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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夜,郑莞连夜奔走至晋原所属另一名为时泰的郡,想来如今暗流已经知晓这秦朝有一波势力正在对暗流进行下手,郑莞进入时泰郡,已是初晨,世道虽然混乱,但前几日集市还人来人往,不过今日却人头少了大半,想来民心或许也已经动摇,大伙可能都察觉出了什么,有一个杀人魔头正在晋原城内四处作案,说不定下一个目标便是时泰郡。
郑莞第一夜杀多人,不过也是为了隐瞒自身的目标,她也知第二夜刺杀之后,消息定会传开,那此后行事定然无需再顾忌,是以她一来时泰郡便奔向那几名俨魔宗人所居,此郡内有俨魔宗人四人,尚余两人在另一郡安泰郡。
俨魔宗人显然有了防备,今日要杀的几人中,有几名是内部人员,已经集了几名高级杀手来助阵,其中更有数几中了半月浆者。
中半月浆者,在行动的时候会有些不便,行动一拖滞,便给郑莞留下杀机,这也是郑莞能一夜连带数十人的原因。
时间紧迫,她担心俨魔宗人四处逃走,那是大大的麻烦,所以她不等天黑,便准备行动。凭借着胎息法靠近目标,但她并不正面而对,常常用淬毒的箭射击,如若不中,才会近身搏击。她尽量抓紧时间,但还是让时泰郡其中一人闻风逃走,郑莞寻着蛛丝马迹,追至郡外,才将其诛杀。
此后,郑莞并未赶至晋原城的最后一郡——安泰,算算时间,若得到消息,暗流者若要逃走,定会走西直道,因为安泰郡的地势,四面环山,只有西直道一个出口,西直道山路难走。那些人恐怕还没有来得及逃出去,只要守住了那里,那两人跑不掉,郑莞也不担心时间,反正任务的时限是半年。
考虑到大规模杀人定然会引得暗流更加注重隐蔽,所以定任务时间为半年,半年时间却是足够朝云众人进行一个个捕杀,其实如若没有云袖的情报,这任务会是个更长期作战,朝云众人只能守株待兔。待那些俨魔宗人修炼之时引动天地灵力。俗世灵力稀薄。这种波动定会被地毯式分布在秦朝的朝云众人察觉,从而进行围杀。
其实郑莞不入安泰郡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体内的杀戮影子已经越来越重,这股杀意似乎在意识中扎了根。昨日看见一恶赌成性的男子。偷了家中生活的银两,还当街打骂妻子。她就觉内心烦燥,鬼使神差地便跟着那男子,直至他入了无人尾巷之时,拳脚相加,多亏在最后时刻清醒过来,才未致人死地。
当前她最重要的是,赶紧先淡化心中那一股杀意。
郑莞在安泰郡出口的西直道上寻了个位置,既可以观测来去之路。亦不会太显眼,布下小隐甲阵,一边等待猎物,一边修炼。
她体内杀意起自于往日杀戮的耿耿于怀,又加上近日里多见世人悲苦。虽然她还没有余力去同情别人,但这一种无奈、悲愤还是影响了她的心境,再加上近日多造杀孽,终于使得这一股杀意逐渐成形。若是再一个不小心,它便会成为她寻道路上的一个魔障。
其实魔障原由就是因为心中放不下,郑莞虽知暗流中人,大多杀人如麻,他日为人所杀,也是天理所在,死不足惜。只是她亦曾为暗流中人,虽算是万不得已,但亦罪孽深重,她能以何理由、何身份来昭彰天理?
而朝云众又是何目的来剿灭俨魔宗,就说俨魔宗人为害,其实她何曾见得?只不过他人如是而说罢了。就若朝云众,所谓名门正派,不也暗地里弄些黑暗的勾当?又有谁能说俨魔宗人就没有好的?
谁是谁非,若非亲眼所见、亲身历经,若非经岁月的沉积,谁能论定?
如此而来,她所做是何意义?不过是一句宗门之言罢了!
天阔地博,大道三千,身不由已,不得自在,终也难寻一条已道!
郑莞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红光。她无奈一叹,这几日思思索索,也难化解心魔,反而因她心境不定,心魔越演越烈,如此下去,走火入魔,不过一念之间。
她俯视下方,但见安泰郡方向迎来三骑,带有令她熟悉的杀气,在距她百丈之时,她便觉察到对方两人身上怀有灵力,是为修士无疑,且有一种令她不舒服的邪气掺杂在内。
俨魔宗余孽,据郑莞前期勘查及估计俨魔宗人数量,这两人应是晋原城仅剩的俨魔宗人。郑莞目光一凝,她眸中的血红之光愈盛,手中已捡了石子,用巧劲投飞出去,正中那俨魔过人所骑之马。
这三个中,两名是个中年男子,面貌凶相,正是俨魔宗人,而另一名年纪看似小些,看似文质彬彬。
两名中年男子早觉那飞来石子,随即跳离马匹,他俩本是江湖好手,一跃而起后,稳当落地,其中一人沉声道:“哪位道上的朋友,何不出来一见?”
另一人对着那正准备下马的那文质彬彬的男子小声道:“快走。”
是时,阴月当空,乌云飞过,而这名男子先前嘞停了马,回头间,只见阴影中出来一个少年,嘴角冷笑,眼中满是杀意,一个心惊间竟从马上掉了下一来。
而另两名手下亡魂不计其数的暗流杀手也感到冰冷,联想起近日杀害暗流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人,心中不禁一动,难道就是这人?
“书览兄,上马快走!”先前同文质彬彬的男子说话的那名中年人回头道。
那叫书览的青年立马爬了起来,几度上马,却怎么也上不去,忽觉身后一道劲风而至,原本即将上去的身体一个哆嗦,又掉了下来,而那道利箭正穿过他原先所在的位置,箭矢正中马首,那马匹悲鸣一声,向前扑去。那时他正拉着马缰,亦被拖行了几步,好歹放手快,才免于被拖死。那马匹前奔了几步,便一头栽倒,再也没起来。
几乎在闻莞射出箭矢之时,两名中年男子便暴起直击,他们一人使鞭,一个用拳,远近配合无间,看起来似乎合作惯了。
能杀暗流多人,看来不简单,两名中年男子并不因为对方年纪小而轻视。一开始便用上全力。过手数十招之后。其实也只能算是他们自己在出招。而他们的对手只是本能地在躲避,对方一直在躲避,那是在收敛气势,为的是雷霆一击。而他们一直全力攻击,届时肯定难以招架,想到此处,他手下一狠,便生起了十二分力道,眼看着拳劲就到碰到那人身体,但那个瞬间,手下力道似乎被抽走了,而拳头也只掠过一道残影。他蓦然心惊道:好快的速度!正欲寻找对方踪迹,却觉后背冰凉,犹如*裸被人盯上,它急速转身,闻见同伴大喊“小心”的同时。只觉颈部一阵滚烫。
郑莞还未来得及看清图穷匕下那人眼中的惊恐之色,便觉身后长鞭如毒蛇吐信,急速而至。她一把拉过那使拳男子的尸体,互换了位置,那长鞭如刺扎入那人后背,那样的位置本该是她的脖子。她一转尸体,它便顺着长鞭滚了过去,正好将长鞭缠住。
那人随即松了长鞭,本欲后退,但为时迟矣,郑莞嘴角冷笑,手下图穷匕早已飞击而出,正中咽喉。
那两人随即倒地,郑莞觉察到他们真是断了气息,这才过去取回了图穷匕。
天上的乌云顿时散了去,那名为书览的青年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直至看到那名带着嗜血更让少年直向他走来,才似回过神来,拼命蹬着腿往后移。
郑莞走得极慢,他却一步也没有移开,最后竟然哭了起来,扑跪在地上,叩头道:“大侠饶命,只要大侠饶命,我所有金银都给大侠。”
“你叫书览?”
青年满脸灰泥,带着迟疑地抬头,那一刻他竟然觉得这少年的声音莫名动听,但下刻见到那张冰冷的脸庞时,顿时惊醒,又不住叩头讨饶。
“回答!”郑莞冷冷喝道,如一盆冷水浇了下去,那青年立即乖乖说起身份,“小人姓赵名书览,家中凤仪城石田郡,妻妾数十,金银数万,壮士若有兴趣……”
他没说几句,又说到了金钱、女人身上,意在以此救命,他见那少年脸色温和了下来,一起先前说到金银那没有回答,此刻说到女人却缓和了几分,料想他是喜好美色,于是又道:“我家中歌姬如云,壮士若是喜欢……”
只是他话未说完,便一脚被郑莞踢倒在地,她踩在她胸前,蹲了下去,将图穷匕贴到赵书览脸上,将沾染的鲜血慢慢擦去,然后淡淡道:“你这张脸挺好看的。”
赵书览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只碎念着:“大侠饶命、饶命……”
“说起凤仪城,我倒想起那儿有个鹤云山庄,少时我曾居于鹤云山庄,倒是得过一个侍女照顾,那人叫什么竹?好像是大夫人身边得宠的……”
赵书览似乎嗅到了活命的气息,听这少年的口气似乎对那侍女挺感恩的,而他所说,似乎也让他想起记忆中的一个影子,鹤云山庄的婢子,他连忙道:“是不是叫小竹,他是小人的……”
赵书览话未能说完,便觉脸颊一道火热,那少年戾气突增,盯着他的眸子冰冷到极点,吓得他连声音也忘了发出,这时,他见那少年拿出一个小瓶子,在他脸边晃了晃,随即便起了身,身上的戾气如潮水褪去。
他居然看见少年笑了起来,“记住,脸上的伤,我用了些药,过几天就会溃烂,你若下得了狠心就剐肉,下不了就用些伤药,保你死得无声无息。”他说得清淡,听者却若置身传说中的九幽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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