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 答应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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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权奕珩便找来了一辆保姆车，同来的还有两个医生和两个护士，方便路上有突发状况，好全力照顾黄娅茹。

黄娅茹还在昏迷之中，这次情况危急，得尽快找到合适的心脏给她做手术。

一路上倒也顺利，晚上十点钟一群人到了京都，第一时间将昏迷的黄娅茹送进了特护病房。

京都的医疗设施比较齐全，黄娅茹能在这里养病陆七也能放心些。

也在这时，三年前为黄娅茹动心脏手术医生也过来了。

“她这种情况不算特殊，有很多人一生换好几次心脏，之前我给她检查了身体状况，只要没有其他毛病，这个手术应该是可以承受的，关键是，你们得立刻找到合适的心脏。”

对于权奕珩来说，心脏可能不是难事，他大不了花点钱，只是这合适的心脏，匹配值就很难做到合适了。

“医生，我妈什么时候动手术最好？”这才是陆七最关心的。

“当然是越快越好。”

医生说完叮嘱道，“你们最好不要进去打扰她休息，也不用日日夜夜的守着，我们会有专人隔一个小时就来观察她的情况的。”

“嗯，谢谢医生。”

和医生交流完，权奕珩安抚妻子，“没事的，我已经让人去找心脏了，相信过几天就可以动手术了。”

陆七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她在无意中听到权奕珩打了电话，说现在查的很严，人体器官很难弄到，最捷径的办法只有从刚刚死去的人身上下功夫，只是这死去的人，家属一般是不允许动器官的，都想给自己的家人留一个全尸。

也是啊，谁愿意自己的家人惨痛的死去后，还被人拿掉身上的器官，换她，她也不愿意啊。

“小七要不你回去歇会吧，从昨晚到现在你还没有休息过，医院这种地方空气不好，你别多待。”

陆七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即便知道权奕珩担心什么，她也没办法在这个时候走开，“没事，我就在这儿睡会。”

妈妈都这样了，陆七哪里还有心思休息，生怕前脚刚走，后脚就出事，毕竟D市那边的医生说的很吓人，说黄娅茹随时都有可能命丧黄泉的危险。

权妈妈可不就是这么走的么，手术做完之后再也没有醒来，那时候叶子晴还在A市拍戏，或许在叶子晴心里还是懊悔的吧，母亲死的时候未能在身边，要不然在权妈妈下葬的时候她也不会哭的那么撕心裂肺了。

权奕珩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也就没有再劝，相信无论他说什么，小七都是听不进去的，如今岳母这个样子，他看着也着急。

“那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出去打几个电话。”

“好。”陆七有气无力的应了声。

清晨的京都有点凉，今天是周一，沈立轩得去公司开会，不过因为沈夫人生病，老爷子已经向董事会说明情况，准许他不用去公司开会。

和往日一样，沈立轩亲自给妻子买来多份早餐供她挑选，而他自己则一点胃口也没有，站在落地窗前唉声叹气。

他还在为黄娅茹离开的事情心力交瘁，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两天觉得胸口格外的烦闷，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力气，偶尔沈夫人和他说话，他也就敷衍的回答几句，精神恍惚。

他的情绪沈夫人看在眼里，她本就生病整日里吃的东西就少，这时候看到丈夫孤零零的站在远离她的窗前，不禁更没有胃口了。

“立轩。”

沈夫人叫他。

男人像是听不见一般，高大的身影依然伫立在窗前，看着外面逐渐透亮的天色，感慨万千。

“咳咳，立轩，立轩！”

沈夫人咳嗽了两声才引起男人的注意，他转过身来，赶紧走过去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立轩，我听说那个女人离开了是么？”

沈夫人看到丈夫一天天消瘦下去，多少是不忍心的。

她看得出来，丈夫的人在这里心却早就飞远了。

这个女人自然是指黄娅茹。

虽然这些日子两人都没有再提这件事，丈夫也陪着自己，可沈夫人清楚的很，他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女人。

她住在这里并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失踪，沈立轩日日夜夜都在打电话，有时候她故意装作睡着，听到的都是这个男人对那个女人的关心。

沈立轩将热豆浆端在她面前，“你操心这些事做什么，好好养病，多吃点，把该补的都补起来。”

“那你告诉我，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我想问医生，医生也告诉我没事。”

这病，沈夫人心里是有数的，但她不知道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痛苦的时候就是头痛，顶多睡一觉就好了。

却不知，每当这个时候医生都会在她的点滴里注射一种药物，是帮助她缓解疼痛的，要不然她非痛死不可。

“你呀，就是操心操出来的。”

“这一次不一样，我自己清楚的很，你也别骗我了，说出来，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沈立轩故作严厉的斥责她，“瞎想。”

沈夫人怔怔的望着男人，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虽然是斥责，可她却感受到了两人的亲密，结婚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她眼眶一热，差点激动的落下泪来。

人家都说夫妻之间要相互尊重，可她不这样认为，如果两人只有尊重，缺少原本该有的情趣，那还谈什么感情呢。

她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对男人道，“立轩，我想明白了，当年是我算计了你，今天我其实是没有资格逼着你可怜我，爱我的，这些年你从未爱过我，一切不过是我咎由自取。”

沈夫人一番话说的感人至深，沈立轩听着也难过，想到这么多的念头，把儿子和妻子丢在这座城市不闻不问，他也不是一个好丈夫，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她？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他干嘛，让孩子们听到了也不怕他们笑话。”

“就因为孩子们不在，我才要说的。”

“别说了，你是不是累了，要不然睡会吧。”

沈夫人点点头，“好。”

沈立轩把妻子扶着躺下，沈夫人很快就睡了过去，大概是真的累了。

男人见她睡着，迅速拨了个电话，随即让护工过来照顾沈夫人，而后就关上门出去了。

等病房的门关上，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沈夫人猛然睁开了眼，就连负责照顾她的护工都吓了一跳。

“沈夫人，您，您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要不要我去叫沈先生？”

沈夫人费力的朝她摆手，“不用了，他那心急的样子，我看着不忍，让他去吧。”

她何尝不知道丈夫在担心什么，怕是那个女人失踪，也把他的魂都勾走了。

她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又有什么用。

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丈夫已经对她这么好了，她还奢求什么！即便是死，也无憾了。

沈立轩一边下电梯一边打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让他眉峰拧在一起，“你说什么，没有，怎么会没有呢，你们不是说她在D市的吗？”

“对不起沈先生，之前我们的人确实在D市找到她的消息，可惜没能一直关注，所以就……”

“赶紧的，继续找，这么几天，我不相信好好的一个人就失踪了。”

难道是他派去的人被黄娅茹知道了，她又偷偷搬家了么？

娅茹，你千万不要这么做，要不然你让我这辈子怎么安心！万一你有什么事，我怕是也无法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

思来想去，沈立轩还是决定去找一下陆七。

在医院的陆七接到沈立轩的电话去了早茶店赴约，过去的时候，沈立轩已经等候多时，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餐。

“小七你来了，爸爸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把他们这里的早餐都给你点了一点，你觉得哪一样合你的口味再叫。”

陆七神色倦怠，她已经有两个晚上没睡了，眼角下的乌青一场的明显。

尽管担心黄娅茹的病累的不行，在看到餐桌上各式各样的早餐后，她的心也被触动了。

有爸爸的感觉真好啊，总是记挂着她能不能吃好，就像权奕珩说的，担心归担心，她也要照顾好自己，免得黄娅茹还没醒过来，她自己倒是先累到了。

加上她现在在调养身体，准备和权奕珩要个孩子，更应该好好爱惜自己才是。

刚才远看不觉得，等陆七坐在沈立轩对面，男人才发觉女儿看上去不是很好，他担心的问，“小七，你怎么了，三天没见怎么瘦得这么厉害，是不是权奕珩欺负你了？”

“不是的爸，我最近感冒了身体不太舒服，吃了药也不见好。”陆七说着故意咳嗽了两声。

沈立轩闻言赶紧招来服务员，“来杯热牛奶，把这些都撤了换热的过来。”

“谢谢爸。”

沈立轩看到女儿这样子很是心疼，这么多年他从未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看到女儿再次受苦，他的心比谁都难过，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她的那份痛苦。

“小七，不要和爸爸这么客气，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也怪傻，怎么就相信你妈死了呢，要不然也能早点找到你，你就不用受那么多罪了。”

陆七听着突然觉得以前在陆家受的所有委屈都无所谓了。

“爸，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那小七你能给爸爸这个弥补的机会么，跟爸爸回沈家去吧，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你愿意么？”

陆七默默喝着热牛奶，好半天没说话。

如今妈妈在医院躺着生死未卜，她做什么事都没有心情，更别说回去沈家的事。

她可不想招惹那么多的是非。

“小七，你别怪爸爸俗气，我们说句很现实的话，如果你回到沈家去，成为沈家的千金，我想权家的那些人也不会轻看了你去。”

陆七嘴角微微扬了扬，“爸，我挺好的。”

她这么说，便是拒绝了。

如果不是她们母女一直拒绝，沈立轩也不会让陆七到现在也没个名分。

他得找个时间试试老爷子的口风，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其实你爷爷就是性子固执了些，人不坏，当年的事，他跟我说过是在气头上，所以才……不过，为了那件事我也和他闹了很久，差点断裂了父子之情。”

想到当年，沈立轩不禁有些懊悔。

他就不该听信老爷子的胡言乱语，相信娅茹真的已经死了，要不然她们母女也就不会遭受这么多罪了。

末了，他叹了口气，“可是小七你要明白，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那时候的沈夫人，肚子里已经有沈辰皓了，他能不娶么？

“我懂，我懂的爸，您别这样。”看到父亲愧疚，陆七于心不忍。

他是一个很好的父亲，陆七能感受到他对自己浓烈的关爱，恨不得把曾经遗失的都补回来，只是这种感情也是要一朝一夕培养的。

“那你能告诉爸爸，你妈到底在哪儿么？”沈立轩干脆实话实说，“我的人找到了D市，明明前两天还见过你妈，不知怎的，今天就没消息了，小七，爸爸知道你清楚。”

“我，我，我不知道。”陆七两手放在桌下使劲的揉搓着，只要提到妈妈，她心里就会涌起一阵自责。

她不禁在想，若是黄娅茹清醒着会怎么做，会让爸爸去看她么？

以妈妈的性子肯定是不会的！

“小七！”沈立轩略微无奈，他此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必须尽快见到黄娅茹。

“这样吧小七，你只管告诉我，你妈她好不好？”

“如果她不好，我也不会好端端的和你坐在这里说话了。”陆七把答案说的明显，为的就是让父亲宽心。

“好，只要她好就行了。”

沈立轩说完起身，他不愿逼迫女儿，更不愿让她为难，走之前开口道，“小七，沈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如果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随时回来，我刚才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

“我会的爸，您也要注意身体。”

“好。”

父女俩交谈完，陆七便急急赶去了医院，每一个小时黄娅茹都有新的情况，陆七真的很害怕，没找到合适的心脏，黄娅茹的命就没了。

这边医院，沈夫人也被送进了抢救室，情况危急。

沈立轩赶到的时候，沈辰皓和姚若雪已经到了。

“情况怎么样，你妈还好么？”

沈辰皓满脸的悲伤，喃喃道，“医生说了，这种情况对于妈是常见的，以后恐怕隔三差五都会往抢救室里送，她可能随时随地都会死去。”

这是他们一早就知道的结果，只是沈夫人的病情真的发展成这样，沈辰皓难免对沈立轩有点小情绪。

他从小到大都只有妈妈照顾，本想长大以后好好孝顺沈夫人，没想到自己还是让她操碎了心，如今好不容易让她看到小孙子，却又时日不多了。

“阿皓，你放宽心，我们也尽力了。”

是啊，他们都尽力了，难道都必须接受这种结果么？

他的妈妈这辈子真是命苦啊，即便到死去也没办法得到丈夫的心。

姚若雪也帮忙劝，“妈会醒来的，你别太伤心了，我们这些日子好好陪陪她。”

是该好好陪着，只不过，沈夫人就想和丈夫待在一起，至于儿子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走在生命的尽头，都想把身前没做过的事都做了。

等沈夫人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觉得浑身都软，人也冷。

已经入夏，大家伙都穿着短袖，她却要裹着一件大毛衣。

晌午的阳光正好，这个季节还不是很热，适合郊游。

沈夫人半躺在床上，直直盯着外面的阳光，良久她对正在切水果的男人道，“立轩，今天天气真好，我想出去走走。”

说着，沈夫人就要下床。

男人立刻放下手里的工具，“别动，我抱你。”

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力气，沈立轩很怕她突然一动会从床上栽下来。

沈夫人闻言果真乖乖的躺了回去，她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沈立轩嘴里说出来的。

好像他把她当做宝贝一般的护着，生怕她摔着了似的。

沈立轩把沈夫人抱到床沿边，蹲下身给她穿鞋，女人默默瞧着男人漆黑的头顶，苍白的唇高高扬起。

这也是她曾经幻想的老年生活，能和丈夫彼此照应，彼此作伴。

不多时，沈辰皓推来了轮椅，似乎一早就料到沈夫人在病房里待的烦了。

“妈，我让爸推着您出去走走，今天天气不错。”

“正有此意呢。”

“阿皓，一会儿你把早早带来，我好像有许久没有见他了。”

“好。”

沈辰皓退开身，他这几天都是在病房外守着，似乎不愿看到沈夫人这个样子，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知他忍得有多辛苦。

医院的后花园有不少病人出来散心，沈立轩推着沈夫人在阳光下，院子里的花开得正盛，满院的花香惹人醉。

“好久没出来了，人都要发霉了。”

“那你心情有没有好点，你若是喜欢，以后只要天气好，我都推你出来。”

沈夫人笑而不答，却是问，“年轻的时候，立轩，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么？”

“什么？”

沈夫人握着丈夫的手，“这辈子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你能牵着我的手好好的走下去，等我们老了好去周游世界。”

“只可惜，即便你不愿意怕也是不能了。”

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真的很害怕那一天昏过去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沈立轩听得难受，即使他对这个女人没有爱情，但到底她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么多年，那份亲情还是抹灭不掉的。

“你想去哪儿，等你好了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