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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美人!朕听闻,不是福州令尹送进宫入选秀女的,可是福州令尹之女?”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福州令尹邹冀光是福州的父母官,福州在天朝的西北部,是个不大不小的州县,那父母官,是姓邹不错啊!
“回皇上,臣妾确实是令尹大人送进宫的,只是令尹大人只是臣妾的衣服,臣妾的父亲是令尹大人手下的六品达令,因为年龄与令尹大人家的小姐相仿,这才被送入宫!有幸…一睹龙颜!”
“哦?”霍昭微微挑眉,单手自水中抬起,轻勾起瑾美人的下颚,那双如清水般朦胧的清眸,心下不由大动,却佯装恼怒状道:“那么…据你所说,那福州令尹,罪同欺君?!”
“不是的皇上!令尹大人的女儿身患重疾,不能入宫侍奉皇上,而我爹爹又是个卑微的六品达令,按照礼数根本不够格参加秀女的甄选,所以,令尹大人只得想出这个法子,认臣妾为义女,送臣妾入宫甄选秀女!”宋瑾儿谨慎道,生怕因为了哪句话触怒了龙颜。
见她低下头,霍昭明显又是一个不悦,便沉声道:“瑾美人,朕便让你这般惧怕么?你可知,这后宫之中有多少的女子,为了见朕一面,挤破了脑袋,朕也不为所动!”霍昭的语气无疑是冷冽的,又透着彻骨的寒,紧抓着瑾美人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收紧,瑾美人心下一紧张,想要退开,毕竟独属于霍昭的威严和气势不是一点半点,然后退的脚步还未来及的及迈开,霍昭握着她的手一收紧,将她整个人都与之贴近,霍昭光裸着上半身,露出健硕的胸膛,龙眸微眯,两人的身子紧紧相贴,那玉桶中的水早便已经因为方才的起伏而浸湿到她的腰际,而此刻霍昭的手,却是恰巧禁锢在她的腰际,若上了锁的链枷一般,无论她如何都挣脱不开!
“皇上…臣妾…臣妾怕弄脏了皇上的身子!”她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而他是一代帝王,母亲曾教导她说,出嫁从夫,但在后宫之中,要懂得变通,不比寻常人家,即便是巧言令色,侍弄权贵,只要保得自己一方安虞,那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而福州令尹却曾告诉,不…应该说警告过她,既然是顶着令尹小姐的身份入的宫,那么便得做好令尹小姐的本分,她娘亲不求别的,只求她安虞,只是…充其量她娘亲也不过就是达令的一个小妾,达令的正夫人所出之女不愿意入宫,那便只有她这个小妾之女迎难而上!
她的令尹爹爹在她出嫁前夜,曾经说过她一人的安虞兴衰荣辱便代表着达令一家的前程,是前程似锦,抑或是仕途坎坷,都在她之手!可是,她根本做不到!莫说是不是面前的皇帝霍昭难以把握与揣测,她在宫中混迹三年,看了许昭仪三年的脸色,被人说成是溜须拍马的小人,只为求自己安虞一地,她亦并不想去争抢些什么,做了三年最懂人情世故的人,她不想,也不愿,搅入这世俗的牢笼,只是,一月前的一封家书,却让她不得不日思夜想的想方设法的如何去笼络帝王的心,由此,她想到了正宫皇后!梅妃得宠,皇后掌权,只有皇后,才可以帮她!
宋瑾儿刻意在皇后面前表现出她的乖顺与聪明,她的与众不同足以让皇后对她另眼相看,她的乖顺又能让皇后足够的放心!认为她易于掌控!今夜的御园之宴,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她上却未曾想到皇后会让她以何种方式出现在皇上面前,她有想过,却不知道那么快!
霍昭今夜如她所愿的宣召她侍寝,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却也知道,在这样的局势下,帝王冷情,后妃善妒,她刻意不与许昭仪争辉,霍昭并非蠢笨之人,自然能发现她身上与旁人不一般,她想要争的,从不是朝夕,朝夕救不了她母亲的性命!
“瑾美人!朕想与你说的,并非是这个!你可知?!你心中可是藏着什么?朕觉得,你就在朕的面前,但朕却觉得,与你无比的疏离!”霍昭松开钳制在宋瑾儿腰间的手,顾自背在脑后,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有些惊慌失措的女子,顿觉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与难掌握感!
殊不知,一样感觉,也在宋瑾儿心下蔓延,似乎…自己所做的一切,所排布的一切,在这个男人面前,都顿无可顿!毫无例外的,独属于四十岁以上男子的成熟与稳重,与生俱来的王者与威严,似乎从一开始,就完全地吸引了她的目光,他多情,却也孤独,这是她对于霍昭从内而外的感官与看法,像现在这般冷静与孤傲的样子,才是这个男人真正的面目,只是她娘等不了,她需要尽快获得霍昭的宠爱,为她娘在宋府争得一席之地,所有对不起她娘和她的人,她便是要好好的活给他们看!
一月前入那份书信,是她乳母咬破手指写的一纸血书,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完全忘却一月前她拆开那封信的悲哀与荒凉,以及前所未有的孤寂……
三年前,她娘亲李氏,因为她令尹义女的关系,一跃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妾成为正室之下的小妾,虽不得宠,但在她离开之前,达令对她母亲还是很好的!殊不知…她在宫中苟且偷生,安虞自身三年,她娘,便在令尹府中,受了三年的苦!
“二夫人病入膏肓!望小姐出宫一见,盼念!”念及此,宋瑾儿的眸中似有泪光点点……
出宫?!她如何能出宫,按照她现在的位份,除却到了年龄被派遣出宫,便不做他想,只是,病入膏肓的母亲如何等得起?!若是这个法子不成,那么唯一的法子,便是一朝成为皇上的宠妃,风风光光的归宁!
三年前,她知道母亲的无奈,为了达令爹爹的前程,娘亲含泪相送,一朝成为宋达令的侧室,本以为因她的原因,母亲至少会在宋家受到礼待,却不想她才离开福州没多久,那大夫人便因为心存记恨而百般刁难自己的母亲,而父亲,原本还念着她为了家族而入宫的恩情,却不想,她入宫多年,无权无势,一直未曾引起皇上的关注,便开始迁怒于她母亲的身上,大夫人抓住机会,更是百般欺压!现如今母亲病入膏肓,却无人医治,福州之于京都,何止千里?!
霍昭的心思讳莫如深,三年前她入宫之时十四,现如今也才十七,饶是姑娘家,乍见像霍昭这等尊贵稳重的男子,主天下之变,却又不争气的芳心暗许,只是,帝王无情!妾却有心!这场战,不论她争或者不争,从一开始,都已经输了!
“朕问你的话,回答朕!”
“皇上!臣妾…无话可说,却斗胆想问一句!”宋瑾儿垂眸道。
“说!”一个简单简洁的字!
“皇上问臣妾为何不争,皇上说的争,可是与昭仪姐姐争皇上的爱宠?!那么臣妾敢问皇上一句,皇上今夜宣召臣妾侍寝,可是…因为一时的兴趣?”
霍昭不得不否认,皇后这一步着实是一招好棋!他对宋瑾儿的兴趣,现前对任何人都从未有过,此次来云梦台,图的确实是一时兴趣!然而这个姑娘与世无争,恬然娇俏的模样,却是真的吸引他的!然他是帝王,儿女情长,如何能说?
霍昭只浅浅的抬了抬龙眸,却道:“这三宫六院皆是朕的,朕想去哪儿,瑾美人,似乎…你还干涉不了吧!”
“臣妾惶恐!能为皇上献舞,臣妾于愿足矣,其他的,臣妾不敢奢求!臣妾,有些晦涩,有些…害怕!”宋瑾儿如实道,在这样的男人面前,她不敢说慌,也害怕说慌!
“怕?瑾美人,朕是你的夫君,你为何怕?”一般的女子,即便是怕也断不会说出口,偏生这安静的如同天上掉下来的姑娘这般,还真是直言不讳啊!
“皇上…是大家的夫君,并非是臣妾的夫君!”话毕,她又顿觉不妥,便跪下,连声道:“臣妾惶恐,出言不逊!”
“罢了!起身吧!”霍昭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他…确实并非他一人的夫君,莫不是,这宫中的女子,在伺候他的时候,所表现的战战兢兢与小心谨慎,皆是…因为害怕?!
“朕十四岁登基,现年近五十,将近四十余年,除你之外,没有人同朕说过”害怕“二字,然,朕从不强人所难,瑾贵人,朕知你心性纯然,波澜不惊,但…伺候朕的,皆是自己心甘情愿之人!朕!不会强迫!也决不强迫!”霍昭起身,水溅了一地,在宋瑾儿晃神当际,一把扯过她手上拿着的丝帛,将自己身上随意擦拭了两下,也毫不避讳的在宋瑾儿面前,而后大步跨出浴桶,单手掠过袍子,不顾宋瑾儿的面色紧张,略了出去,门自外头关上……
宋瑾儿两腿一软,眼泪却不自觉的留下,只因,她动了心,对于这个全天下最高冷威严的男子,而她,不愿意交出身子,便也正是因为动了心,只因,她想伺候的,是心中有她的夫君,而不是全因兴趣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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