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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微脱光了衣服趴在浴桶里侧目往矮几上看:“大约是吧。”
这朵花并不是她自己摘的。
沈嬷嬷闻言则愣了一下听见“大约”二字还当是她不想多说便噤声不再问起只专心致志地伺候她沐浴。
温热的水一瓢瓢沿着少女白皙的脊背洒落像是一场纷扬的大雨。
沈嬷嬷望着她背上已经好转变淡了许多的淤痕慢慢眯起了眼睛。太微有一把好头发沾了水浸透了变得沉甸甸黑如玉石一般。沈嬷嬷抓起牛角梳轻轻梳了两下。
乌发长而浓密却并不打结只是顺滑如水。
沈嬷嬷梳理了两下后便放下了梳子。
而太微一动不动闭着眼睛由得她动作。太微安静得像是已经入睡若非沈嬷嬷还能听见她的呼吸声简直要疑心她是不是已经没了。
她仰面倒在浴桶里手臂抬起漫不经心地搭在桶沿上连眼睫也不颤抖一下。
沈嬷嬷看着她是一点也看不出她心里面汹涌的波涛。
太微此时此刻脑海里翻来覆去浮现出来的只有薛怀刃。
回忆里的他和现在的他不断交替出现像本怎么翻也翻不完的书。翻过一页是他再翻一页还是他。
先前在永定侯府时他说要放她离开她松了一口气可没想到他竟然会亲自送她回靖宁伯府。
这么一来除了向祖母胡诌“他是个好人”日行一善外她便没有法子解释了。
她根本就摸不透他的心思。
薛怀刃那个家伙心机深沉说谎不眨眼连他自己都能骗过去更别说骗别人。她欠了他一个性命相关的大人情也不知他会如何要回去。
太微叫一桶热水泡得浑身酥软连抬眼的力气也没有索性便不抬。但她明明闭着眼睛却好像还能瞧见矮几上的那朵荼蘼花。
如今还只是初夏花期未至但永定侯府里的荼蘼似乎却已经盛开了。
薛怀刃出门去给她取鞋袜回来时手里却多了一朵花。
她不明用意只是看他他倒坦然自在径直上前将花簪在了她鬓边笑说不错。不错什么?不错他个王八羔子!
太微看不穿他的心思也懒得去瞎捉摸只要能活着离开就是天大的好事。
她试图弯腰去穿鞋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脚。
她想抽回来却不敢只好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身前弯下腰给自己穿起了鞋袜。她一眼望过去望见了他散开的衣襟。
方才慌乱无措她倒没有注意到。
眼前的人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青涩和沉稳并重看起来异常的矛盾又异常的和谐。他身量很高挺拔颀长。那张脸又生得眉眼昳丽但他看上去却并不带一分脂粉气。
只是干净爽俊。
但他这样低着头不说话的时候身上又现出了一种太微熟悉的东西。
是阴郁。
是她见过的阴郁。
他一向不是什么快乐的人。
那种懒懒的散漫和令人琢磨不透的阴郁构成了一个她熟悉的薛怀刃。
……
太微将自己的身子往水里沉了沉。
沈嬷嬷站在她背后望着她的头顶忽然问了一句:“姑娘的手是如何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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