,都会摆着一盒花果香的洁膏,我的房间没两天换一束最新鲜的花,他的细心程度让我惊叹,他不会说太多,却能做到最细致,我有时候在想,是否他对我好,也只是因为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他从最初的靠近我,就带着让我说不出的纳罕,他不说,我便不问,这是我和他,近似逃避的默契。
我明白,暴风雨的一天总将会来临,可至少现在,我还是幸福的,我愿意感受他对我的每一分好,从相敬如宾的尊重,带着柔情谜语的温柔,早晨醒来推开房间的门,就能看到他经过走廊,湿漉漉的头发还淌着洗发水香味的水珠,对我淡淡一笑,“今天早晨,去那个法国茶餐厅吧。”
我坐在露天的类似蒙古包的那种古堡里,脚下踩着柔软的金色地毯,空气中沁人心脾的香味让我沉醉,他坐在对面,安静的切好了蜜汁牛排,将那份辣酱递给我,“听说,北城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我正用叉子叉了一块火腿煎蛋往嘴边送,听到他说这话,动作顿了顿,“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一直跟我在滨城,我天天上网都没听说。”
他嗤笑了一声,“冬天下雪再正常不过,有什么好登在网上的,记者再无事可做,也不如费点心思拍几个明星绯闻更赚钱,何必去对着天空拍那些水蒸气凝结的雪花,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我除了滨城接管了邵氏集团,在北方也有产业,那边的员工告诉我的。”
我哦了一声,“他们为什么告诉你这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的眸子倏而一紧,良久,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牛奶,我仿佛都闻到了空气中那股甜腻的味道。
“因为有一个人喜欢雪。”
我脱口而出,“谁?”
他抬眸看了看我,脸上深沉的表情让我一瞬间就后悔了,可也许是我看错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刚才仅仅是我的错觉而已。
“自然是我,不然他们何必打电话告诉我。”
这样说来,倒是也有道理呢。
我嘿嘿笑了一声,“冰城的雪到了冬天最好看,现在还不行,要到一月份的时候,北方我比你熟,如果你有时间,我可以带你去。”
他优雅的咀嚼着牛排,面色平淡而温柔,“好。”
他虽然只简短的回答了我一个字,可还是让我心花怒放,这意味着,他对我的兴趣,以及我现在所拥有的幸福,至少还可以再维持两个月。
因为通过我对他的了解,邵伟文是一个答应了别人一定会做到的男人,商场上的君子一诺千金,他很好的职业病带到了现实中,其实刚才我装作轻松的说那样的话,也只是为了得到一个不算承诺的承诺。
我们吃了早餐没有立刻回别墅,而是沿着空旷的街道一直走着,也不是家的方向,只是一条我不熟悉且似乎从来没走过的路。
他的大掌包裹住了我小手,我可能是紧张了,没由来的掌心潮湿,粘糊糊的像是抹了一手的浆糊,有轻微洁癖的邵先生竟然没有嫌弃,反而闲适得握得很紧,这里没有人潮人海,我也丢不了,他这份紧张让我莫名觉得很心酸。
曾经,我多么希望,有个人可以紧张我、呵护我,就像是把我当成一件珍宝,丢失了错过了就再难复得,虽然我希望的那个人是绍坤,但此时此刻,我还是觉得像是终于把这个梦圆了。
头顶的阳光不像夏季那样刺目了,温润浅淡,恰好是如玉般的公子那柔和的眉眼,我眼前忽然浮起一张男子的脸,不是邵伟文,也不是绍坤,而是…张墨渠。
好像很久不见了,多久…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你想什么。”
邵伟文突如其来的乱入将我吓了一跳,我的两条腿搭在河畔的露台上,险些不稳栽下去,他一把揽住我的肩膀,将我整个身体都带到了他怀里,他似是叹息般的口吻,“这样莽撞,沈蓆婳,你好歹也活了二十一年,怎么过到现在的。”
我吐吐舌头,顺手捋了捋挡在额前的碎发,这才看清了他那张全世界人民都欠债不还的脸。
“我想起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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