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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言道,说的很是温和。
小凤抿着嘴唇,看看凌言兄弟,又看看凌华。
“没关系,怎么都行。我那里多住一个人多一双碗筷也是没问题的。”凌华笑着说道。
“我可以帮大小姐干活!”小凤迅速的接口。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失态,小凤又立即低下头。
众人都是会心的一笑。
凌豪最是兴奋,拉着小凤一通规划:“没事儿小凤,你到上海啊,我教你文化课,还可以带你去画院学画,你还可以给我做栗子酥,你做的饭比沈妈做的好吃……”
“小弟,小凤是去读书的,可不是伺候你大少爷的。”凌寒斥责凌豪,旋即又道:“要真是去读书,就说小凤是我们家表妹吧。”
凌豪连连点头,一点没有被凌寒的指责影响他的高兴。
晚上众人同凌晨商议让小凤去上海读书的事情,凌晨也没有意义。恰是前几日,罗嫂也说孙子大了不用她看着了,她也打算是回来,是以,就决定着这一两日接回来罗嫂,让小凤和凌豪一起去上海。
倒是明日凌言与凌寒都去北平,凌晨免不了把他们叫到书房多叮嘱几句。
凌晨惯常的说了些让他们谨言慎行克己修身尽心履职的话,又交流了一下对政局的看法。
派系林立,交错复杂,就算是政坛老手也是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而扬城素来是倾向于独立的,不想陷入派系纷争,但是也不能完全脱离派系,否则极易成为其他派系鲸吞蚕食的对象。是以,他们依附于皖系,对皖系也是若即若离,凌晨也是希望着凌言与凌寒保持一个度,要坚持着对事不对人的原则,也要学着见机行事,不能死脑筋。
不过好在,凌寒去的是空军基地是技术部队,外行人一般难以插手,而财政部经济司其实向来权力不大,虽然地方各派争权逐利,不过,矛盾要不然集中在附院,要不然就是搜刮地方,反倒是名义上的财政部门被人看不上眼,也做不了主。
“你们做事做人我都是放心的,只是,北平已经是处处薄冰,真是要拿出十二分的谨慎!”凌晨叮嘱着。
“是。”凌言与凌寒应对着。
“凌寒,我不问你,不是说我就忘了,这件事情,弄清楚之前决计就不会完。你最好也谨慎着点。你要是让我再发现你作出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你就等着……”
凌晨恫吓着凌寒。
该来的总会来,凌寒闷闷的应了一声。
看得出来凌寒的执拗,然而,念及凌寒要远行,凌晨还是压抑着不满。
“还有东北军那边,凌寒,你最好还是不要跟东北军的人联系了。一旦有什么情况,章林峰有的话说,北平的诸位大佬也有话说。彭庆哲和许远征这两位总统府国务院的秘书长斗得昏天暗地,你是许远征的人,就有彭庆哲的人留心着你,你懂吗?”
凌晨道。
凌寒点头:“我明白,我有分寸的。”
“什么叫你有分寸!”凌晨突然扬声。
凌寒皱眉,叹气:
“大哥,就算是现在,章林峰东北巡阅使也是北平政府的官职,就算是东北和北平政府联系很少,那也不是完全没有联系,如果真是有公务,我也不要见吗?再说,我也有故交,我难道都避而不见?我说我有分寸,这不对吗?”
凌晨眼中已经带了怒意,凌寒却只做无视,一字一句的说,把凌晨的话顶了回去。
“凌寒!”凌言斥责他:“你怎么跟大哥说话的?”
“对不起,大哥。”凌寒应承着道歉。
凌晨长长的呼气,耐着性子。
“凌寒,你是不是怨恨我?”
凌寒摇头:
“没有。我知道我错了,大哥教训的没有不对,我没有怨恨大哥。”
凌寒看着凌晨,说的很真诚。
凌晨点点头:“我知道,可能我的做法你不一定认可,你很难接受,不过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你应该知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你最好还是顺从一些。”
凌晨盯着凌寒,目光灼灼。
“是。”凌晨话说到这份上,凌寒除了无奈,已经是无话可说了。
既然是人家子弟,就是要有子弟的分寸,去国多年,他也没有办法去跟大哥说天赋人-权人人平等的思想。
封建思想根深蒂固,不是清王朝倒了,不是袁世凯败了,就结束了的。
“你的伤怎么样?”凌晨缓了缓道,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不碍事了。”凌寒道。
“我看看……”凌晨道。
凌寒大惊,连连摇头:“我真的没事儿了大哥……”
凌晨依旧坚持着。
凌寒皱眉。
也许,凌晨是好意,但是,这对凌寒来说,更多的是屈辱的感觉。
“大哥,谢谢您的关照,我的伤不碍事了。真的没事儿了……”
凌寒的声音里已经是乞求了。
凌言看着凌寒,满是同情和无奈。
凌寒性格格外的好强。从祠堂出来,他自己在浴室内冲了一身的冷水,都不肯让凌言帮他敷药,就算是换药,他都是对着镜子自己换药,避了所有人。凌言给他找来长袍,说宽松一些会是舒服,他都因着自己平素穿西服,依旧坚持穿西服,不愿意让人看出异样。
更何况,要查看他伤势的是凌晨。
凌晨却已经走到了凌寒的身前,伸手要去脱凌寒的西服。
凌寒无奈,紧皱着眉头,咬着牙把西服脱去,又脱去了上身的马甲。很明显,凌寒脱衣服牵动着伤势,依旧是抽痛着。凌寒咬牙忍着痛,三下两下脱掉了衣服,仍在地上。
凌寒的背后伤渐次的结痂,更显得狰狞,还有些较重的伤处,又因着日日的动,还没有结痂,有几处明显是因着在北山山涧滚下,被划得模糊一片的伤,因为伤口深了并没有愈合的很好,仍有些鲜血,白衬衣上,也是有点点血迹。
凌言不忍,侧过头去。
凌晨也不由得皱眉,手抚摸在凌寒的肩膀,凌寒整个人一凛,挺直了脊背。
“你这样去北平可是撑得住?”凌晨问,也是有些不忍。
“没事儿。凌寒是军人,这点伤不算什么。”凌寒道,强自保持着平静,可是,凌晨也能够看出他胸口起伏,是勉强控制着情绪。
凌晨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心疼他。这么卓越的弟弟,本来该是他的骄傲,可是,却让他又气又恨。
“你可也是最好长点记性!”凌晨道,转过头去。
凌寒挑眉,心中是委屈不屑,却也是违心的说了句:“劳烦哥哥教导了。”
兄弟这样说下去,既是没有半点诚心,也是没有效果,凌晨失望的摆了摆手,让他们二人出去。
凌寒咬牙一件件的穿好了衣服,转身快步而去。
只是一瞬,凌言看到凌寒眼中闪着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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