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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醒来,身边的锦被已经空了,孟央睡眼忪惺的问道:“王爷何时走的?”

绿秀在外屋听到声音,赶忙进来服侍她起床,“天刚亮就离开了,说是有要事出府,吩咐不要吵醒您。”

她低低的嗯了一声,绿秀又说道:“小桥刚刚熬好燕窝粥,娘娘起来正好趁热吃些。”

孟央点了点头,绿秀刚刚为她挽好长发,就见一人端着木盘走了进来。走出去才看到来人是青穗,她低着头的端过一碗羹汤,轻声道:“王妃娘娘请喝福喜羹。”

绿秀不解的说道:“这些日子王爷并未吩咐端来这个。”

“王爷的心思奴婢怎么猜得透。”她低声道。

孟央轻叹一声,摆了摆手,“我会喝的,你下去吧。”

她却一动也不动的站着,“王爷吩咐看着娘娘喝下。”

她心里不觉的一痛,想起那日他曾说着,不管你是谁,琅邪王妃只有你一个人。他爱着自己,同时也提防着自己,多么可笑。

正想着,小桥端着一碗燕窝高兴的走了进来,“娘娘,小桥炖了燕窝。”见到青穗,她先是一愣,随即一脸的不解,“娘娘不是不用喝这个了吗。”

青穗抬头看了孟央一眼,又低下头去,“娘娘聪慧,前车之鉴奴婢们都看在眼里。”

孟央怔了怔,以前她没有仔细观察过青穗,现在只觉得她不简单,苦笑着上前,一口饮下碗中的福喜羹,说道:“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青穗离开,小桥气恼的哀叹,“王爷怎么可以这样。”

她勉强的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他是王爷,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莫要说这样的话,被人听去怎么是好。”

小桥赶紧闭紧嘴巴,把燕窝端在她面前,她用银勺搅了搅,却没有任何的食欲,回想起青穗的话,禁不住问道:“前车之鉴是什么意思?”

见小桥一脸的不解,她又看向绿秀,绿秀垂下头去,半晌才开口道:“这事王爷吩咐不许任何人提及,可毕竟过去很多年了,娘娘可知道明夫人?”

小桥抢着开口,“知道知道,明夫人曾经很受王爷宠爱。”

“宠爱?那只是表面,就像王爷曾经宠爱过知画夫人一样,”她不由得叹息一声,“明夫人是琅邪王府的第一位夫人,那时王爷刚刚世袭王爵没多久,但凡宠幸过的夫人都要赏一碗福喜羹。明夫人仗着王爷宠爱,青穗端来的福喜羹背地里全倒在了花丛,后来果真有了身孕,刚开始还隐瞒着,后来瞒不住了索性直接告诉了王爷,王爷倒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还赏赐了好多东西,明夫人高兴了好一阵子,也嫉妒坏了王府的夫人们。可是到了生产那天,奴婢亲耳听到王爷对青穗说,母婴统统不留!接着明夫人难产,流了好多的血,撒手人寰。”

她小心的说完,见孟央面色苍白,赶忙跪在地上,“娘娘,王爷说不留的时候,冷漠的吓人,您若是把这事说了出去,奴婢性命堪忧了。”

孟央回过神来,扶起她,同时看向小桥,“你放心,我不会说,小桥更不会说。”

小桥早就吓得直打冷颤,哪还敢说出去。孟央闭上眼睛,想起那日他曾叹息的说道,是本王对不起她。心里隐隐作痛。司马睿的话便是命令,是不许任何人忤逆的。这样想着不知是该恼他,怨他,或者怜惜他。

她心郁难解,当下觉得胸闷,过了些时辰,竟觉得呼吸不畅,额头隐隐冒出汗珠,绿秀见她面色煞白,吓得赶忙请了大夫,又请人去通知司马睿。

大夫为她诊了脉,开了药方煎药,又吩咐她好好休息,便起身离开。孟央躺了一会,方觉得好了一些,等到小桥匆匆端来汤药,司马睿已经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太医,急切的问了她几句,就赶忙吩咐太医诊断,为首的太医上前诊完脉,微微松了口气,小心的说道:“王妃娘娘是思虑过度,导致的血不归心,开副药方调理即可。”

司马睿紧蹙起眉头,思虑过度?血不归心?孟央见他这样,笑道:“王爷担忧了,是我不好,总是胡思乱想。”

他叹息一声,上前坐在床边,一脸的担忧,“你心里想什么告诉我即可,不要瞎捉摸。”

孟央伸出一只手,他赶忙抓住,她却将食指放在他的眉心揉了揉,笑道:“臣妾不喜欢看你皱眉。”

司马睿随即笑了起来,那太医刚刚开好药方交给小桥,小桥一脸迟疑的问道:“那刚刚熬好的这碗,娘娘还要不要喝。”

太医上前端过那晚汤药,放在鼻子处闻了闻,又放在桌上。刚要开口,像是有些疑惑,又端起来闻了闻。司马睿将这情境看在眼中,起身走上前,“可是有什么不妥。”

太医赶忙行了行礼,“并无不妥,臣只是奇怪,里面有一味药材是多余的,应是那大夫医术不精。”

司马睿沉吟片刻,他生性小心谨慎,便吩咐小桥倒掉重煎,回头对孟央道:“你好好休息,本王去去就来。”

孟央笑着点了点头。

他走出房门,却叫住了想要去煎药的小桥,又唤过绿秀,沉下脸问道:“王妃为何思虑过度,可是说了什么?”绿秀和小桥不禁一颤,他冷笑一声:“连主子都侍奉不好,要你们何用!”

二人立刻跪在地上,小桥想了想,战战兢兢的说道:“王,王爷,是清早,青穗端来福喜羹……”

司马睿的眼神瞬间收紧,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大步离开。孟央躺了一整天,实在闷得无聊,便在绿秀的搀扶下起身在院中坐坐,院中繁花似锦,淡淡的花香飘在四周,她却仍是郁郁寡欢,绿秀担忧的看了她很久,终于欲言又止的说道:“娘娘,上午的福喜羹不是王爷吩咐的,您也不必感伤了。”

听她这样说,又见她一脸的心思,不由的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绿秀犹豫不决的想了想,跪在她脚下,“王爷说不要让您知道,可奴婢不敢瞒您。青穗是有错,擅自端来福喜羹。娘娘,我与她自小一同生长在王府,她犯了错,但罪不至死,求您别让王爷杀她,绿秀与她姐妹一场,她是一时糊涂啊。”

孟央紧蹙秀眉,“王爷可是要杀她?”

她赶忙点头,“已经被人关在王府地牢了,听人说王爷很生气,想必不会轻易绕了她。”

她叹息一声,扶她起来,“此事因我而起,你放心,我不会让王爷杀她。”

绿秀红着眼圈,良久,开口道:“绿秀知道您与其他主子不同,您心底好,对下人又百般袒护,奴婢知道王爷的脾气,就算您救不了青穗,绿秀也不敢怨言。”

孟央拉着她的手,细细的打量她的眉眼,说道:“你与青穗一同侍奉王爷,姿色毫不逊于她,为何甘心做个婢女,倘若你愿意,有的是机会接近王爷。”

绿秀垂下眉眼,“娘娘抬举了,明夫人难产那日,奴婢听王爷说不留二字的冷酷,心里早就不敢有半分想法。是青穗犯傻,千方百计的争,不瞒娘娘,绿秀是怕了王爷。”

她握了握她的手,“青穗没你聪明。”

天色已晚,床头的长明灯摇曳,温暖婉转的光芒。她反复的睡不着,司马睿倒是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似是睡得极安稳。往被子里缩了缩,把耳朵贴在他胸口,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一下一下的数着,不由的笑出声。正欲在仔细听清楚,就听他忍不住笑了,“本王的心跳声都能逗你那么开心?”

说完,禁不住搂住她,“傻瓜,你睡不着?可是为了青穗的事。”

孟央见他自己提起,赶忙点头说道:“王爷不要杀她,她不过犯了点小错,随便罚一下就是了。”

司马睿叹息一声,半晌,开口道:“来不及了,想必她现在已经死了。”

她惊的说不出话,眼睛瞪得大大的,被他抱住的身子禁不住退缩,止不住的颤抖。司马睿下意识的搂紧了她,“我知道你怪我,央央,她不是犯错那样简单,药材分阴阳平性,若是用的不当会损害人命,太医说四喜羹里含有乌头,而后的大夫开的药方中却有一味半夏,这两味药材分开用都是无事的,但用在一起便是犯了相恶的大忌,只怕会危害到你,本王怎么敢留她。”

孟央的身子不由一颤,闭上眼睛,睫毛微微发抖,“她要害我,为什么?”

司马睿冷笑一声,“不是她要害你,而是有人指使她害你,你不用害怕,本王不会给她们机会,杀了青穗不过是开始。”

他身上隐隐透着杀意,孟央禁不住抱紧他,“算了,日后小心些就是,王爷不要杀人了。”

他止不住叹息,“你这样心善,他们可会放过你?留在本王身边你太危险了,可眼下离开本王,你会更危险。放心,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再无人能害你。”

过了这段时日?可是意味着他已经着手皇位之事?她不由的低声道:“有朝一日兵戈相见,王爷可否不杀豫章王?”神思微怔,他已经为她揽好被子,深深的拥着她道:“夜深了,睡吧。”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司马睿自然不敢松懈。不仅院子多了些人守候,就连平日的伙食也小心谨慎很多,不久,听闻荀夫人因为言行不当,被打了二十大板赶出王府。孟央想起青穗是受人指使,心下瞬间跟明镜似的,她不由得拽紧了衣服,心里不安,隐隐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荀夫人被赶出府,两个王子自然交与她抚养。大王子司马绍对她本就心存芥蒂,这下更加怨恨于她,就连裒儿也不愿与她亲近,她心中本就有愧,成日更加闷闷不乐。

几日后的一天,姜慈约她去花园赏花,明知她有话要说,孟央干脆推辞。她不愿姜慈出事,更不愿联合别人伤害司马睿。

然后,躲得了初一避不了十五,这日,司马睿在书房处理公文,她觉得无聊,便同绿秀出去走走。不想在一处花园拐角巧遇姜慈,孟央明知躲不过,只得笑着站在那打了招呼,姜慈上前拉住她的手,一脸的关切,“娘娘清减了,正好妾身做了参汤,劳烦宫人去我那端碗过来吧。”

孟央笑了笑,“谢慈夫人美意,我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下那些补品。”

她却是娇笑道:“既是这样,姐姐那有几道清淡的点心,都是妾身亲手做的,娘娘不会不赏脸吧。”

她摆明了要单独跟她说些什么,孟央想了想,总是躲着也没意思,便对绿秀说道:“那就去端些过来,我正好和姐姐说几句体己话。”

绿秀和姜慈身边的宫人刚走,她便正色道:“姐姐有话直说吧。”

她放开她的手,“妹妹这样躲着我,就不怕我揭了你的底?”孟央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她见四下无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塞到她手中,“妹妹是聪明人,我就直说了,你是王爷最亲近的人,只要给他吃了这包药,从此我再不会烦你。”

孟央一动不动的站着,她接着说道:“你放心,这不是毒药,只会让司马睿小病一场。他对你再好又怎样,还不是三妻四妾的搂着,只要你做完此事,我再也不会烦你,更不会泄露你进王府的目的。斛律公子待你那样好,你总要回报些什么不是吗?”

见她说完了,孟央将手中的纸包取开,里面是白色的粉末,她心中一颤,“姐姐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姜慈愣了愣,“你说什么?”

她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缓缓将那白色粉末洒在花园里,平静的说道:“有机会杀他,又怎会小病一场那样简单。”

姜慈气恼的望着她,“你!你就不怕我泄了你的底!虞怜珠……”

孟央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认真的看着她,“我不是虞怜珠,更没什么把柄在你手上。姐姐要我害王爷?他是我夫君,是我相公,我这一生唯一的依靠,你认为我会为了外人害自己的相公?我,从未想过害他,更不会害他,你若真的想要他的命,倒不如把我的命拿去。他没有我或许可以生存,可倘若没有他,我生不如死。姐姐别再找我,我不会揭穿你,更不会害他。”

她说完,姜慈呆愣的站在原地,孟央转身就要离开,一抬头,竟见司马睿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顿时大惊失色。

他面色平静的说道:“本王不曾亏待你,你为何要害本王?”

姜慈先是冷冷的望向孟央,司马睿上前将她拽到身后,“她不曾揭穿你,是你自己送上门,这王府中要害她的人太多,本王早就安排了守卫暗里跟着她。”

她大笑,眼中满是仇恨,“你问我为何害你,你将我一家老少赶尽杀绝,还说不曾亏待于我?恶贼,你今日杀了我,照样会死在他人之手,你作恶多段,总有人替老天收拾你,你不得好死!”

司马睿冷笑一声,身后的赵亚早已上前抓住她。孟央急忙上前跪在地上,“王爷,不要杀她。”

姜慈讥讽的笑,一脸的厌恶,“惺惺作态,你为虎作猖,没好下场!”

司马睿极力隐忍,“先带下去!”

侍卫应声将她压了下去,她走了很远,还不住回头咒骂。

孟央无力的闭上眼睛,司马睿将她拉起,然后猛地抱紧了她,吓得她一个踉跄。他的力气仿佛要将她嵌入骨髓,“央央,你竟然这样维护我,此情此意,本王必不辜负。”

“他是我夫君,是我相公,我这一生的丈夫,你认为我会为了外人害自己的相公?”

“我,从未想过害他,更不会害他,你若真的想要他的命,倒不如把我的命拿去,他没有我或许可以生存,可倘若没有他,我生不如死!”

字字敲在他心中,字字印在他脑海,字字深入骨髓,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从未有人这样,从未有人像她这样,他心心满满的感动,这么多年,他的内心一直有个无底洞,无底的空虚,无底的孤寂,无底的怅然,可这洞穴瞬间被她填满,心心满满的知足。

司马睿在她耳边道:“你说没有我,你会生不如死,可是央央,你亦是我的命,你是我的命。”

孟央不知他反应这样大,她一向不善言语,此刻只能紧紧回抱着他,什么也不愿说,什么也不必说。

王府地牢里,潮湿而冰冷的寒意,姜慈抱着双膝,一动不动的坐在地面上,她自幼受尽苦难,可此时的情境还是忍不住流下几滴泪。地牢真冷啊,应是很多冤魂死在这里吧?脏乱的铁笼里,却连一只蟑螂都见不到,她禁不住搂紧双肩,觉得这里无比可怕。

这样过了漫长的一夜,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只感觉刺骨的寒冷,抱住双膝的胳膊异常僵硬,天快要亮了吧?可地牢里永远是昏暗冰冷的。

恍惚间,她看到一女子站在自己面前,脸上透着怜悯,她在可怜她?姜慈硬是睁开沉沉的眼睑,果真就见孟央不知何时站在面前,身后并未带任何宫人,禁不住嘲讽,“胆子够大,就不怕我杀了你?”

她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如风平浪静的湖面毫无波澜,伸手解开身上暗红色的大氅,上前披在她冻得僵硬的肩上。姜慈想要狠狠的推开,她却死死护着大氅,缓缓开口:“你怨恨王爷不过因为他杀了你家人,可你何须怨恨于我?”

姜慈的动作停了下来,一脸的自嘲,“是啊,我何须怨恨你,你不过不愿帮我罢了,事已至此,你是来看笑话的还是来送我一程?”

孟央摇了摇头,开口道:“琅邪恭王病逝却有蹊跷,可那一干重臣是无辜的,若是不借机放了他们,要死的人会无穷无尽的扩大,你父亲是为了忠臣而死,他死的重于泰山。你说要报仇,他地下有知并不愿意这样。”

“你说的这样好听,因为死的不是你的家人,你何曾尝过那深入骨髓的疼痛,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受尽苦难,你有什么资格劝慰我!”她咬牙道。

她低下头去,轻声道:“我没资格,可你不必口口声声说你有多痛,这世间大苦大难之人何止你一个,你说别人不了解你的疼痛,可你又何曾理解过别人的苦难。”顿了顿,又接着道:“你说自己家破人亡,若此刻王爷将妹妹还给你,并放你们一条生路,你能不能就此收手?”

姜慈先是一愣,突然一把抓住她的双肩,眼睛瞪的大大的,“你,你说什么?”

孟央认真的看着她,“当年你一家抄斩,王爷并未赶尽杀绝,将你年幼的妹妹带入王府养着,就在浣洗房做工,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说罢,她起身走到铁笼外示意,随即就有一个身着婢女服饰的丫鬟跑了进来,一下跪在她脚下,哭肿了双眼,“姐姐,我是环环呐,我是环环。”

姜慈犹是不敢相信,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将衣袖掀起,臂膀处一块褐色的小胎记,她喃喃自语,“真是环环,你真的是环环。”

然后抱紧了她,失声痛哭。那名婢女正是自小养在王府的小宫女,她紧紧靠在姜慈怀中,眼圈通红,“姐姐,不要报仇了,王爷这些年并未亏待我,好不容易与姐姐相认,我不想失去你。”

姜慈止住哭声,泪眼朦胧的看了一眼孟央,“即便姐姐现在收手,也来不及了,王爷冷酷无情,怎会放过我。”

孟央走上前,眼圈亦是微微泛红,“姐姐可是糊涂了,王爷既然愿意让我前来,就准备放你们姐妹一条活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这里有些钱财,你们出去后离开琅邪国,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姜慈怔怔的看着她,然后轻轻跪在地上,“你愿意放我们姐妹生路,我便答应你离开琅邪国永世不再回来,我很少欠别人恩情,可此刻还是要谢谢你。”

走出地牢,她心里难得的顺畅了些,缓缓走在王府的小道上,抬头望去天空一碧如洗,雪白的云朵飘移着,一望无尽的样子。

出神的望着,就听绿秀在身后提醒,“娘娘,是二王子。”

她回过神来,一旁的树木后,裒儿的小脑袋隐隐探出,见她看到赶忙缩了回去。想要上前看他,走了几步却顿住,想了想转身离去。身后的宫人赶忙跟上,小桥不解,“娘娘为何不理二王子,他现在可是您的儿子。”

她鼻子忍不住一酸,眼里就要泛起泪花。

一行人走了很久,绿秀突然开口,“娘娘,二王子一直跟着呢。”

孟央停住脚步,转身望去,司马裒小小的身影就跟在身后,远远的叫道:“虞娘娘。”

她的眼泪忍不住就要流出来,上前蹲在他面前,“你跟着我做什么?”

司马裒怯怯的说道:“虞娘娘不喜欢裒儿了?”她赶忙摇摇头,他又问:“那您为何不理裒儿?”

她咬了咬嘴唇,“裒儿不恨我吗?你母亲是因为我才被赶出王府的,你哥哥可是恨极了我。”

司马裒脸色有些黯淡,随即又笑道:“母亲犯了错,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裒儿不会因此怨恨虞娘娘。”此话一出,反倒是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出来,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司马裒一脸的无奈,小心的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别哭了,父王说虞娘娘以后就是裒儿的母亲,但是儿臣有自己的母亲,所以只能称呼您为虞娘娘,但裒儿一定会孝顺您的。”

她哭的鼻子红红的,最终忍不住破涕为笑。上前将司马裒搂入怀中,看着天上的阳光温暖的照耀在身上,笑的眉目弯弯。

清早刚刚推开房门,就见小桥在院子里一边咒骂,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竹竿,一脸的不快,纵然是司马睿也止不住笑出声来,小桥听到声音,赶忙丢下竹竿,跑过来行礼,“王爷、娘娘。”

孟央好笑的看着她累的气喘嘘嘘的小脸,“这是做什么呢?”

“大清早的就见只乌鸦在院子里叫唤,太可恶了,小桥在拿竹竿打跑它。”她禁不住气呼呼的。

她忍不住笑了,不甚在意的样子。倒是司马睿的微微蹙起眉头,见他这样,她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袖,“没事的,一只鸟罢了。”

司马睿冲她一笑,“我最近有很多事要做,也不好一直带着你去。留下赵亚在你身边,你待在这里不要走动,真的闷了就多叫些奴才陪你。”

她“嗯”了一声,轻笑道:“你不用总是杞人忧天的样子,我又不是三岁的孩童,得空了也好去佛堂坐坐。”

听她这样说,他立刻严肃起来,“不准,哪里都能去,就是佛堂不准再去!”

想是上次的事情给了他阴影,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干嘛这样紧张,我又不会跑去华清寺。”

司马睿面上隐隐的不快,“总之不准去佛堂,不然这满院的人都要掉脑袋!”

见他这样疾言厉色,孟央赶忙答应,“好,我不去,你也该走了。”

他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几句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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