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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还是因为她是王氏女,根基深厚,不得不纳才对。”

萧尚仪点头道:“娘娘所析有理……不过娘娘,奴婢说这王氏怕是没有好日子过,却是有些原因的。

娘娘可知,昨日陛下赐采女三百,太子殿下却只取了四女之事?”

“稚奴那孩子,自幼便是个淡泊的,不似他那不争气的五哥**声色,这有什么奇怪的?”

“娘娘,若依太子殿下的素性儿,这般却是不奇怪。

可奴婢昨日去行值,与这四女见面,登录名书,诏其名位时(这些都是尚仪的职责),才发现一件事。”

萧氏神秘一笑。

韦贵妃看着她的笑容:“何事?”

“娘娘,您可还记得,那延嘉殿中一直禁足着的武才人?”

韦贵妃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张绝色容颜,乃叹道:

“那般稀世的人儿……

但见一眼,便再难忘记……

何况是多承她之恩的本宫?

怎么,她与此事有关?”

萧氏不答,只含笑从袖中取了四女之名书,翻开第一本良媛郑楚儿之画像道:

“娘娘,这良媛郑氏,极擅舞制……您看她这小像,一身石榴色舞裙,又金冠散发……

这般神态这般舞姿,娘娘,您不觉得,颇为眼熟么?”

韦贵妃一怔,便接了名书来看了两眼,又看向萧氏。

萧氏再含笑翻开第二本,承徽杨明珠名书画像一页道:

“娘娘,这承徽杨氏,颇有喜文史之名……听说当时,太子殿下便是看了这名书之中喜文史三字,才召了她上前来询话儿。又因她应答颇流利,便起了念要也封她做良媛——

若非那德安公公一旁提醒此女与杨玉婉有戚,怕太宗不喜,只怕此刻东宫却是二位良媛了。”

韦贵妃接了名书,看着那握卷而笑的女子,心中微惊。

……是的,这般神态,她再熟悉不过。

萧氏见她如此,却又奉了那奉仪崔妙容的名书上前,道:

“还有此女……娘娘您看,此女下棋时的神态,似谁?”

韦贵妃看着画像中,那张淡定执棋的脸,目光复杂。

“最后……娘娘,这便是那昨夜抢了太子妃幸的刘氏昭训了……娘娘您看看……”

萧氏将最后一张画像递给韦贵妃时,韦贵妃只看了两眼,便惊然而起,啪地合上名书。在殿中来回走了两遍,才又打开仔细看着。

越看,她越惊心,越看,越惊心。

良久才叹道:

“唉……”

萧氏乃进言道:

“娘娘,太子殿下之心,想必您已然看出来了罢?”

韦贵妃转身看着她,目光复杂:

“这些事,与咱们何关?”

“娘娘,您可还记得,奴婢未随着娘娘入秦王府前,虽为兰陵萧氏一族庶出之女,却因颇受正室所宠,常常可入萧府做客之事?”

韦贵妃一怔,便道:“是又如何?”

“娘娘,萧府正室,有一女名唤玉音,今年年方十四……娘娘,这便是那萧氏女玉音的小像,您且看一看,如何?”

萧氏一边说,一边展开一幅一尺多长的小像,请韦贵妃一观。

韦贵妃一观,便是一震:

“这……虽只得五分……却是……却是似足了那……那个人……”

她转头,目光复杂地看着目光如炬的萧氏。

良久良久,她才慢慢转身,叹道:“本宫母家,与萧氏一族素来亲厚,再者稚奴心思如此,自当为其引荐一二……

想必,这萧玉音日后,必会多少念着此番之事,感激咱们一二的。”

萧氏含笑应道:“正是此语。”

……

贞观十七年四月十四日。

安仁殿贵妃韦氏忽有进言,道其母族故交兰陵萧氏有女名唤玉音,年十四,丰姿殊艳,聪慧过人,适东宫五品嫔侍尚缺良娣一品,可为东宫尔。

太宗闻言颇喜,然因顾太子心性淡泊,便只着待太子意为要。

韦贵妃便着萧氏送女入东宫,以晋见太子。

太子初闻之,大不喜,竟不欲见。

然终因皇命不可违,遂见之。

一见之下,惊为天人,更执其手,叹之:

“世间果得人可如此……本宫心思,稍有所慰,当谢贵母妃恩。”

当下着封其为良娣,赐居宜春宫,是夜便幸之。

如是至四月末,太子已遍幸东宫昭训刘氏、良娣萧氏、良媛郑氏、承徽杨氏,唯不幸太子妃王氏。

一时间,宫中流言蜚起。

王氏怨泣不止,其父王仁佑更联同大长公主上表太宗,微刺其事。

太宗无奈,召太子入太极殿闻之。

太子乃对道:“只因儿臣自幼无曾与女子相处之道,恐冒然幸之,因无知而伤夫妻情分,是故便多与嫔侍相处,才好和合。

今日自觉良辰吉日,正欲往承恩殿,父皇便诏儿臣前来。

却惊动王大人与姑祖母劳问,当真不该。”

引咎而泣之,欲自处分。

太宗闻言,便颇有怜爱之意,亲下玉阶,揽太子于怀中,百般呵慰,又当即着王德传口诏,婉斥王仁佑、同安大长公主此番行事不当,竟染指宫事,颇有外戚欺主之意云云。

王仁佑、同安大长公主闻之,自知大错,乃惊悔上奏。

至二人殁,再未闻其上表奏闻李治王氏闺秘之事。

贞观十七年四月三十夜子时三刻,太子李治终幸太子妃王氏。寅时,太子离殿入朝上表,请太宗准日间可引教学师傅随同,长侍太极殿下,一日但得有三五时辰可见太宗龙颜,便可以慰孝思。

且表中更有母后已去,亲中唯得父皇,便是片刻光阴,也值千金不换之动人心弦之语。

太宗乃见其孝孺之心,感泣,示之诸臣。

诸臣闻之,更爱重太子仁孝。太宗乃诏,着太子李治,身为国储,等同帝君,兼之孝心拳拳,可怜可爱,即日仍归甘露殿中旧居。

诸臣大惊,纷纷抗奏,道太子已有家室,若要归甘露殿旧居,岂非亦需携众东宫妃嫔入正宫?

此番之举,却有乱君臣内外之礼,荒父子人伦之制。

太子李治亦以不可,乃泣告太宗与诸臣道:

“父皇怜惜,治幸之甚。然终究有违闱制,此为不妥。

然父子天爱,难以自绝,治但求得每半日守得父皇便可,再不多求。”

诸臣闻之李治仁孝厚爱,又礼制两全之德,感动泪下,然太宗一味强求,却再不准李治片刻离得膝下。

君臣一时,竟起争执,太宗更因诸臣不允父子日日相聚,竟一伤痛之下,于龙座之上,揽李治于膝,痛哭不止。

诸臣见状,心伤更心难,一时间,太极殿中或以智计多谋,或以直言敢谏,或以勇武能敌之名,声震海内之贤臣良相足有三百六十,却竟再无一人可得计,安抚这痛哭至斯的大唐天子李世民。

后,终究李绩上奏,道父子之情至此,千古难见,然夫妻人伦亦为大情,更兼礼制如此,终究两难。

不若以半月为期流转,上半月太子可独身一人,入甘露殿旧寝,陪侍太宗,以慰孝怀。

下半月,可归东宫,与诸妃嫔,共叙夫妻之情。

太宗闻言大喜,诸臣皆以为可行。

遂大唐太子李治,成历朝历代之中,千古第一人尔。

且后因太子事父至孝,又怜幼妹晋阳无人可教,竟屡屡忘记半月为期之事,常常居甘露殿侍奉太宗衣食寝行之事,竟至累月忘归东宫尔。又常常亲奉衣冠侍于太宗左右不假近侍,亲哺汤药饮食于幼妹不赖宫婢,孝敬父亲,怜爱幼妹之行,宫中人人称叹。

朝内诸臣、天下百姓闻之,更叹大唐太子至孝如此,实为大唐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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