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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混战一开始,那些长枪四面八方挥舞,这样的误伤是很正常的,尽管她已经很小心的躲避,她还是难免被打中两三次,而且有的时候,还是她自己故意不避开,比方说她将要把一个地使之境的人打败在地上时,她即便知道身后将有枪身向自己挥过来,她也不会躲闪,宁可硬受下这一棒。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闪了以后,自己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将那个地使之境的人从重新逼上绝地之处。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前胸、腹部、背后都有淤青,不过看上去也只是淤青而已,只有她自己知道,前胸估计已经断了两根肋骨。
这对于一般人而言自然是极痛的,是稍微用力呼吸都会感觉到的痛楚,不过凤云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痛苦的神色,这点伤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比起身上的痛楚,她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有没有被人发现她肋骨断了。
她不能让人发现她受伤,不过她也估计除了她以外是不会有人发现的,即便当场就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但当时环境那么嘈杂,谁会听到她骨头断裂的声音。
凤云笙粗略地检查完了身体后,便先去洗澡,但她不是立刻跳进浴桶里,而是先用洗脸的盆子盛了水,将自己的脚、手臂都好好地擦了一下,把那些泥水倒走以后,又盛了一盆水小心地洗了头发,再进了浴桶里。
浴桶里的水不多,大约才到她的大腿处,她将胰子擦在毛巾上,把毛巾拧成一条长形物体放在后背上,用双手拿住毛巾的两端,然后开始搓着后背,真有种洗刷刷洗刷刷的感觉。
即便是把脚这些部位先清洗过,浴桶里的水不一会儿也就脏了,凤云笙见水脏了便站起身子,然后把胸前的地方也轻轻地清洗了一遍,用另外小桶的温水倒在倒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的身体清洗了一遍。
清洗完以后,凤云笙觉得自己的身体轻松了不少,身体终于不是黏糊糊的感觉。
她走出浴桶,长及腰间的乌发湿漉漉的搭在她的后背上,忽然她察觉到门外有人靠近,她立刻在一旁的木架上把一块两个人高的大棉布拉了过来,迅速用棉布将自己包裹起来,就像披了大浴巾一样。
“小爷,您的午饭已经准备好了,我是现在给您端进来还是等会再端进来?”门外是小二恭敬的声音,这半个月来一直都是这个小二照顾她的起居饮食,自然她也没让他吃亏。
“半个时辰后把东西端过来。”凤云笙淡淡地回答道。
“是,小爷。”得到凤云笙的回答,小二便离开了。
确定小二完全离开后,凤云笙才把她的浴巾敞开,开始搓着头发,这个所谓的浴巾自然没有现代的浴巾如此柔软舒适,不过也不会太差,用的是干净的白棉布,至少吸水能力强。
凤云笙把身体都擦干以后,便把白棉布折了几折搭在浴桶边上,心念微动间,她手里凭空多了一件干净的中衣、裆裤和袜子,她先将裆裤穿上。
这和那几双袜子一样,是杜若给她特别缝制的裆裤,裆裤靠近大腿的地方是是用棉花丝绸这些舒服的料子加厚过的,就是为了保护凤云笙在长时间骑马的时候对大腿内侧所造成的磨损。
凤云笙之前没日没夜地赶路,之所以身下不至于有严重的磨损,就是多亏了这些裆裤,杜若虽然没有凤君华那样时常来看望自己,但凤云笙也知道那是因为她怕大夫人不高兴。
而杜若是会在暗地里做些东西让凤君华带给自己,以前一直都是这样,所以凤云笙心里也一直记着她这个大嫂。
不,现在杜若已经不是她的大嫂了。
杜若离开凤家那么久,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了,她想其实杜若离开了凤凌天也好,至少不用老是受大夫人的气,而且对于凤凌天这种见异思迁抛弃糟糠之妻的男人,凤云笙实在觉得杜若的离开是正确的。
当下摇了摇头,现在的她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端木珣给的药酒,把药酒涂在淤青的地方,然后再用小二刚才给的她买来的大白布,用秋水割了四分之一。
她将这四分之一的白布叠了四层后,在中间那两层距离两边端口各三寸处刺开了五个小洞,将10丈长绳子取了六分之一左右后再等分,将每一根长约100厘米的细绳一一从左边的小洞穿过右边的小洞,并且用针线将四层白布的边沿处缝合。
她的女红自然是不好的,白布被她缝得有些丑,不过她并不介意这些,反正缝上了就行,她将这白布缠绕了自己胸部一周,拉起左右绳子端头一一对应,每一对都打了三个死结。
她做的这个东西作用类似于现代的肋骨固定带,是用以固定她的肋骨让其自行愈合时不至于错位。
然后她又将小二买来的白布割了四分之一,将它在自己胸前饶了三圈并且缝上,她这次不敢太用力勒紧自己的胸部,她怕会影响到肋骨的愈合。
之后她穿上干净的单衣,最后把人皮面具摘下来,看了一眼脸上的“妆容”,先用最后一盆清水洗了一把脸,然后又将那些妆容补上。
要不是之前答应过凤君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在自己的脸上开疤,她绝对是想直接用秋水就这样挥上两剑,省得那么麻烦。
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之后,她之前裹在自己胸前的那条血迹斑斑又活者泥土的“白”布摊开看了看,然后果断地将它烧了,因为它已经脏得让凤云笙觉得没有洗的必要,为了不留什么痕迹,所以当下选择了火烧。
做好这一切以后,小二正好过来,凤云笙让他把自己的单衣、裆裤、袜子立刻拿去洗了,她要在明日寅时前拿到干的它们。
凤云笙吃饱了东西后,便在房间里稍微歇息了一会,只是她身体在休息,但脑子里却还在告诉运转着,她在考虑这一个月的时间要用什么方法在新兵中迅速建立威信。
很快天便黑了,天一黑,凤云笙便离开了天香楼,自己到了上次阿六带她去的小巷里,这时阿六已经站在那,见是凤云笙,便立刻将机关打开,让凤云笙进去。
她和卫承等人约好了今晚是开始新兵集训前最后一聚,主要是给凤云笙他们护理一下人皮面具,还有商量一下如何在接下来的日子让凤云笙在新兵之中建立起威信。
地下密室里,卫承、木易、狄伽罗都已经到了,狄伽罗和木易站着,唯有卫承坐在书案前低头,似乎在写些什么。
一见到凤云笙来,他们的目光都向她投了过去,狄伽罗更是第一个出了声。
“不错嘛,新兵选拔第一的头衔真的被你摘去了。”狄伽罗的装扮还是那样惹人注目,她看着凤云笙,嘴角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只不过是木易没有用全力而已。”
凤云笙并没有去理会狄伽罗,她知道这个女人似乎不太喜欢自己,每次与自己说话时总是带着刺,但她却不知道原因为何,也没兴趣去知道这个原因。
“古月兄,你来了。”卫承率先起身打破了这份尴尬,他朝凤云笙走过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这些天真的是辛苦你了,听木易说你没有去军医处检查,身体真的没有大碍吗?”
凤云笙微微点头:“并无大碍。”
卫承拍了拍凤云笙的肩膀:“这样就好,我就怕你是在硬撑。”然后又看向狄伽罗,“伽罗,替古月保养一下人皮面具吧。”
狄伽罗点头,凤云笙也把人皮面具脱了下来,那张面具下,依旧是露出一张黝黑的满脸伤疤的脸。
狄伽罗看到她这张脸就带着一抹嫌弃,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面具就捣腾起来。
“古月,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你可有什么想法?”
凤云笙知道卫承问的是什么,她也的确有了初步的计划,不过她更想看看卫承的想法是什么:“不如你先说?”
卫承没想到凤云笙会这样说,但他只是微微一笑,道:“好。”
卫承说,他的想法是利用新兵集训的这个月,在这群新兵里建立起足够的威信,让他们替凤云笙去宣传,而如何在这些新兵里建立起威信,对付军人最快的无非就两个字——用武。
尤其是凤云笙这样的情况,凤云笙没有气动,力量也不佳,这势必会成为她在建立威信上的一块巨大的障碍。
她现在虽然是新兵选拔的第一名,但这依靠的并非是凤云笙的硬实力,有运气的成分在,也有取巧的成分在,所以私底下还是有不少人对她不服气,要克服这个,她只能用武力去解决,而且是让每一个人都心服口服。
但这里的武力,并不一定是要与他们比武,或者说不是要和每个不服他们的人比武,具体的形式如何,就要靠凤云笙自己去选择了。
卫承不担心她其他的能力,解决了这一大问题以后,事情就好办多了,剩下的就是凤云笙在都试上要表现好,卫承会尽量让他那位燕王身边的朋友去说服燕王,让燕王去看今年的都试。
若是燕王真的去了都试,那么凤云笙一定要想办法在都试上给燕王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是为了后面做铺垫的。
等凤云笙进了右飞虎营以后,卫承打算在龙城的百姓口中也宣传凤云笙的事迹,让凤云笙在百姓心目中也建立起威信,之后要做的便是静待时机,给托布真致命的一击。
凤云笙对卫承的观点并不反对,但她觉得光是这样是不够的,只是当下她并没有说出来,因为现在说出来也没有任何作用。
而且凤云笙相信,卫承的话也绝对没有说完整,他一定是对她有所保留。
卫承见凤云笙并没有什么想补充,当下是有一丝觉得奇怪,但是他也没有多想,以为对方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的缘故。
卫承又对他们说了一下目前朝中的情况,慕容亮今早已经在朝廷中提出尉迟家十八年前的失误,而且成功将燕王的怒火转移到了尉迟家身上,这意味着慕容亮的第一步已经开始了。
狄伽罗和木易离开后,凤云笙照例问了凤家、雁门关、玉门关的情况。
卫承告诉她凤家暂时没有什么情况,豫城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雁门关依旧是时常便有小打小闹,但由于双方的进攻都不激烈,所以当下并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损伤。
只不过这样不积极的攻击态度引起了双方下面的人的不满,尤其是北燕国的,据说独孤朗已经写了奏折,准备参楼异一本。
至于玉门关,依旧是平静得并无波澜,只是听说谭忠勇对凤凌锦一直不器重,但也没有对他过多的刁难,只是将他当做一个摆设,凤凌锦在军中郁郁不得志,过得并不快活,凤凌锦有递过奏折,只是被南宁允否决了。
而说到玉门关,就不得不一提西璃国的如今的现状,赫连摩之依旧是纸醉金迷,沉溺于阎妤的温柔乡之中,并且已经诞下了麟儿,赫连摩之大喜,要立她的孩子为太子,不过此事遭到皇后党的强烈反对,所以才没有继续下去。
见卫承说到西璃国的事,凤云笙倒是有了几分打探的兴趣,她一直没有什么关于西璃国的消息,正好在这个时候补一补。
卫承也不吝告诉于她,只是即便是卫承,他所能了解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他也只知道西璃国被一股势力所操控着,这股势力不仅仅能够做到新老两派人都对他们恭恭敬敬,而且甚至连皇亲贵胄也要对他们敬畏三分,他们对西璃国的影响,已经不仅仅是开始时对朝政的影响那么简单,而是渗透到西璃国的每一个角落,简直是深不可测。
而这样一股庞大的实力,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着,即便是卫承都还只能摸到一些头绪,但对于核心的头目,他却是一无所知。
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卫承觉得他所知道的,那个人允许他们知道的,远不是对方的真实面貌。
就像前不久,他安插在西璃国朝中的人明明连公子希这个名字都无法知道,费尽心力也只能知道西璃国内隐隐有一股势力在背后操纵着,但短短的十天内,他的人却轻而易举地知道了公子希的名字以及他们对整个西璃国的控制程度,并且飞鸽传书告诉他这个消息。
同为政治老手的卫承,他能敏锐的察觉到这是对方故意的,是对方故意要告诉他们,他的存在。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挑衅,为了炫耀?
卫承知道原因绝对不是这个。
公子希,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公子希?凤云笙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起这样的代号,但这个代号与那个男人告诉她的名字,却不相同。
但这并不影响凤云笙知道对方的身份,卫承不知道公子希是谁,凤云笙却是连猜都不用就知道,卫承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把他的消息放出来,但凤云笙却是知道。
那个男人到底还是不打算放过她,那个男人是想将自己的名字暴露,将他控制了西璃国的这件事暴露,从而让潜伏在西璃国的眼线们知道,他的存在,以及他对西璃国的控制程度。
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关注西璃国的事,也一定派了人潜伏在西璃国里,同样是从同一个时空过来的人,他爱了她七年,费尽心思的去研究关于她的一切,他太了解她了。
而他,正是要通过这些眼线告诉她,如今整个西璃国,都已经落入他的手中。
之前玉门关和榆关一直相安无事,是因为他顾及她,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随时配合北燕国,将南穆国一举荡平。
他是在威胁她,用榆关和玉门关的安全,用凤凌锦的性命,用千千万万百姓的性命,在威胁她。
威胁她现身,威胁她跟在他的身边,即便他知道,自己并不爱他。
凤云笙知道,那个男人迟早会反应过来她很有可能没有死的事实,从而用尽各种手段逼迫自己,即便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死了,他所做的这一切行为又是否有价值。
因为对他来说,那些因为他一时疯狂而死的人,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凤云笙很清楚那个男人下一步的目标就是玉门关和榆关,至少是玉门关,只是凤云笙不知道,他的忍耐力是多久。
她虽然也希望能更多的知道那个男人的消息,但这似乎并不太可能,因为如果卫承刚才说的是事实,那么卫承在西璃国的影响力是极弱的,除非是那个男人想让别人知道的信息,否则卫承根本无法打探到那个男人的一丝一毫。
就像卫承那样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名字,却并不是他真实的名字。
至少,不是他对她说的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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