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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吧,这事儿我会跟江司令说的。你不该再是受这些了……凌寒,你的身体怎么样?别的事儿都能缓缓,你伤成这样怎么行?”
凌寒摇摇头:“没事儿,都是皮外伤,没有很重重。只不过刚才摔了一下有点疼。我有分寸的。我工作调动的事情,就拜托云清哥了。江文凯在整我,未必肯轻易罢休。恐怕是日后还要你为难的……”
凌寒有些灰心。
云清看着眼前的凌寒,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凌寒的样子。之前哪怕是怎么样的绝境,凌寒都是骄傲坚定而凌厉的,可是现在,凌寒凄惨苍凉,弱气而无奈。念及秦皇岛时候,那个青春正盛,壮志飞扬的青年,云清心中都格外的苦涩。
“只要我能帮你的,你尽管说。我们兄弟,哪里还有这些……凌寒,你不该是这样的。”
凌寒笑笑:“我还好。时局变幻,本就是难以预料。云清哥,虽然现在大权在握,但是,您也小心些江文凯这个人……他绝对不是坦诚相交的人……”
云清沉吟着,略是思索:
“江先生待我不薄。南方军没有趁父亲去世时候趁火打劫,之后,屡屡是宽和相待。江先生缜密智慧,胸有城府也是胸怀广阔的人。我觉得他是能够成大事的人。这样的情形,我不该再怀疑他。我知道你跟江先生有私人恩怨,或许彼此都心有芥蒂,会放大那种厌烦,不过,毕竟现在已经统一,是在中央政府旗下,对他,也该是放下成见,有着对元首的尊重。”
江文凯对云清多方照顾,坦诚亲近,赢得了云清的信赖。云清本来是心情如水的人,在章林峰去世后的艰难境地,外面有日本关东军的逼迫,南方政府的压力,内部有杨乐天等人的掣肘,这个时候,江文凯的示好,得到了他的感恩。凌寒可以理解,只是,却无法认可。
“云清哥,我不是因私废公的人。我也不会小肚鸡肠的因为个人的恩怨去诽谤他。你还记得济南惨案,他是怎么样的把济南民众弃之不顾的。你更是知道中东铁路事件吧,死的是东北军两个旅的精锐士兵。中央政府做什么了?关键时候,谁给支持了?一个团的士兵血战而亡,云清哥还不清醒!”
凌寒凌厉的说道,说完之后,略是有些后悔。
果然,云清的脸色已经很是难看。
中东铁路事件,凌寒与云清从来没有当面说起过。
彼此凌寒在扬城,云清与苏联对战前后并没有跟凌寒提起。中东铁路是沙俄时期,由沙俄控制修建的,铁路以哈尔滨为中心,西至满洲里,东至绥芬河,南至大连。从清朝到民国,虽几经变化,铁路的南端也由日本控制,但是,北段仍旧控制在苏联手中。
年前,江文凯指使云清派军警搜查苏联驻哈尔滨使馆、逮捕苏联驻哈总领事,做出了一系列的过激事件。这一举动引起苏联的极大反应,双方局势紧张,苏联做出了增兵的举动,并进行军事威胁。
当时,云清曾经到南京与江文凯当面交谈,中央政府也表示支持云清抗衡苏联,收回中东铁路的举动。随后,云清部署兵力,武装强行接管了中东铁路,接收了管理权。苏联不肯示弱,威胁东北当局和南京政府,中东路如不恢复原状,将有莫大危险。
之后,南京政府宣布对苏联宣战。
南京政府宣战之后,满洲里的东北军就被苏联攻击。苏联进攻的是以坦克为主的装甲部队,并且轰炸机连番轰炸,然而,东北军并没有能够与之一战的武器。苏联军队甚至大规模的轰炸民宅,满洲里一带伤亡惨重。即便如此,守军也血战抗衡。一个旅,几乎全员被歼灭。年轻的旅长最后冲上坦克,打开坦克盖子投炸弹与敌军同归于尽。
然而,血战也没有挽回败局。南京政府不肯发一兵一员,东北实力大伤,已经无力未战。
满洲里守将在得到苏联不会伤害平民的保证,上报云清获准后,对苏联投降,被押往苏联。
这场战争最后以南京政府和东北的惨败收场。之后,双方签订了《停战议定书》,中东铁路权重新为苏联所有,东北割让了部分黑岛给苏联。
因为涉及军事机密,凌寒得到的消息还是凌晨从政府会议中得知的。但是,东北军败局已定,凌晨痛骂江文凯和章云清误国,凌寒也是愤恨不已。
凌寒以为云清从那次事件中已经长足了教训,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是会信服江文凯。
凌寒当然知道,这是云清的痛处。云清一直没有跟自己讲起,必然也是心中有伤,不愿意谈。凌寒自然是很自觉的不去揭开云清的伤疤,然而,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对着云清厉声呵斥。
云清被凌寒诘责的瞬间变色,抬眼看他,皱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云清哥……”凌寒也知道自己很是不妥当,连忙道歉。
云清摇摇头,苦笑着,摆摆手。
“没事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心里有数儿。你好好的休息吧,你的事儿我会放在心上的。邵阳,你今天在这儿照顾凌寒,有什么事儿都记得安排妥当……”
云清说着,不由分说转头就走。
“云清哥……”凌寒唤了一声,云清却没有回头。
邵阳看着两个人,更是一言不敢发。
凌寒也不由得气恼。
之前在秦皇岛的时候,凌寒也不少驳云清的话。云清虽然有时候不满意,甚至跟他对着嚷,但是,不会这样摔门而去。这样的情景,让凌寒连和云清说出来是非对错的机会都没了。
其实,从章林峰去世之后,云清一个人掌控东北开始,凌寒就感觉到云清的变化了。云清压力太大,身边众说纷纭,一直是嘈杂的声音。云清从不愿意被人左右,这让他更容易固执己见,偏执而执拗。就如之前刺杀杨乐天时候,凌寒一直反对,云清却从不肯正面解释,只是强硬的要求。
凌寒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云清又能够听进去多少。
云清是容易信任别人的,若是他信任的人,总是至诚以对,是以,很多东北军士兵对他很是忠诚,然而,华衡方之祸也源于此。
显然,云清很信任江文凯,可是,江文凯并不是那个可信的人啊。
凌寒只觉得越发的烦躁。
他抓起手边的枕头,又摔在床上。
邵阳看着凌寒,不由得被他的举动逗笑了。
“倒杯水来!”凌寒瞪他。
邵阳无奈笑笑,不跟凌寒争执,连忙去给他倒水。
夜里,凌寒又开始发烧,伤痛得厉害,失眠又只能静静躺着,分外的难受。眼前事身边人,烦扰不已。
这一夜,云清也备受困扰。江文凯的话,凌寒的话在他耳边环绕。中东铁路事件,他自然是心痛不已,也曾对江文凯有所抱怨,但是江文凯事后一直在抚慰他,对他不薄。而凌寒,到底是他一直信任的人。
云清终于睡去,再打了一针吗啡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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