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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国凡所奉祀,或与黎元教化相关,朝廷本不当过问更多。唯今辽东情势略有不协,悍蕃逆徒闹乱山林,尤需严作清剿。护边杀贼,国情攸关,临阵事急,不暇细奏,贸然行近,恐为误伤。”虽然心里厌恶至极,但李潼也并没有把话说死,反正接下来东北方面将会继续深入清剿叛贼,管你新罗要拜哪路野神,只要跨过边境,误伤那是必然的。
他当然也担心新罗会态度强硬的干涉东北局面,但还是决定赌上一把,其国主少国疑c难有足够的力量加入其中。无论后续事态发展如何,姿态是要先摆出来的。
新罗人不甘寂寞的试探让李潼大感不爽,他当然要有所回敬。虽然眼下国内的形势是很难直接派遣大军南下大同江,但讲到恶心人,大唐也是手段多多。
所以在接见过新罗使者后,李潼便再下制令,访高句
丽与百济王室直系,册封高句丽王族高宝元为朝鲜郡王,原百济王室扶余敬为带方郡王,与新罗王在唐爵位乐浪郡王都是同一级别的待遇。
当然,册封这两国遗族为王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刺挠新罗王那么简单,以此二国王裔加强对两国遗民的羁縻笼络也是一方面,对东北局面的平复俱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同时,接下来朝廷西行归祀也是一场盛大的礼事,总需要几个番邦首领来站台摆场面,才能显示出大唐威加海内的强大。
因此不仅仅只是东北几国王裔被重新加封虚爵,诸如此前被酷吏迫害而流放岭南的西突厥王室阿史那献也被召回朝中,封为兴昔亡可汗。这也算是给西突厥十部重新寻找一个名义上的首领,以取代如今还在被吐蕃控制在手的那个所谓十姓可汗阿史那俀子。
另有此前被干掉的原吐谷浑王慕容忠,人死不能复生,一番挑拣后,选择了上代国王诺曷钵少子慕容万继任青海国王。但原本由吐谷浑王族世领的安乐州都督,则就因为慕容忠的缘故而被夺除,由灵州刺史兼领此职,青海国王在朝而不就国,原吐谷浑遗民开始进行编户治理。
在封赏这些蕃国君长并四方豪酋的同时,朝廷西迁的工作也开始正式进行了。
自高宗永淳年间圣驾东行以来,接下来十几年的时间里,东都洛阳一直作为大唐朝廷实际上的帝都所在。十几年间西京百司官署尽数转移到洛阳来,现在再想重新迁回,这无疑是一桩大工程。
不过李潼也并不是要将朝廷整体完全迁回,抛开关中本位的政治考量,单就目下而言,其实洛阳作为帝国的首都各种条件远比长安要更加优越,所以未来洛阳也将会是他执政过程的重要场所。
而且眼下两京之间的漕运体系还没有进行一个系统性的整改,过去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内外战事频生,就连洛阳都用度频有告急,朝廷整体回迁的钱粮消耗也是眼下所难以承担的。
因此,此次西迁仅仅只是治国行政的中书c门下等要省机构与典礼相关的礼部c太常c光禄等诸寺,其他一些次要的部门,则就仍然留守洛阳,并不再来回折腾了。
九月中旬,河北方面献俘队伍正式返回洛阳,将叛贼李尽忠并其他叛将首级c包括三千多名契丹战俘献于皇城端门前。
李潼亲登端门,接受献俘,并下令将李尽忠首级悬于四方馆门前以慑四方夷宾,同时将大军所缴获贞观年间赐给契丹大贺氏的旗鼓于天津桥南焚烧,宣告大贺氏为叛族c夺其赐姓c永不列藩赐给。
这一系列指令,自然在诸蕃胡酋首当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唐自贞观以来,治理蕃胡事务尤以博大为主,虽然扫灭了诸边众多对大唐不恭的胡权势力,但在其羁縻体系中对这些蕃胡豪酋们仍然不失优待,即便有什么叛乱发生,也仅仅只针对那些野心作祟的首领个人进行打击报复。
契丹大贺氏早在高宗年间便曾经发生叛乱,但在叛乱平定后,仍然挑选了大贺氏豪酋继续担任松漠州都督,即就是如今的李尽忠。
可是这一次大唐却扩大了打击范围,将整个大贺氏都列为叛族,永远不再与之建立朝藩关系,如此强硬的态度,给人心所带来的震撼不可谓不大。
但无论这些胡酋们作何感想,大唐朝廷在内部新经动乱的情况下,接连在河曲与河北地区取得大捷,战胜了两顾叛乱谋反的势力,再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其强大。
大唐当然不是没有对手,但起码不是他们这些见风使舵的胡酋们。如今对叛乱的打击态度越趋强硬,自然也让叛乱所需要付出的成本提升,一些想要兴兵作乱者就需要仔细考虑一下能不能够承受如此高昂的代价。
此次归国献俘,有一万刚刚参与河北战争的骑兵大军,这一次回撤国中,既是休养,也是为了减轻前线方面的军需压力。
毕竟自幽州再向东去,地形地势逐渐变得崎岖多变,战术上更侧重于对于山泽要塞的争夺,大规模的骑兵推进所带来的机动优势已经远不如内陆州县那么明显,反而会对物资的需求消耗成倍增加。
一万新胜之军的返回,也让都畿方面的力量得到了恢复。在经过几天时间的休养之后,仪驾便正式离开洛阳,向西京长安而去。
尽快从进入九月开始,朝廷西迁的工作便开始进行,一些部门人员先一步前往长安。但当队伍正式起行的时候,整支西迁的大部队仍然多达数万人众,前后绵延几十里。
也幸亏现在时间已经进入深秋,诸州贡赋陆续向两京输送。虽然河北战场上也消耗了大量的物资,但随着内外政令畅通起来,增补的效率也有所提高,使得大队能够不失供养。
队伍抵达潼关的时候,西京留守c汉王李光顺率众来迎,与之同行的还有河曲战事结束后便返回长安主持事务的姚元崇。两路人马汇合一处,然后便继续上路,终于在十月上旬返回了阔别已久的西京长安。
“长安啊,不意此生还有生归之期
”
望着龙首原上所耸立的雄城,深坐于大辇中的武则天神情中满是追缅,口中喃喃说道。
一路行来,虽然不失侍奉,但也难免舟车劳顿,因为担心他奶奶身体状况,李潼一直与武则天并车而行,此时看到武则天神情复杂,便轻声说道:“祖母若厌居长安,礼事完毕后,我会着员护送祖母再返东都安置。”
武则天听到这话后,脸上闪过一丝笑容,拍着李潼的手叹息道:“此身已经老朽,何处不能了却残生,无谓因我一人,再给少辈增添烦扰。更何况宗家新有添丁之喜,转年膝前便会有爱物环绕,何必再孤僻别居。”
听到武则天这么说,李潼眼里也泛起期待之色。去年深秋,他府中妻妾便陆续有了身讯,自七月开始便陆续生产,只不过当时他一直忙于靖国定乱诸多事务,自然抽不出时间来西归探望,如今好不容易返回了长安,一时间也是思念愈炽,恨不能下一刻便入城看望妻妾儿女。
不过眼下的他举动行止都意义非凡,哪怕这么简单的人情愿望也难达成。当仪驾行过灞上c抵达乐游原之际,此时长安城内外已是人头攒动,欢声雷动,士民虽然被护驾的甲士们阻拦于道路之外,但也都热情难掩,纷纷振臂呼喊着:“请元嗣殿下相见!”
不同于洛阳城里的人事谋计,长安可以说是李潼真正的基本盘,今次率众重归,多少是有些荣归故里的味道,听着道左三秦儿郎热切呼喊声,脸上也流露出由衷的笑容。
“这是你的荣光,是你的功业,无干祖荫余惠,且应民声!”
武则天听着道路两侧的呼喊,拍着李潼的肩膀笑语说道。
李潼闻言后便也不再拘泥,下车上马,在亲卫们拱从下策马而行,很快便行至队伍最前方,向着两侧道路上的民众们挥臂回应,并大笑道:“靖国定乱,扶鼎归宗,无负父老殷望,此日与民同欢!”
“请元嗣殿下早登大宝,慰关西父老襄助盛情!”
眼见元嗣殿下出现在视野中,在场群众们又纷纷呼喊道,一时间声传内外,响彻四野。而队伍中那些跟随而行的诸蕃酋首并诸州朝集使们也纷纷下马趋行,拜倒在道路两侧,各自大喊道:“民声如雷,民情殷厚,元继兴邦,唯监国元嗣是选。臣等顿首顿首,恭请殿下早登宝位,服膺正命!”
长安城门前,士民再作劝进,声势浩大,覆及城野。道行至此,李潼当然不可能半途而废,仍以归祀为名,下令队伍继续前进。
仪驾进入东内大明宫,百司官属稍作安顿之后,李潼也仅仅只是在偏殿中见了一见早已经等候在此的妻儿们,甚至几个怀中小物都还没怎么认清楚,转头便又被群臣劝行,再次率领群臣直向皇陵行去。
过去十几年间,虽然哪怕在武周代唐时期,朝廷也都专遣礼官祭祀唐家陵寝,但意义自然截然不同。如今李潼作为李唐宗室兴继元嗣,率领群臣参拜皇陵,乃是十几年来第一次的正祀。
所以尽管他不怎么喜欢在礼事上大肆铺张,但这一次仍然是穷极两京府库c大修文物,沿途张设,三座皇陵也都各作修葺,再次恢复了以往庄严宏大的景象。
一行人首先抵达了高宗大帝乾陵,太皇太后武则天亦参礼其中,并作为首献告拜乾陵,其次李潼为亚献入前向他腹诽了无数遍的爷爷告拜致辞,当宰相李思训作为终献完成献礼后,庙堂内外顿时响起了无数唐家臣员的拜哭声,无不感慨唐家基业终于再得正嗣传承。
完成献礼后,李潼便亲送他奶奶就别殿休息,当群臣拜哭声传入后,耳边明显听到他奶奶一声叹息,大概是感慨外间那些白眼狼虽然勉为其难端了数年她武周饭碗,终究还是留恋唐家俸禄滋味。
一场坤道逆转,至此终于落下帷幕,如今思来只留下一片狼藉,若非尚有佳孙可恃,如今会是怎么样的处境局面,简直不可想象。
偏殿中,武则天昂首望着高宗画像,神情追缅中不失怅惘,眼眶里隐有雾气滋生,良久后才拉着李潼入前,语调中不无苦涩:“大帝啊大帝,非此少流敢当,我夫妻恐失此处埋骨之丘!旧者确有任性,而今你在黄泉,我亦渐近,可以说一声相见无愧”
说话间,武则天又颤颤巍巍将李潼抱在怀内,闭上眼时,眼眶里已经泪水横流:“情深难言,慎之啊,你祖母罢了,你且先行,你祖母留此与你祖父稍作喜话,归途再来同行。”
李潼倒是很能理解他奶奶眼下的心境,温言告慰一番,留下一部亲卫于乾陵继续守卫,然后才又行出,率领群臣继续往昭陵行去。
昭陵一番祭祀完毕后,看着陵园中所伫立的那十四国蕃君石像,以及仍在匍匐礼拜的诸蕃君长们,李潼心中不免豪气横生。
他太爷爷文治武功c可谓人君典范,诸蕃君石像拱卫陵寝也是实至名归,而他虽然仓促封立了多名蕃君首领,看起来场面不小,但也透出一番名不符实,忍不住便是感慨道:“观此壮景,才知我与诸卿俱不如
前人,前事浅薄不论,唯奋烈勇行!”
昭陵祭拜完毕后,下一路便是献陵,一路祭拜下来,花了几天的时间。当队伍再重新返回乾陵的时候,群臣再于道左阻车劝进。
这一次李潼终于不再推辞,在群臣拥从之下复入乾陵,于庙堂内自他奶奶武则天手中正式接过了包括传国玉玺在内的诸皇帝符玺,成为大唐真正的皇帝。
新皇登基,大典仍需归京筹备,不过在乾陵的时候,李潼还是以皇帝的名义发布了几道制令。首先就是改元正朔的问题,以明年为开元元年。
开元盛世对每个国人而言都有着非凡的意义,李潼虽然心里对他那小堂弟李隆基多有调侃,但其实内心里对于开元年间的强大与富强也是充满了崇慕。
起码就他眼下所接手的帝国现状而言,是远远比不上开元年间的全盛时期。取年号为开元,与他而言既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表达自己兴治的决心,同时也是一层警醒。他希望他的开元盛世能够更加持久,不要再有海内悲戚的天宝余波。
除了改元之外,另有就是针对几个身份敏感的皇室成员的处理。已故相愍王陪葬乾陵,但其嗣子李成器则废为庶人,诸子俱降封郡王,少子李隆业为嗣相王。庐陵王李哲不守藩节,废为庶人,怜其宗家故息,以长子李重福为英国公而嗣守其宗。
至此,洛阳那一场闹乱所造成的余波才正式画上了句号。之后群臣便拱奉圣驾返回长安,开始进行真正的登基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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