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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这个时代这片大陆上这片天穹之下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城。
玉兔坠落金乌升起长安城中炊烟袅袅, 人声逐渐喧嚷起来。
就算是妖魔将至、禁军调动的紧张氛围也没有办法让整座城池都沦落到焦躁不安的环境里他们也会谈论动乱也会心有忐忑但是生活依旧要继续。
好在这一天似乎也并非是被战火选中的日子。
直到金粉宫城, 灰廓百坊, 度过了整个白昼的日光曝晒迎来了迤逦而至的月光。
邵凌霄和他的四个侍从, 在月光之下出现于长安城的高处。
本来从禁军调动开始长安城中凡是具有一定高处优势的建筑早就已经被禁军分派的精锐把守。
他们警觉到每隔半刻钟就要以鼓声为记向把守在其他高处的同袍昭示自身的存在且敲鼓时候的轻重鼓点每一轮都有不同假如有人侵入这些地方妄图模仿上一轮的鼓点那么立刻就会被察觉。
不过, 邵凌霄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这座楼阁里的所有禁军, 都已经在剑气之下泯灭了性命细如发丝的剑气从他们的咽喉之间穿过摧毁了气管只留下针扎一样的小孔和少许血迹。
这些或雄壮或精干的汉子, 不细看甚至看不到哪里有伤痕只是像疲累了一样依靠着栏杆、墙壁、盆栽萎顿的低着头长枪和配刀还在他们手中紧紧的攥着凌乱的支着地面。
并不在乎半刻钟之后的鼓点如何邵凌霄神态从容似乎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放松的在月色里俯瞰着这座城市。
唯一一个“紧张”的地方大约就是他左手的衣袖袖袍还是缠绕在飞光剑的剑身上缠得那么紧那么严密以至于像他负在腰后的左手横握了一根黑色而沉郁的哭丧棒。
从高处看下去长安城的那些坊市被街道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屋顶上的瓦片似鱼鳞般紧密的排布又像是黑色的麦田刚被细细的犁过留下了这么多规整、细密的痕迹来。。
瓦片挨着瓦片屋檐挨着屋檐每一座坊市之中的那些建筑物都连接在了一起仿佛从城池存在的那一天就这样紧密的相依直到如今。
只有从那些瓦片的田野里隆起来的阡陌屋脊才叫人看出了高低之分贵贱之别有那些又高又长的脊飞檐挂角蹲着龙子异兽也有低矮到像是被别处屋脊的阴影给淹没了的。
夜色已深坊市之间一片寂静邵凌霄却能够从风里听到万家百姓的呼吸这是笼罩全城的静谧也是静谧里满溢出来的生机。
邵凌霄眸子里被那些瓦片屋顶占满了瞳仁要远比乌瓦更黑意味难明引颈望向更远处。
高如山影的城墙外有月如银纱广袤的旷野间多处波光粼粼。
隶属于黄河水系的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条河流在这座城池的四周穿流。
早在西汉时期司马相如就曾经于上林赋之中写道:“浩浩乎八水分流相背而异态。”
八水绕长安的壮丽之美分明在城外却被城池之内的氛围所把控这里的政令出达天下到新罗、百济到塞外西域到苍茫高原也到浩瀚海波。
昔日的十万大山六诏王国今朝的南诏离得那么远其实也已经不免要被这座城的氛围所浸染。
又一轮鼓声响起这边的楼阁之上没有回应各处就陷入异样的寂静之中细微的声响逃不过宗师的耳目正从四面合围。
振翅而去的传讯者羽毛扑击风的声音也混杂在其中。
但是就在其中一只血鹰向着高空飞掠而去的时候下方一条黑影穿透了屋顶将这头驯养不易的猛禽化作当空爆裂的血雾碎雨。
长条状的黑影在半空中微微一顿一节一节的卡壳泛着黝黑的光泽顶端那硕大的毒苞与尖刺使任何人都不会错认。
——这是一条属于蝎子的尾巴。
竖立起来的长尾还在飞速的延伸甲壳铮铮作响不断变粗直到最后几乎跟城墙齐高。
紧接着那座屋舍像纸糊的一样被撕裂开来碎片纷飞间足足有八条与之前那条尾巴差不多长度的黑影延伸出去。
冲破墙壁扫断柱体附近那些屋舍里面的人连一声惨叫都没发的出来就已经被墙体屋顶的残骸裹挟掩埋。
内卫的铁哨急切的响起从一点蔓延到一片一片又层层传递向更远直到城外也听得清清楚楚。
城中各处转眼之间至少有上万处的灯光火把晃动着向这边赶来。
附近的十几座坊市都陷入骚乱。
而那九条毒蝎长尾的源头那个本来近似人形的六臂生物也在飞快的膨胀。
大团大团的肌肉像是爆炸的棉花一样从他身体上迸发出来两肩的肌肉一大一小膨胀起来的时候把头都挤得看不见了紧接着这种膨胀感向双臂、背后延伸。
有那么一会儿原地只剩下一個比房屋还要巨大的肉球六条手臂都被肌肉埋了进去一点也看不见。
但是很快内部传出了千百声爆竹似的声响骨骼也随之疯狂增殖将那些赘生的肌肉重新撑起。
六条手臂变成了巨爪爪子尖端锋锐臂膀肌肉虬结变得更富有流畅的形体美感关节处有甲壳缠绕覆盖其他部分则是角质的皮肤粗糙的观感如同鳄鱼。
双腿的位置变得粗壮无比也许是因为体重的关系只能以蹲姿处在那里六条手臂最下方的一双手也要辅助支撑维持着这巨大怪物的重心平衡。
最后是一个硕大的头颅从肌肉之间生长出来五官粗犷依稀能看出孙灵的模样。
毛发这种东西已经不复存在但头顶却长满了骨质的尖刺像是用无数荆棘攒成的怪物王冠。
金黄眼瞳的深渊者用腰侧的两臂和后肢弯曲支撑在地上上半身倒是略微挺直四臂箕张。
这样的姿势使他的身高只能体现大半即使如此头部所在的高度也已经超过了十五米九条尾巴更是都比他上半身长出倍余。
他稍微移动一下三里之内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颤发出吼声的时候前方的一栋屋子直接被吹倒全城都能听见。
但这样庞大的怪物只令邵凌霄的眼神略微新奇了一瞬便又移开更着重的去关注长安的应对。
禁军的重弩被力士们扛着飞奔而至有许多高手正在向那边赶过去琵琶声响抵消妖魔吼声的恐怖压迫。
驾驭流水的春秋大刀横斩而至与深渊者的一拳对拼打碎了那只拳头但血肉却从腕部飞快再生。
九条长尾呼啸来去忽远忽近所到之处无论士兵还是百姓的身体只要被尾巴顶端的尖刺擦一下就融化成剧毒浓浆被吸收。
饶是如此禁军的士气居然没有受到太大打击他们似乎有过这方面的推测预演重弩停留在稍远的地方急射而去有勇力的将官们怒吼连连掷出长枪。
深渊者的吼声也接连发出城外的妖魔变异体听到这些声音就像是得到了号令全速从各个方向向城中赶来。
那一道道畸形非人的身影翻越城墙坠落向下有些被一流高手挡住有些角度偏僻一路直闯肆无忌惮大开杀戒在深渊者的统领之下这些妖魔变异体会更加亢奋。
不过火把的光芒也很快分散汇聚过去那代表着长安的守卫力量正前仆后继的去阻挡妖魔的脚步。
整个长安都被惊醒处处都是战争有火光新生有火把熄灭但没有火光逃散。
“昭昭有唐天俾万国”
目睹这一切的邵凌霄念出了歌颂大唐的词句声音悠长既非赞颂亦不算嘲讽。
只是这样众志成城的场面让他觉得也只有这八个字能够适用了。
要令这样的大唐真正感到痛苦死那么一两个皇帝毁掉那么一些粮食就足够了吗?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算是想要远避在唐之外去筹谋足够发动战争的实力至少也要二三十年的谋划过度吧。
但是那太晚了太慢了有很多人等不及。
不是邵凌霄等不及也不是夜摩天等不及而是大唐的人啊。
那些曾经在十年前的西南大战之中幸存下来的江湖人物朝廷高官乃至于数量更多的士兵们是复仇的目标。
那些虽然没有亲自奔赴战场却也把控着后勤调度的策略以其他方式为战争尽力的朝廷官员是复仇的目标。
那些曾经为十年前的大战而欢呼喝彩感同身受振臂高呼的人们遍及在每一处城池每一处村镇的那些大唐百姓
也是复仇的目标!
邵凌霄已经蹉跎了十年他不能再等下去再等再等等到十年前的那一代人都死的差不多了都快忘了十年前的心情那时再发起报复还算得上什么复仇?
他要掀起最混乱的时代用最短的时间让那些人落入痛苦的乱流里去。
只有这么多的人的痛苦才能够为我斩碎身上那层仇恨的茧衣摆脱这十年来层层累加沉重芜杂的束缚重获解脱与自在。
而要想达成这一点痛击这如日中天的大唐当然也只有用“天”的力量。
邵凌霄所在的楼阁上空月色夜空里忽然涌动云气古朴的天门缓缓浮现出来。
飞光剑微微一下颤鸣左手的袖袍就全部粉碎。
深渊者向皇宫的方向进发直线前进无论前方什么阻碍都被他摧毁包括陆宁仙在内的四大神兵持有者虽然能给他造成一定的伤势却也在飞快的自愈重生之中没办法真正拖住他的步伐。
尤其是这头深渊者周围还有血色的魔法阵图案持续在各处浮现出来。谷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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