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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邦华负手站在水渠边看着四下里的农忙景象不由笑吟道:“溪水堪垂钓江田耐插秧。人生只为此亦足傲羲皇。”
庞春来捋着胡子说:“孟暗先生此处春耕跟吉水的春耕相比有什么不一样吗?”
“为自己种田为地主种田自是不同的。”李邦华感慨道。
赵瀚却在旁边望着天空:“开春以来至今未雨今年怕又有春旱。农会须组建起来待春旱严重时令农民互相帮忙挑水灌溉。学生亦可放回家中无论用碗用瓢能帮一分是一分。”
庞春来说:“其他村镇都还好北边靠山的几个村水源只有几条小溪流。一旦春旱严重溪水是要干涸的。”
“还得继续把水渠修得更长”赵瀚说道“用水车提河水到渠中北边村镇挑水就能近得多。”
欧阳蒸突然冒出来:“我在北边丈田分地时发现那里的田亩相对贫瘠。或可组织村民将几块收成不佳的下田在农闲时节挖为蓄水塘。多雨时蓄水少雨时取用平时还能用来养鱼。”
“此法甚好便交给你了。”赵瀚笑道。
“固所愿也。”欧阳蒸拱手说。
这两个月来欧阳蒸的表现让赵瀚刮目相看。
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一个神童出身的读书人竟然可以跟泥腿子打成一片。
而且兢兢业业不喊苦不喊累做事公正深得民心。
这货每天累得半死居然还有精力读书每天晚上必然秉烛夜读隔三差五写一首诗赞美分田。
非常优秀的内政人才!
欧阳蒸又说:“附近山岭多石灰石但只永阳镇的山上有石灰窑可再辟一石灰窑烧制石灰。本地又多白云土我去过景德镇那里烧瓷器也用白云土。咱们何不建一瓷窑?”
“没有烧瓷工匠啊。”赵瀚叹息道。
欧阳蒸说道:“本地是有陶工的但只能烧陶罐、陶碗。或可携重金去景德镇召几个瓷工至此令本地陶工慢慢学习改进。”
李邦华说道:“宪文想当然了烧制瓷器可不是招几个瓷工就能干成的。”
赵瀚则表扬道:“宪文的想法很好不过要一步步来。当务之急是春耕等忙完春耕就建农会由农会组织村民携手抗旱同时组织村民修缮开挖水渠。江西连年旱灾一年比一年严重水利工程才是重中之重!”
“对水利才是根本!”李邦华深以为然。
崇祯朝的全国旱情既是天灾更是人祸。
自万历中期以来中央就没怎么组织水利工程全靠地方官员凭责任道德办事。
地方官越来越烂各地水利就相继荒废一遇小旱便成灾祸一遇大旱便饥民遍地。只要赵瀚认真兴修水利不说没有灾情影响但肯定比其他地方要好得多。
永阳镇镇长黄顺甫说:“本镇现有两条水渠都短得很且年久失修。待春耕结束可令村民加深拓宽增长。不说惠及全镇至少要惠及小半个镇。”
一个来自禾水南岸的童生刘芳他此刻担任总兵府照磨协管各级官员的绩效考察。此人突然说:“晚生来自银坑村那里是产银的银子早就挖完了山林和坡地被挖得千疮百孔。农闲时节可组织村民平整荒坡荒地如此便可得田数百上千亩。”
又有一个叫李弘文的文职人员说:“每年夏秋时节簧坝村、李家拐都有汛情。以前不断圩田夺河导致河道越来越窄洪灾也越来越大。可在河边多多栽植树木禁止村民继续圩田再清理该河段的淤泥或可减缓每年的汛情。”
“都记下来”赵瀚非常高兴“众人拾柴火焰高各位有什么想法都可写成公文送至总兵府。而今大业初创百废待兴还望诸君多多努力!”
“我等必竭尽全力!”众人应道。
李邦华只能暗自感慨这种氛围太让人舒服了。
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只要愿意做事就能获得提拔。若是做事又快又好那就提拔得飞快真正做到了任人唯贤、论功行赏。
就说那个叫刘芳的照磨年前还是普通的分田人员如今已提拔为总兵府红人。所有官员的政绩审查文件都要经过此人之手然后再转交到更上层部门。
在李邦华眼中大明已是落日余晖此地却如朝阳初升。
“总镇”一个士卒疾步奔至“李先生的家人来了。”
李邦华闻言欣喜拱手说:“总镇我先告退了。”
赵瀚笑道:“一起去吧。”
众人前往码头见到所来家人李邦华又有些黯然。
只有一个老妻、一个老妾各自带来一个丫鬟。李邦华的父母和儿孙辈都留在吉水没来显然是不愿意从贼的。
既然不从贼就必须跟李邦华撇清关系多半已将李邦华从家族除名甚至儿子估计还过继到叔父名下——这肯定不保险若是闹得大了同样要诛族。
“你们来了就好别的不用多说。”李邦华换上笑脸安慰自己的老妻老妾。
妻妾皆无言她们是懵逼的自己的丈夫莫名其妙就从贼了。
特别是正妻好端端的二品诰命居然摇身变成贼婆子。
……
却说费纯坐船直奔铅山半路就听说铅山发生教乱。
妖道马廖洋、张普薇率教民起事迅速占据上泸镇及周边村落。不但把太监的钞关抢了一个还卡死通往福建的商业水道太监、士绅和商贾正在联络剿匪。
“夫人我回来了。”费纯跪在娄氏面前总觉得有些别扭他已经一年没给人跪过。
娄氏无法保持平静焦急问道:“如鹤呢?”
“少爷跟瀚哥正在外地做生意。”费纯递出两封信一封是费如鹤的一封是赵瀚写的。
娄氏连忙拆开信件两封信的内容大同小异都说在吉安府做生意而且生意兴隆大有可为让娄氏不要牵挂担忧。
既然儿子没有危险娄氏稍微放心下来。她问:“四爷劫掠钞关被朝廷海捕通缉你们可知道此事?”
“不晓得我们没有见到四爷。”费纯说了一半实话。
娄氏又问:“你们在吉安做什么生意?”
“贩运商货。”费纯回答。“贩的什么货?”娄氏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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