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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聿城电话打来的时候, 梁碧君正准备睡觉。她换身衣服没等片刻傅聿城来敲门。
梁碧君瞧他提着行李箱笑问:“吵架了?”
“梁芙提离婚了。”
梁碧君倒没太惊讶让傅聿城进门, 给他倒了杯水。他喝了一口, 就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像是来时已经打好了腹稿, 径直说道:“有一件事想拜托您。”
梁碧君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看着他说:“你说。”
“最近这一阵, 麻烦您多照顾阿芙……”他顿了一瞬, “我能抽支烟吗?”
梁碧君点头然而傅聿城摸了一下衣服口袋没找着只得作罢, 他身体前倾两手交握手肘撑在大腿上, 语速急乱。
“……兴许跟我分开她能开心点, 如果真是那样那时候您通知我我再签离婚协议。”
梁碧君其实挺少见傅聿城这么语无伦次, 似乎什么都想一股脑儿地托付给她可对梁芙的真正情况却又一知半解。
梁碧君笑了笑“跟我说的话你跟阿芙说过吗?”
傅聿城愣了一下。
“其实我能料到有这么一天甚至发生得比我想象得还要晚。”梁碧君有些感慨。作为长辈也是梁芙最信赖的人之一她不是不能早些干涉但又觉得这毕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而且不让阿芙这一个跟头跌痛了她不会长记性。
傅聿城看着她似有挺多话想问但不知道从何起头。
梁碧君说:“常听人说婚姻要好好经营但真把这当成一桩专门的事业来经营可能远不是那么回事了。阿芙是极有执念的人也太争强好胜就连经营婚姻也想做到业绩第一。”
傅聿城被她这个比喻逗得短促笑了一声笑之后神色却更沉郁。
梁碧君作为局外人很明白阿芙的心结何在。意气风华的时候无碍现在这情况就会变成难以消化的妄念。
“梁芙跟你提过卫洵的事吗?”沉默片刻梁碧君问道。这两人走到这步积重难返一定不止一两个问题她只能揣度傅聿城的想法拣自己认为最紧要的开解两句。
她打量着傅聿城见他神情没多大变化便心下了然“……我能预想的最糟糕的情况全都发生了。或许当时我该坚决一点劝你们不要那么早结婚。”
“她是劝不住的。”
“是啊她是劝不住的。”梁碧君轻叹一声“这些话原本应该阿芙告诉你的。她跟卫洵的故事相信你已经听过了。那时候卫洵不告而别梁芙打听得知在那之前卫洵跟你梁老师见过面。见面说了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敢问害怕坐实卫洵收了梁家的钱这个传闻。卫洵背弃誓言不告而别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那时候她跟卫洵私奔口口声声说即便全世界都认为卫洵居心叵测她也相信卫洵的为人。倘若卫洵抵不住金钱诱惑对她而言恐怕就是信仰破灭的打击。”
“那卫洵收过钱吗?”
“我不知道你梁老师不肯告诉我说除非梁芙去问他不然他绝对不会说。”
“梁芙没问过。”陈述的语气。
“没问过。”梁碧君叹气“问了说明她信念动摇说明她并不如自己所宣称的那样相信卫洵。”
傅聿城一时没作声。所以那天她茫然四顾是想找到消失多年的卫洵解决这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吗?
“……我清楚她的症结所在这回是推是拉我都会强迫她去面对。小傅你还想跟阿芙把日子过下去吗?”
“不瞒您说如果阿芙把婚姻当成事业来经营我认为她的合伙人不一定非得是我。我跟她……所求的不一样。但我发过誓我不会背弃她。”
这两人一模一样的脾性。目前这情况她丝毫不想劝和分开于这二人而言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你放心我会看顾好阿芙的。”
傅聿城说了声谢谢。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傅聿城抬头看着她似有一句话重逾千钧他张口却不能言。
梁碧君却是洞若观火——这可能就是傅聿城的心结了等有一天他能亲自去问梁芙的时候他俩的问题就已经解决了一半。
在梁芙和傅聿城两人之前她对傅聿城总是要客气一些苛责的话没有说。照她的观察傅聿城也有错处可是不用点透她挺相信傅聿城能想明白。
当然前提是傅聿城还喜欢梁芙。倘若他已经不喜欢了那她的傻侄女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了。
不过若他不喜欢何必今晚还得跑这一趟呢?
梁碧君觉得有点头大跟调解青春期闹别扭的小年轻似的她一个室内设计师怎么就干起了老娘舅的活。
一席话聊完梁碧君将傅聿城送下楼天色尚不算晚“你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
“我今晚先去朋友那儿凑合一宿回头去律所附近租个房子。”
“我听说你跟程方平提出要辞职?”
傅聿城点头。
这事儿两个多月前他就在规划了程方平和梁庵道倒没说什么但章评玉颇有微词觉得他借了梁家的关系做踏脚石却又反过来辜负梁家的栽培——他跳槽要去的律所其合伙人恰好是梁庵道一位“宿敌”的得意门生。说“宿敌”可能有些夸张只是梁庵道曾与那人有过许多观点上的针锋相对互发檄文唇枪舌战在当时业内也是一桩新闻。
梁碧君说:“也好。”
她虽然没结过婚但年轻是时候也曾百死无悔地爱过某个人。在她看在爱情最忌惮掺杂太多杂质。梁芙和傅聿城之间隔着心结隔着不纯粹的动机还隔着长辈定下的条条框框。
送走了傅聿城梁碧君并没有睡去车库取车开车往城西去找人。
梁芙在家开门时双眼红肿。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沙发上堆满了衣服储物柜的抽屉也给翻得乱七八糟。
梁碧君叹一声推她去浴室洗把脸。这样狼狈的梁芙很少见到了往前回溯还是在她小时候膝盖摔破皮往伤口上涂碘酒的时候她能哭得天崩地裂。
“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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