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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马屁拍的很受用,不知道以后奚辰逸病好了,会不会记得,要是在现代就好了,自己准给录下来。

雷声依旧轰隆隆,两人嘴角带笑,相互依偎着,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夜,突然一声凄利地声音传了过来,“山洪暴发了。”

叶如陌一惊,爬了起来,抓着包袱拖起奚辰逸往外跑去。

刚到门口,后面已经传来泥石冲破后墙的声音,叶如陌正想往外冲去,奚辰逸转身返了回去。

“阿逸,你在干什么?”叶如陌跺脚骂道。

银子都已经拿出来了,跑进去干什么?

转瞬间,奚辰逸已经跑了出来,俊脸、中衣上满是污泥,手里攥着叶如陌的衣裳。望向眼泪都急出来的叶如陌,知道自己犯了错,表情讷讷,喃喃说道,“陌儿,别哭了,我怕你冻着。”

叶如陌破涕而笑,粉拳挥在了奚辰逸的脸上,娇嗔道,“你这个傻子。”

两人跑出门外时,茅草屋轰然倒下。

好在只是屋后山体滑坡引起的,人员没有伤亡,茅草屋却没了。

吴妈站在雨里,欲哭无泪,唯一的栖身之所说没就没了。

阿财带着大家在雨中走了一会,敲开了旁边农户家的门。

大家围在灶膛里,烘烤着身上的衣裳。望向屋外下个不停的大雨,阿财发了愁,时下是雨季,房屋一时修不好,家里这么多口人,也不方便寄住在别人家里。要怎么办?

许久,叶如陌打破了僵局,“吴婶,阿财哥,要不我们离开这里,上我家去。”

“啊?”阿柴和吴婶异口同声惊道,连连摆手。

怎么能因为房子毁了,就去连累别人。

“吴婶,现在住的地方没了,就算在原来的地方修葺一座茅草房,花费时间长,且不安全。况且你们在这里也没什么亲人,去哪都一样,只要有亲人在身边,哪里都是家。”住了几个月,自然对他们的情况有所了解。

吴婶愁闷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小兄弟,吴婶怕连累你。”

“吴婶,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和阿逸在这里打扰你们这么久,又怎么说?再说阿逸也是阿柴哥救的,如今你们有事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阿柴讪讪一笑,“小兄弟,我早就想过出去,只是不知出去能做什么?”

“阿财哥,你就放心吧,小弟略懂医术,到时候,你可以帮着做些杂事,生计不用愁了。只是……”

阿柴急了,“小兄弟,只是什么?”

叶如陌叹了口气,“阿财哥,我在家乡犯了点事,不知道此番回去会不会有人为难,怕……连累你们。”

“没关系,我们是兄弟嘛,真有什么事,还可以帮上忙。瞧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斗得过别人?”说罢,阿柴轻拍了下叶如陌的肩膀。

奚辰逸冲了过来,拽开阿柴的手臂,嘴角喃喃,“你摸我的陌儿干什么?”

叶如陌干笑了几声,这傻子。

阿柴悻悻地收回了手,嘴里咕噜道,“就许你和他是兄弟了?”

几个人围着灶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到天亮时,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谢了收留他们的邻居,便出门而去。

微风徐徐,吴婶站在因山体崩塌而倒的茅草屋前,黯然神伤,直到阿柴多次催促,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事发突然,几个人身上除了裹身的衣裳,只有叶如陌身上紧攥着的包袱了,那里面是老将军留给她的诊金,除去给小梅的一百两,还有被这瘟神讹去的一百两,还剩三百两。

以后的日子有了它,再加上自己的医术,生活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离开了倒塌的茅草屋,一行人便向村口走去。

叶如陌自有盘算,阿财会赶马车,不,确切的说,是会赶牛车,如果集市上有马车卖,买俩现成的,没有,租一辆也行。

好在集市今日刚好赶场,村里人听到吴婶家里的情况,唏嘘不已,族长特意派人将几个人送到了集市上售卖马车的地方。叶如陌三寸不烂之舌再显神功,花了十八两银子,买了一辆人家寄卖的八成新的二手马车。

掌柜叫店内小二带着阿柴,驾驶马车走了几个来回,阿柴有驾牛车的经验,悟性也不错,没过多久,就像模像样了。

几个人坐了上去,马车行走在集市上,除了车厢有点晃,偶尔车外传来几声尖叫,总算没有出什么大的岔子。

最后又添置了些补给,等到日上三竿,才算把事情做完了。

阿柴问清了路程,几个人出发向着天桥镇梅花村而去。

马车在颠簸中前行,吴婶晕晕沉沉,奚辰逸则东摸西摸,像一个七八的孩子对一切显得稀奇。

叶如陌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自己,他会这样吗?

不知走了多久,窗棂格外繁星点点,明月高悬,马车停了下来,车帘子被掀开,“陌老弟,天桥镇到了。”

叶如陌微微一怔,“这么快?”

终于要到家了,心里如打翻瓶酱油,五味杂陈。

刚穿到这里,食不果腹,讹了奚辰逸百两银子,日子才有所好转,总算过了大半年清闲日子,后来被大婶骗到镇国将军府来冲喜,结果遇到了奚辰逸。

想当初,他是何等的风光,当今圣上的亲弟弟,瑾王爷。

再回原地时,已然物是人非,奚辰逸已经傻了,两人如同一条丧家犬,只能夹着尾巴逃命。

身边除了会驾牛车的阿柴,还有他的娘亲,再无可用之人了。

叶如陌招呼阿财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又要他去定了三个房间,暂时先安顿下来。

在山里待了些日子,又加上叶如陌特意修饰了下,一行人看起来像是投奔远房亲戚的普通百姓,阿柴的憨厚和吴婶的谨慎,更加没有人生疑。

自己是福星,不知以后会怎样?至少目前是危险的。

如奚辰逸所说,只要太微垣旁那颗小星一日未陨落,追杀便一日不会停。

既然对方能守在奚辰逸祭拜亡人回来的路上袭击,肯定对他的情况比较了解,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虽然离坠崖事件已经过去两月有余,因为知道自己没死,对方说不定就会守在家门口,等着自己送上门。

所以梅花村的家,暂时是不能回的。

云鹤和小梅,现在在哪里?

离辰河决堤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两月有余,坊间传闻换了又换,主题只有一个瑾王连同灾星一起陨落,他们会一直在这里等吗?

……

一晃过了两天,几个人仍然住在客栈里,吴婶数着每天花出去的银子,望着叶如陌悠然自得的神情,心里着急的不行。

又不好开口询问,毕竟用的不是自己的银子,皇上不急太监急什么?

终于到了这日,天桥镇赶集的日子,叶如陌趁着奚辰逸在房里和阿柴玩耍的时候,一个人出了门,向着集市走去。

一身的粗布衣裳,面容黝黑,走在人群里,俨然一个路人甲,和传闻当中的灾星相去甚远,那时自己虽说着一身男装,至少面容白皙,活脱脱的一个小公子。

人群喧嚣,人来人往,叶如陌穿梭其间,四处张望着,希望娘亲和大妹他们能来赶集,一晃一个时辰过去了,人影子都没见着。

叶如陌叹了口气,如果真没找到,也没有办法了,只能以身犯险了。

突然,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叶如陌的注意,那不是莫叔?

叶如陌心里一激动,冲了上去,一把拽住莫叔的手臂,低唤一声,“莫叔。”

莫叔回过头,狐疑地望向面前名不经传的瘦小子,以为谁和他开玩笑了,返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莫叔,是我,陌儿。”

莫叔心底一颤,陌儿?

返过身仔细打量着,一身粗布衣裳,脸色黝黑,活脱脱的一个农家小子,身上哪有一点陌儿的影子。

“莫叔。”叶如陌再次低唤。

莫叔终于从叶如陌的声音里识别出来,满脸疑惑,轻声问道,“陌儿,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莫叔,我们去一边慢慢说。”

两人走出喧闹的人群,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食摊上,一人叫了一碗馄饨,边吃边聊。

一坐下来,莫叔迫不及待地问道,“陌儿,你怎么了?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叶如陌叹了口气,奶奶的,要是犯了什么事还好想一点,问题是什么都没做,无缘无故被卷入一场阴谋里,莫名其妙就成了过街老鼠,整日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真让人心寒。

更重要的是,对手长着什么样,实力怎样,家住何方,一概不知。总觉得他们就像是空气,无孔不入。

告诉莫叔又能怎样?只能增加他的危险。

半晌,叶如陌幽幽地叹道,“莫叔,有个公子哥看上我了,可是他长的歪嘴斜眼,讲话时分分钟往外冒着口水,我自然是看不上,所以只有逃啰。但是他们家实力太过强悍,我不得不小心一点。”

莫叔瞪圆了眼,逃婚?

想想也是,原来叶家大婶骗叶如陌到镇国将军府来诊病,便是一个骗局,为了给他的宝贝儿子叶耀祖换亲,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黄了,到现在,那个不争气的家伙,还在村里到处晃悠。

叶如陌望向莫叔晦暗未明的脸庞上,神情从最初的疑问换成了担心,显然他是相信了。

“陌儿,你这样逃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嗯。我现在也在想办法,不知道这几个月里,莫叔有没有见到娘亲她们,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叶如陌声音低了下去。

莫叔忧心忡忡地说道,“也不知道你莫婶说的是不是真的,有一日黄昏,她去给你娘亲送点山货,结果刚走到门边,就有个男人冲了出来,凶神恶煞的,等你娘亲出来开门时,一晃又不见了,搞的你莫婶那几天一直疑神疑鬼,以为自己撞鬼了。”

“后来,我也去了几次,却一直没有发现你莫婶说的人出现,我也一直在怀疑是不是你莫婶真的见鬼了,今日听你说来,很有可能是有人想找你。”

叶如陌沉吟片刻,“莫叔,我想和您说下,我想带着娘亲她们离开这里。”

莫叔一惊,“陌儿,你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

“是不是和你莫婶发现的那名男子有关?”

“可以说是吧。”叶如陌淡淡应道。

那名男子来者不善是肯定的,只是不知他们是否仍会待在那里,但是自己知道,有些险是不能冒的,比如将自己的亲人至于危险之地。

这么说来,云鹤不一定还在那里,或许他与奚辰逸之间还有着自己不清楚的联系方式,当务之急,只能让奚辰逸赶快好起来。

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娘亲他们救出来。

趁着吃混沌的机会,叶如陌冲着莫叔又耳语了一番。

莫叔连连点头,事情敲定了,碗里的馄饨也吃完了,两人相互告辞离去。

黄昏时的梅花村,薄雾袅袅,山脚下一座茅草屋里,人影欢畅,下午,莫婶给他们送了一只大野兔过来,忙了许久才清理干净,娘俩为了一顿吃多少挣执了好久,最后,大妹哭了,连带着小弟和小妹也哭了,凄凉无助的声音穿透云霄,大半个梅花村都听见了。

村里人叹道,眼瞅着叶家老二家的日子要好起来了,怎么无缘无故的,陌儿那小姑娘去天桥镇镇国将军府出个诊,人就没回来了,这带人出去看病的大婶也一直憋在房里,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是被一个什么王爷带走了,做了填房丫头。

原指望着叶如陌给大孙子带来一门亲事的奶奶何氏,这下闷在房里,也不出声了。

以前,村里人总觉得叶如陌是瘟神,后来又觉得她是福星,现在无端端的消失了,真的让人有点想念。

特别是林雀,常挺着个快要临盆的大肚子,巴望着村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陌儿。

哭声一直持续着,村里人闷着头,心里都隐过一丝阴霾,这么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

不伤心才怪呢,一个家都毁了,这以后孤儿寡母的,又没个挣银子的,可怎么过?

深夜,月黑风高,折腾累了,霍氏便带着孩子们早早的入睡了。

屋外还晾着半只未曾舍得吃完的兔子和兔皮,凉风阵阵,兔皮和半只兔肉随风摇曳,一切都静悄悄的。

突然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莫叔起床撒尿时最先发现,击打着锣鼓向对面跑来,“着火了,救人哪。”

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半空,久久不散。

村民们惊醒了过来,提着水桶向着半山腰去,无奈,远水救不了近火,火势甚炽,浓烟滚滚冲天而去,开始还忙活了一阵,最后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大火烧尽一切。

叶家奶奶何氏,这会儿身子软了下来,在门口大声哭喊着,我可怜的媳妇,可怜的孙子呀。

不知道此刻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或许老二家之所以变成这样,她是主谋。是后悔了吗?还是害怕了?还是希望他们死后不要再来找她?一切不得而知。

先是逼走了一家之主,刚成年的叶如陌也不放过,逼得一家人都没了活路。

门外村民们唏嘘一遍,特别是受了叶如陌好处的人,望着面前的何氏,真恨不得上前给她两个耳光,好好的一家人就这样全没了。

人群议论纷纷,但是没有人去提这把火如何而起,下午这里那场激烈的争执声,哭喊声犹在耳边,在大家的潜意识里,霍氏是真的活不下了,带着三个小儿女去找她的夫君和大女人去了。

只能默默的祈祷着,这一家人在天上生活的快乐美好。

熊熊烈火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周围人群一直不肯散去。

莫婶在茅草屋前,哭喊着,“叶家老二婶子呀,你怎么这么命苦呀。”泪水染湿衣襟而不自知,村民们都知道平时两人关系要好,望向面前的莫婶,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莫叔死死地拽住莫婶的衣襟,防止她冲入烈火炎炎的茅草屋里。

眼角余光瞥向通往梅花村外的小路,看似悲痛的眼眸里隐过一丝释怀。

茅草屋后山处,风声赫赫,浓烟滚滚掩住了树木下的几个黑影,望向大火熊熊的茅草屋,面上似是闪过一丝不忍,转身向着后山而去,消失于黑暗里。

与此同时,在梅花村通往天桥镇的夯土路上,一辆马车静静地隐在黑暗里,在村民们救火和何氏哭喊的时候早已上了车,直奔天桥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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