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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脱去身上负累,东聿衡坐上正中宝座,与下首站着的长子教导几句,而后说道:“朕且问你,此番亲征你是想随侍朕左右还是与前军一齐冲锋陷阵?”
沈宁本是低垂的眼看向了东明奕,恰逢他也向她投来了视线。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一幕皇帝自是看在了眼里。
“儿臣请愿做马前卒为大景效力!”
“为何?”
“父皇身侧高手如云,儿臣随侍也只会添乱,不如由儿臣替代父皇与将士们一齐浴血奋战,示我东氏皇朝与子民同进退,以振军心。”东明奕朗朗回道,顿了一顿,抬眼看看父皇脸色,而后道,“况且儿臣前耻未雪,杀友之仇未报,儿臣岂能做了缩头乌龟?”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却并未表露出来,反而斥道:“你身为皇长子,当以大局为重,怎能时刻惦记私愤未泄?”
“儿臣知错,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东明奕低头请罪。
东聿衡点了点头,“行了,退了罢。”
沈宁心想也不怪他对她如此,他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这么冷情,还指望他对谁有情呢?
东明奕遵言,“父皇、娘娘,儿臣先行告退。”
沈宁想着近期可能也没多少机会再见到他,便开口说道:“殿下,凡事安全第一。”这个在现代不过是个中学生的孩子居然又要提起勇气上战场了。她有些不忍,但也知道他必须这么做。
东明奕脸色微微一变,躬了躬身,“多谢娘娘,娘娘也请多多保重。”
东明奕出了大帐,紊乱的脑中却依旧想着沈宁。
他忆起那夜与她身陷敌营之时,身中媚药的他看着眼中坚韧担忧的她是那般美丽不可方物,从未有过的感觉蔓延全身。回营后他发觉从来不谙男女之事的身子似是有了变化,偶尔竟会梦见沈宁背对着他宽衣解带,惊醒时身下却高高竖起。他一直对行房之事甚无好感,母后曾暗示待他回宫便将纳妃纳妾,他都兴味寡然,可如今……
但她是……
东明奕蓦地握紧了拳头。
帐中因大皇子的离去而陷入安静。沈宁不想做无谓的抵抗,走入屏障缩在床角躺下便睡。
东聿衡在书桌前独自看了一会地图,须臾又出去了。
过了不久,又有奴才过来,让潋艳告知沈宁,吹箫者在外求见。
沈宁不料他竟也随军而来,垂眸沉默了片刻,她坐起身来,点了点头。
那人似是知晓了她的身份,却依旧寡言,不过见了礼就吹起了箫音。
塞外的夜里带了凉意,似是还能听到呼啸的风声,伴随着草原狼悠远的嚎叫之声,令人有些起鸡皮疙瘩。那箫声却一如既往地轻柔平和,沈宁抱膝坐在床上,放任这份温柔抚慰她的心灵。
渐渐箫声远去,陷入睡眠的沈宁倒进床中。
不多时,吹箫者停了箫音,轻缓地站起来,却不走出营帐,反而稳步走进画屏之内。烛光莹莹,映出的却正是广德皇帝东聿衡的脸。
他凝视沉睡的娇颜许久,轻轻为她盖好被子,无声地更换衣裳,缓缓在她身侧躺下。
深夜,沈宁被噩梦惊醒,听着外头的风声呼啸不止,她胸膛起伏两下稍稍平静下来,却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东聿衡的怀中,他的臂再自然不过环在她的腰上。她想也不想地用力一推,竟然将男人推下床去。
皇帝摔下床发出一声闷哼,猛地醒来探臂拿了床旁的剑,清醒过来才发觉居然是这妇人胆大包天!
“你……放肆!”他不可置信地怒瞪于她,她竟敢袭君!
沈宁抿了嘴角瞪着他,浑身却张开了防备的刺儿。
东聿衡见她如小动物般蜷缩一团,天大的怒气也一时消了。他站起来拍拍灰尘,没好气隔着被子对着她的臀儿轻拍一记,“下回饶不得你!”
沈宁没想到他这么轻易放过她,等他重新睡下后才稍稍放松了神经,却是思绪紊乱久不能眠。
※※※
翌日依旧是井然有序的行军,然而行至晌午却停了许久。
潋艳头回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平日的镇定自若也少了许多,一个劲地问沈宁是否敌军来袭。
沈宁看了看外头,淡淡道:“应该不是。”怕是前方出了问题。
到了夜里东聿衡早早回了营帐,坐在宝座上面无表情直直盯着一旁低头看书的沈宁,十指交扣胸口,食指时不时地轻点手背,显然思绪已飘至天外,目光依旧强烈。
半夜里传来军情,皇帝一个翻身出了营帐。而后直至四更才回来换了衣裳,又准备拔营出发。
第三日即将临近鲁怙,沈宁看见一大片烧毁的草原,她吃了一惊,游牧民族的地方怎么会焚烧草原?究竟是天灾还是*?
正在她心有疑惑之际,突地有人疾行而来请马车上前,见来者暗藏焦虑,她的眉头跳了一跳。
马夫扬鞭迅速上前,愈往前只觉气氛愈发凝重。待马车一停,潋艳推开雕花车门,皇帝面无表情地上了马车,同时交待道:“帮娘娘把头纱带上,下去宣太医上来。”
龙涎香散着些许血腥之气撞入鼻间,沈宁看向坐在身侧的男人却神色如常。
潋艳顿时脸色大变,“主子,您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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