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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帮助了秦业,这好处少了些,让太子爷知道,才显得他们尽心尽力。

贾政受教了,自是按照史氏所教那般出了门。

徒元徽收到消息,淡笑一声,这么晚了,他完全明白贾政的用意。

“此事与孤无甚干系,让他和秦业说去。”既然已经查到了,那么就没必要这么晚召见,让父皇生疑。

“行了,小德子你也跟过去一趟,赏些东西下去给贾政。”

小德子应下了。

贾政虽然没有见着太子,不过得到太子的赏赐,他的心情还是无以言表的愉悦,这一份,他大哥可没有。

徒元徽闲适地坐在椅上,翻看着秘报,看到一些消息,他淡笑地放到一边去。

“明日,让王子弘和王子胜过来。”

“是,爷!”

***

“听说,昨儿个,你们和老三喝得愉快?”

王子弘和王子胜背后冷汗顿出。

“人人都知道,你们王家是跟着孤的。”徒元徽看了看对面两人。

“既如此,孤便给你提个醒,兹后说话做事切需小心谨慎,如今可有不少人对孤虎视眈眈,你等怕也未能幸免。”

王子弘和王子胜立刻跪了下来,他们才想着是不是安排些后手,太子爷就将他们叫过来了。

王子弘却想着不能让王子胜去亲近三爷,还有大堂弟王子腾,也还是莫去找四爷了。

“好了,你们下去!”

瞧出徒元徽面有不悦,王子弘也不敢再说,忙起身告退。

王子胜也不敢再多言,其实这一回他又寻到个美人,姿色绝艳,虽差了冯玉儿些,但是却是个内媚的,这比起来,想来不差些什么。本想找个时间奉承给徒元徽,也好和太子爷拉拉已有些疏远的关系,却不成想,太子越来越正派了。王子胜握紧了拳头,如果太子爷收了,他暂时歇歇,若是不收,他握紧拳头,想和三爷六爷亲近的心思越来越热烈。

他这些年攀上太子,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开始之时太子倒是与他颇为亲近,处处添些照顾,于是借着太子爷的威名,王子胜在金陵甚至江浙一带,也算得上一位说话有分量的爷。

最得势之时,王子胜还和太子的奶公张中庸搭上了线,要知道,这金陵大小衙门,谁不卖他王子胜这太子爷亲信的面子,又加上张中庸撑腰,只要有人肯拿银子,王子胜谈笑间,便能帮你弄个地方官做做。

那时候的风光,王子胜如今一想起,仍旧缅怀不已。

只不过好景不长,张中庸最后竟被太子给弄死了。

王子胜可谓受了当头一棒,这才算醒悟过来,太子再不是过去那位偏心,随便手下人折腾的太子爷,一时惹到了他,下场何止丢卒保帅,那张中庸便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随后又出了一件让王子胜咬牙切齿的事,让他终于下了决心。

这话还得从上一回王子胜候缺京官那事说起,他可是花了大把银子上下打点好,又特意到京城求见徒元徽,说明自己此行之目的,原以为必会顺风顺水,没想到,竟是白忙活。

见过徒元徽不久,京里便出了一场太子蓄妓的风波,后来虽证明乃无稽之谈,却是闹得满城风雨。

自忖在平息风波这事上他立了一功,王子胜认定,补缺的事绝对万无一失,却不成想,吏部的答复竟然是——否了。

须知为这个缺,王子胜费了不少银子和心机,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王子胜简直懊丧至极,正要灰溜溜地离开,却突然知道了真相。

让王子胜根本没想到,原来所有补缺官员皆是由吏部审核,太子爷圈选,再交皇上确定,而王子胜的名字,便是在太子这一关被删了。

,翌日,王子胜的美人被退了回来,他挨了训。

王子胜终于心灰意冷。

此山不就,便投他山,活人总不能在一棵树吊死,太子不肯罩着他,自然还有别人。

王子胜冷笑!

***

未过一日,这时候,金陵会宾楼一个雅间,正是酒酣情热之时。徒元徽也得了消息,并不为意,他早知王子胜等人的性子,他如此做,也不过逼其离开了自己去祸害别人去。

“子胜,在想什么呢?咱们一块敬六爷一杯!”贾赦一声招呼,打断了王子胜的冥思。

王子胜猛地清醒过来,立马起身,举杯对六皇子徒元齐道:“六爷知遇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兹后定当尽心效力,任由六爷驱使!”

徒元齐笑道:“子胜,你有心就好了,来,和本王喝一杯。”说罢,徒元齐取杯自斟,随即一饮而尽。

王子胜感叹这回真是寻到好主子,不日他赴任海云通判的旨令便要下来,虽仍是地方官,不过海云乃鱼肥水美之地,这肥缺可不是人人有福能得的,他的仕途,总算有了盼头。

贾赦心里头也羡慕,不过他自己就是个纨绔,老爷也说明了,他只能去喝酒看戏,纨绔老爷不管,但是绝对不能投靠任何人,更不许要官。

现在说这事了,他也不好待了,立刻就告辞了。

徒元齐也不好多留,心中叹气贾家人贾代善是个不好糊弄的。

“子胜,你上官那处,本王已然打过招呼,金陵王家出来的儿郎,可别让本王失望!”

王子胜激动至极,自己跟徒元徽后头多年,那人非但没赏过他一点甜头,最后还背后插人一刀,王子胜如今真是后悔,自己当初如何瞎了眼,若早早跟对了六爷,现在何止一个海云通判。

“六爷,子胜绝非脚踏两条船之人,子胜这就透露给太子!”

徒元齐目光一闪,说道:“莫急,那头你还得继续走着,所谓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王子胜立时会意,说道:“臣定不负六爷期望!”

***

弘圣帝南巡的车驾渐次开拔,涌在金陵城门外送行的众人皆长嘘了一口气,有人凑到荣国公贾代善近前,笑着恭贺道:“此次接驾,皇上显是极为满意,想是此后,贵府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贾代善忙谦虚道:“年兄过誉,皇上驾临金陵,乃是本地所有父老乡亲的光彩,老夫不过略尽绵薄之力,若无大家倾力相帮,哪能得皇上如此赞许。”

与众人客套一番后,贾代善便领着自家子侄回了府。

这会子,贾府别院里正忙着收拾残局,史氏亲自坐镇,带着两个媳妇在一旁领着仆人们忙活,待见贾代善走进来,史氏正要笑着迎上去,却见他阴沉着脸左右看了看,便喝令长子贾赦随他去正院书房。

众人一脸疑惑,史氏想想不放心,示意了贾代善身边小厮几眼。

过了一会,小厮便匆匆跑回来。

史氏面色一变,嘱咐了家下人等几句,转身往贾代善书房走去。

未待进门,史氏便听到屋里人的喝骂声。

“你胆量倒是不小,别以为你是嫡长子,这荫封便一定得给你,若敢在外头惹事生非,老子便赶你出府!”

“别人能做官,为什么我不能,王子胜说了,只要我投了六爷,我也能做官,这也是为光耀贾家门楣,这朝堂瞬息万变,谁知道最后鹿死谁手……”贾赦居然有胆子顶撞了贾代善一句。

“放肆!”贾代善冷笑一声:“逆子,你倒是长本事了,别的不会,竟学会和我对着干!”

史氏听过一会儿,使眼色示意院子里的人全退下,随后在门外咳了一声往里走,口中道:“这大白天吵什么呢!我在外头站了好一会,怎么听国公爷的意思,竟是要分家?”

书房内,贾赦正跪在地上,而贾代善背着手,在他跟前来回打转,想是给气得不轻。

“你生的好儿子!”贾代善见史氏进来,狠狠瞪了她一眼。

“是妾身有错,没生个好儿子,”史氏打着马虎眼,笑道:“国公爷该骂,我向您赔罪!”

贾代善不理史氏,回身坐到书案后。

“赦儿,到底你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惹得你老爷这么大的气?”史氏问地上的儿子。

贾赦思忖了一会,回道:“太太,儿子也是为了咱家好,贾家自来和东宫走得近,这是尽人皆知,大家竟都以后,今后必是太子爷承位无疑,只是儿子却不肯认和。”

“混账东西,你不‘认同’?”贾代善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

贾赦昂着头:“太子颇有刻薄之名,连自己母家都不肯维护,在声望上着实差得太多,便是以后当了皇上,未必能给贾家带来好处。六爷可不是这样子的!”

贾代善摇摇头,如果他看上四爷或者三爷,他虽然不赞同,也能说一句他有些脑子,六爷……哼!

“六爷竟瞧上你这般蠢才……”

“国公爷!”史氏连忙打断他的话,随后说道:“赦儿此话虽有偏颇,却未必没有一点道理。”

“你……妇道人家懂些什么?”贾代善没想到,一向贤惠的史氏居然帮着贾赦说话。

“赦儿先下去。”史氏命道。

贾赦只能退下去。

史夫人叹了一口气,对贾代善说道:“人皆言皇上是最偏心的,眼里只瞧得上嫡长子,国公爷一点不惶多让,只反过来,最厌恶的倒是嫡长子,反倒只顾着政儿。”

贾代善平静地说道:“不要说我,你自己更疼哪个些,这府里谁人不知!”

“好,好,我们是一对偏心父母!”史氏承认了,只因为赦儿不学无术,政儿能读书。而且,虽说在这样的位置,荣国公继承人不需要太出色,反之二房出色更有助家族大兴。

“你也别瞎打圆场,赦儿这般胡为,迟早要惹祸上身。”贾代善慎重地说道。

史氏却不赞和,说道:“赦儿一向不太聪明,想事情也不周全,不过这一回,我却觉得,他也并非全无道理。”

“怎么说?”对史氏的说法,贾代善颇有几分吃惊。

“这几日所有人都瞧见了,太子爷备受皇上宠爱,这荣宠可是顶到天了,”史氏忽然摇摇头,“只是天下之事,一旦盛极,难免要转衰。”

贾代善一惊,“你难道以为,太子爷未必能……”

“谁都没有前后眼,只是我觉得,多些选择未必便是错。”史氏走到贾代善跟前,“我明白,赦儿选定追随六爷,不是明智之举,但是他也的确有做官的心思。爷你示意赦儿和四爷或者三爷走动便是了。”

“只这样一来风险太大,无论是太子爷还是四爷、三爷,谁都会对这种脚踏两船之事心存芥蒂。”贾代善担忧地道。

“所以,赦儿的事,咱们便不要管。”史氏提议道:“权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要和政儿说,此事关系贾家前程,还请国公爷定夺!”

贾政一回屋,便听王氏说兄长被父亲教训了,自是不明所已,不过他手上有急事要办,也顾不得多打听,一坐到书案前,便只顾忙着埋头写信。

王氏在一旁帮他磨了墨,瞧见贾政竟是在给冯继忠写信,不免提醒道:“太太不喜姑姑奶奶,你无事给大姑爷写信,若被太太知道,又得惹出一场气来。”

“无事,”贾政边写边道:“太太那头我早禀明过,秦业准备去平安县见老孙家的闺女,我自得帮着周应一番。”

“哎,我听娘家人说,冯家老夫人把姑姑奶奶赶出门了。”

贾政沉吟片刻,叮嘱她:“这事你听听便算了,别捅到老爷太太跟前,太太最是知礼好强的,没得惹她不痛快,回头反又要治大姐,我在信上跟冯继忠提上一提,让冯继忠给大姐留些脸面,别当贾府没人管这事。”

“知道了。”王氏点头应了声。

冯继忠此时正在瞧一件拐带的卷宗,他作为通判,管诉讼。

原来是县西头一户农家有个六、七岁的女孩儿,大清早在院子里喂鸡,外头来了个妇人讨米,小姑娘热心,便回屋从米缸抓了些。

妇人假说腿脚不好,将小姑娘叫到院外,谁料人刚出了院门,从旁边便上来一个光头男人,用手向小姑娘脖子上砍了一下,便扛起早晕过去的小姑娘想跑。

巧的是,这小姑娘的父兄出去背柴刚回来,正瞧见这一幕,立时追了上去,附近乡邻得知事由,纷纷上来帮忙,三下五除二,将掳人的一男一女活捉了。

一通捶问之下,那二人便招了,原来他们竟是一对拐子,这次也是为了拐人。

百姓恨这些拐子可恶,便将那二人送了官,很快有苦主得了信,纷纷到衙门具状上告,请知府老爷帮着寻找失散的儿女。

嘉兴知府前些日子报了丁忧,调来的知府还没下来,这事情就分摊到他们这些行政副手身上。

冯继忠就全权负责诉讼审案了。

而对于此事,冯继忠倒有些作了难。

冯继忠曾在几个县当了七八年县令,却一直没上去,虽号称是金陵贾府的女婿,因冯家是出了名的婆媳不睦,上官很不拿冯继忠吃劲,最重要的是,他这些年在各县也没出过什么政绩,着实平庸得不值一提。

倒不是冯继忠安于平淡,他自也想着能从正七品往上走一走,然而性格所致,这人老实怯懦了一辈子,既没贪赃枉法的胆量,更是个极怕事懦弱,不管遇着什么,冯继忠最喜欢的法子便是和稀泥,管他邻里相争还是偷鸡摸狗,他都用“拖”字这一招,到最后什么事也都不了了之了。

好在冯继忠也是走运,在任县令这么些年,几乎没出过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唯一的一次,便是他自己的女儿冯婉瑜在外头玩耍时,落到五里荷塘而死。

带孩子出去的丫鬟珠儿报说,是姑娘自己非要下到塘岸,冯继忠在堤上哭了一天,下去捞的人一无所获,到最后冯继忠也没法子,哭哭啼啼地回去了,亲自在案卷上写了个“冯婉瑜失足溺亡”,就此结了案。

这事一晃便过去了好些年,冯继忠连女儿婉瑜长什么样都快忘了,只他心里唯一觉得对不住的,便是妻子贾敦,无奈自己是由寡母养大,虽知冯老夫人闹得实在不像话,他也不敢置喙一句,只是想法子隔离妻子和母亲,无奈都不成。

坐在内堂的冯继忠不由自主叹了口气,明明刚才在看拐卖的卷宗,如何竟又想到了自己那烦心了一辈子的家事,他自知实在是窝囊得很,难怪每回到海云述职,皆要受人嘲笑一番,岳家也看不起他。

这时外头有人来报,一个叫秦业的人求见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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