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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感悟?”

“会不会想起什么你ex什么的呀,”夏琋笑眯眯,故作随口一提:“你不是说你们谈了九年嘛。”

易臻看她:“我说过,我不太喜欢这种讨论。”

“随便问一下而已,你至于这么激动吗?”夏琋斜眼,不屑地靠回原处:“也不知道是不是余情未了。”

“随便问一下,”易臻笑了下,也是这个笑过后,他突然端然冷森,周身是山雨欲来的气息:“你真是随便问一下?”

“怎么了?”夏琋挺直身体,摆出对峙的姿态:“不能问吗?”

“你都当面问过她了,还有必要来问我?”

夏琋顿默两秒:“你知道了?”

易臻没回话。

夏琋鼻息开始急促:“哈,我真是奇了,你那个前女友到底是三十一岁还是十三岁,背后打小报告比小学生还快,”她理直气壮:“就算我真去见她又怎么样?我不去找她,难道放你去找她?”

易臻松了松领口,这个动作充分显示了他的烦躁:”你怎么知道我会去找她?”

“谁知道呢,”夏琋一脸无谓和无畏:“就是不知道,才要亲自披甲上阵啊。”

“你不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么。”

“怎么就多此一举了?”夏琋指了指自己还在放歌的手机:“十年了,易臻,听见没有,十年。”

易臻直接起身,拿起她手机,关了音乐,随后丢在沙发上:“以后少放这种歌激我,很无聊。”

夏琋仰头看他,蹙眉困惑:“无聊不也成功被激了吗,你对我这么火大干嘛哦——真不在乎那女人了,会这么急躁吗?”

“我不是因为她火大。”易臻走至一边,背对夏琋,顺手把电视也关了。

整个客厅,一瞬间变得如监狱坟墓般死寂。

“不是因为她,还是因为我吗?别什么矛头都往我头上指好吗?”夏琋依然坐在沙发上,端着姿态,背脊在发冷。

易臻回头看她:“你今天做的事很对吗?”

“不对,那又怎样?”夏琋轻挑嘴角:“你什么都做得对,一点错都没有?”

易臻胸腔在起伏:“夏琋,我问你,你信过我吗?”

“我信你啊,”夏琋真诚地在笑:“我怎么能不信任一个前女友提出分手不给回应没几天就因为心情不好强上了对门邻居都不晓得戴套的男人呢,我当然无条件信他啊。”

呵,易臻低笑了一声,像自嘲,又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不可理喻。

“怎么不说话了。”夏琋望着他,眸色暗沉。

易臻坐回一边沙发,离夏琋很远:“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是真相所以心慌了,都不知道怎么狡辩了是吗?”夏琋不依不挠,仍旧死咬着他不放。

回来之前,她明明已经考虑清楚,要好好相信他。

可现在,她完全失控,还不愿停止。

见易臻不置一词,夏琋又悠悠然开了口:“又要安静了呀?易臻,我们今天敞开来说好了,其实我没有很多男人,我只有过一个前男友,以前我们很恩爱,后来你知道怎么样了吗?他和他前女友复合结婚了,还给我发了请帖。”

“我是他?”易臻回问。

“男人都有共通性,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担心吗?”夏琋的眼眶在发胀:“你问我信不信你,那我还想问问你呢,你给过我安全感吗?你说过一次喜欢我爱我吗?你他妈就知道跟我上床!”

“我不喜欢说这种话。”

“你不喜欢说,你还能追陆清漪一整年呢。你不喜欢说,你那会就一次不说?我就不信你这么多年一句没说过。”

易臻绷着脸,像在压抑自己的嗓音波动:“二十岁的我,和三十岁的我,能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你那时是愣头青,喜欢一个女生全心全意要死要活,我呢,”夏琋感觉有什么灼热的东西从左眼冒出去,沿着脸颊一路下滑:“你把我当什么?就是还算好看好玩的东西吧,就是一罐子生活调味料吧,我今天一直在想,多深重的感情才能谈上近十年都舍不得分开啊,你爱她都爱到死了吧,你爱我爱到死了吗,你连一句喜欢我都吝啬说!”

夏琋急促地喘着气,压着快挤出喉咙的哭腔。

她的脸在升温,红得吓人。

易臻闭了闭眼,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无止无休:“我不止一次说过,我已经和她分手了。”

茶几上,易臻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堵住了夏琋再要脱口而出的话头。

她用力吸吸鼻子,视线勾过去看,竟然是那个眼熟的陌生号码,昨晚她刚和它们见过面。

紧接着,她一动没动,双眼通红地望向易臻,看他到底接不接。

易臻抄起手机,直接摁断了。

夏琋扁扁嘴,想哭的*像海水,近乎扑面而来。

手机再一次震了,很是焦急,只是,这一次是固话,上面字眼是,星恒福利院。

易臻眉心微蹙,当即接了起来:“喂。”

夏琋静悄悄注视他,听他讲。

“怎么了,好,我知道,找医护了么,嗯,你先看着她,我马上过去。”

说完就按了电话。

夏琋眼睛鲜亮:“谁?”

“陆清漪。”他直接答给她这三个字,袒露无遗。

“为什么用福利院电话打给你?”夏琋追问。

易臻回:“我抚养的小孩出事了。”

夏琋讶然,直愣愣盯着他。

但很快,这么长时间下来,那些她不能理解的、一直是问号的事件和线索,在这一刻全都串联了起来,并一起浮出水面……

“是上次漫展我看到那个女孩吗?”

“是她。”

“你还抚养了小孩?为什么?你弱精,不能生小孩?”夏琋才刚转白的脸,又开始发热。

“不是,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陆清漪打电话给你,”嗓子里像卡着一股气,夏琋感觉自己身体发颤,她目不转睛看易臻:“是你和她一起养的吗?你们还一起抚养了一个女儿?”

易臻沉默少顷:“是。”

夏琋再次惊觉,原来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的长情过往,他的真实身份,他刻意埋藏在深处的,有关他的所有一切。

她目不转睛看着易臻,像在看一张白纸,没有一笔一划,因为他从不曾主动向她展示他的一切,而她每天巴不得把颜料全部倒满身体,全无保留地、倾其所有地,像个七彩小丑一般在他面前手舞足蹈。

她再费尽心思也触手不及的那些,陆清漪悉数知晓。

俞悦问她,不讽刺吗?

太讽刺了,真的太讽刺了。

察觉到女人陡然生出的心灰意冷,易臻向她走回来,神情松软了些:“你去吗,我带你去,见见那孩子。”

像躲避什么可怕的生人一样,夏琋下意识后移两下,避开他朝她伸出的手,旋即拒绝:“我不去。”

易臻臂膀顿在半空,片刻才放下:“那我过去了,你在家冷静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就往门边走。

他在换鞋,取下了旁边衣架的公文包,眼见着要开门出去。

“易臻!”夏琋尖利地叫住他,她脸涨得通红,几要出血,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在声嘶力竭。

易臻驻足,转头看过去。

夏琋眼底水淋淋的,她拧紧眉毛,守着最后的尊严堤坝,生怕自己的面部会时刻垮塌。

她深深地,无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咬牙启齿,把她自己当砝码,全数赌上,殊死一搏:

“你出了这个门,我们就分手。”

**

话就这么落了下去,易臻没有再动,他远远看着夏琋,眼底一片冷冽:“不要闹,行吗,我现在很急。”

“我没闹,”夏琋持续不断地深呼吸,这样可以缓解一些胸口的锉涩。

好像有刀在她皮上剐:“我没有闹,就是不想你去见那个女人,还有和她有关的一切东西。”

“我去见我的小孩。”

“也是她的。”

“我说带你一起去,你不答应。”

“看什么,”她故意笑了,拼命抑制的缘故,她声线在颠簸:“做灯泡啊,像个笑话一样,看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啊。”

“你还要无理取闹多久,”易臻的喉结动了下,忍无可忍,恼火地对她冲出声:“够了吗?有完没完?!”

“你出去,我就完了。”夏琋磕紧上下门牙,一刻不放地死盯着他:“我马上走,从你家搬出去,以后不会再烦你。”

少许沉寂。

“好,记得关门。”

易臻凛着脸,点点头,随即拉门而出。

嘭!

他轰然摔门的巨响,像狠踹在夏琋身上的最后一脚。

她当场痛哭出声,不由俯下了上身,心脏在绞痛,像被人强塞进碎纸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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