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主之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294章 统治的界限(下),王国血脉,无主之剑,新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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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驻军?”
希克瑟重新抚上他双膝间的拐杖作认真思考装:“用杀戮和恐惧鲜血和死亡来震慑反对者与不满者了断人民对于旧制的依赖和习惯一个有趣的选择。”
一边的塞尔玛似乎跟上了节奏她饶有兴趣地插话道:“可是长久地驻军北境就意味着高昂的军费夸张的补给长期动员的代价封臣的怨言这些都不是任何一位大公能负担得起的——夏尔告诉过我壮年男人离家一个月就足以影响本地的产出带来人民的不满。”
泰尔斯心中透亮:“所以血色之年里埃克斯特虽然击败了星辰却无法正常地统治北境也无法用驻军来保有对方的土地。”
希克瑟再次露出他难看却和蔼的微笑。
“很有意思的讨论先生和女士”新老师的话锋再次一转:“那既然如此我们又有了另一个问题:他们自己无法直接统治又为什么不扶植北境已有的本地贵族代替他们统治北境呢?”
泰尔斯皱起眉头。
倒是一旁的塞尔玛转了转眼珠:“努恩国王攻破寒堡后吊死了从北境公爵到他属下不肯屈服的若干领主试图以此扑灭北境的反抗。”
泰尔斯想起了正在狱中的瓦尔·亚伦德想起他在复兴宫里声嘶力竭的指控。
女大公像背书一样张口不绝:“但他没能灭绝对方:老亚伦德的儿子还在王都也就没能灭绝与北境的土地连在一起的血脉纽带。”
“不止如此埃克斯特并未打过牧河以南永星城依然屹立不倒遭劫的王室也迅速重立国王”塞尔玛补充完她的话:“对北境对无论是各大家族还是平民而言他们的国王和公爵依然在战争中抵抗他们反抗的希望和灯塔还在为之奋战的法理与大义还在埃克斯特就依旧是不法而邪恶的入侵者。”
“就像龙霄城在夜翼君王的围攻下尽管岌岌可危却久久屹立不摇一样这是一面永恒的战旗。”
泰尔斯突然想起六年前米兰达和科恩身陷龙霄城的场面。
原来如此。
米兰达·亚伦德身为亚伦德家族的继承人六年前她也是伦巴占领北境至关重要的棋子无论是扶植傀儡还是……
所以她才会在龙血的行动中被黑沙领盯上:从努恩之死到侵攻北境这是一套前后呼应的棋路。
“反过来说”想到这里泰尔斯不自觉地出声接过塞尔玛的话头:“一旦当年的埃克斯特打破了永星城俘虏甚至断绝了亚伦德家族乃至于璨星王室的血脉……”
“那无论是北境抑或是他们已经染指的崖地和西荒通过扶植傀儡或者驻军都可能会变得更容易统治与占领。”
希克瑟咳嗽了一声。
老人伸出手颤巍巍地抓起手边一个倒扣的杯子。
泰尔斯连忙站起身来端起书桌上的水壶为他倒水。
“嗯这是个有趣的论点——谢谢你好心的先生——只要代表着法理统治权的家族血脉还在且并未屈服”希克瑟一边喝着水还不忘在杯子后砸巴嘴巴:“入侵者就远远谈不上征服只能占领用时间和暴力来消除不满维持现况。”
“或者扶植本地的傀儡让之成为自己的附庸地间接控制北境”说到这里希克瑟突然抬起灰蒙蒙的目光放射出奇异的神采颇有深意地道:“就像自由同盟之于埃克斯特王国。”
王子和女大公齐齐一怔。
听见熟悉的地名他们惊疑地对望一眼。
但老乌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回到了主题。
“所以亲爱的泰尔斯和塞尔玛不妨让我们总结一下刚刚的讨论:对于天生之王而言被占领区域——北境的人民和封臣没有成为他的同盟而随他一同出兵的本国封臣们也没有得到相应的利益你们同意么?”
塞尔玛神色一凛点了点头:“是的。”
老人又咳嗽了一声感慨道:“你知道到了我这个年纪如果你想吃点好东西除了副好牙口之外。”
“还得有个健康的胃袋。”
希克瑟放下水杯不断打量着不知不觉正襟危坐起来的两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所以在势如破竹地攻陷北地在看似耀眼的胜利背后埃克斯特却无法长久地统治北境在弊大于利的前提下只能丢下无力保有的土地被迫撤军回国……也就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颔首道:“当然似乎是这样的。”
希克瑟看着用词谨慎的泰尔斯满布皱纹的嘴角微微一弯轻轻笑道:“那么还有一点我觉得有些奇怪。”
泰尔斯和塞尔玛连忙倾身向前他们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位老师的“聊天”方式。
“我吃不了太硬的肉类但吃些小点心还是可以的”希克瑟眯起眼睛那一刻的老人让泰尔斯莫名地想起了基尔伯特想起“狡狐”那名不虚传的狡黠眼神:
“埃克斯特放弃了北境但他们为什么连断龙要塞也放弃了?”
“像放弃北境一样任由星辰人收回如此重要的要塞?”
泰尔斯和塞尔玛交换了眼神又双双陷入迷惑中。
“因为断龙要塞只是一座防御要塞”塞尔玛小心翼翼地试着回答:“以及警戒哨?所以需要长久驻军占领它的益处远远比不上维持它的成本。”
“用要塞来监视并压制星辰这本身就是一种益处”但泰尔斯摇了摇头:“但反过来说放弃它的害处也很大——星辰随时能以之作为基地北上这个理由不一定成立。”
希克瑟看着苦思冥想的两人微微一笑。
“听上去是个两难的选择”老人换了个姿势轻轻捶打着自己的右腿似乎久坐也不利于他的健康:“所以当年的努恩王在做出选择的时候是怎么考量的呢?”
努恩王。
泰尔斯的思绪又是一颤眼前出现了一个强硬而迫人的威严老人形象。
对。
努恩王!
泰尔斯的目光重新聚焦起来:“因为努恩王不允许。”
塞尔玛和希克瑟的目光重新向他转来。
“如果埃克斯特控制着要塞无论是谁驻军于此一来就意味着黑沙领的地位和作用大大上升——面对星辰断龙要塞只能依赖伦巴的补给和支持这将增加他的筹码和份量。”
“二来有了要塞作为防线黑沙领面对星辰的压力将急剧缩小伦巴能够腾出手来这将大大增强他的威胁。”
泰尔斯托住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所以若努恩王自己拿下要塞派出亲信和军队驻守不仅等于替黑沙领挡住了南面的威胁还要更进一步倚靠伦巴的支持等于把筹码交给了黑沙领。”
“而如果把要塞交给黑沙领——那就更不可能了。”
“拿下星辰是为了埃克斯特”泰尔斯沉吟道:“但在此之前他不允许北境乃至要塞变成龙霄城以外埃克斯特任何一个大公的养料。”
塞尔玛隔空露出了一个“哇哦”的表情。
对面传来老乌鸦虚弱但是欣慰的笑声。
“我想我们的讨论已经从国家和统治深入到领主们博弈的层次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你能看得更多坏事是……”希克瑟俏皮地对着两人眨眨眼镜片后的眼眸变得清亮起来:“你会看得更少。”
两位学生先是一愣随后陷入沉思。
老乌鸦微微扶了扶自己的镜片咳嗽了咳嗽了一声重新把拐杖从膝盖间抽起放到右手边。
“很好今天我们聊了好一会儿”希克瑟抬起头来依然是那副和蔼却稍显羸弱的笑容:“我是否可以说:我们得出了一个共同认可的有趣的结论:入侵并占领一地保有并统治一地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
泰尔斯和塞尔玛对望一眼后者点点头:“当然。”
希克瑟的眼眶微微张大。
“你知道这让我想起了下棋和地图呢”干瘦的老人扯了扯自己有些歪的围巾:“在棋盘和地图上一切都很形象你移动一个棋子一枚兵棋吞吃掉一个敌人那它所立的棋格就会插上你的旗帜染上你的颜色:这地方是你的了。”
王子和女大公齐齐正色悉心听取着新老师的话。
老乌鸦微微低头表情玩味:“但在现实里埃克斯特的例子告诉我们一切都很复杂一切都需要更多考量:你消灭了敌人获取了胜利却绝非意味着你能保有那片土地。”
“你能指使一支军队去侵攻去取胜却不意味着你能收下随之而来的代价——哪怕那看上去像是战利。”
希克瑟抬起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叹息道:“也许这就是统治的界限。”
“当你们面对战争与和平敌对与同盟时也许首先明白统治的界限是什么、在何处总归是没有坏处的”他转过头镜片后闪现的眼神让泰尔斯不自觉地直起胸膛:“你们同意吗?”
星辰王子深吸一口气严肃地点头:“是的我非常认可。”
塞尔玛也用力点头。
希克瑟侧过头那一瞬间的睿智眼神似乎消失无踪他重新露出轻松而愉快的笑容嘻嘻哈哈地道:“那么我们今天聊得很开心不是么?”
说话间干瘦的希克瑟颤颤巍巍地撑住拐杖站起身来:“也许……今天……就到此为止?”
泰尔斯和塞尔玛连忙跟着站起来礼貌地对他行礼。
“当然”王子认真地道:“谢谢您希克瑟先生您是位好老师。”
希克瑟哈哈一笑。
“哦可别忙着这么说毕竟我连学院里的学士资格都没有。”老乌鸦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对了我们今天所说的一切当年埃克斯特为什么撤兵为什么放弃土地到统治的界限……很有趣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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