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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芸诺不开门,韩梅她们总不好赖着不走,春花被沈芸诺损了两句,心存怨恨,一屁股坐在石墩子上,“我就等着裴三回来问问,她媳妇嫁进咱村子里才几年,说话竟如此硬气了,仗着娘家兄弟在县衙当值不把大家当回事儿……”
话未说完,手臂上传来刺痛的力道,随即,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屁股着地,疼得她龇牙咧嘴,瞪着始作俑者,待看清对方长相后,立即禁了声,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发疼的手臂和屁股,脸色苍白。
“阿诺妹子倚仗的娘家兄长,正好,我也算一个,哪来的丑女人在人门前撒野,还不快滚。”刀疤面部狰狞,脸上的疤痕随着他吐出一个字则颤动,竖着的眉给一张脸更是平添了份杀气,吓得春花说不出话来,连哭喊都忘记了。
吴桃儿和刀疤的事儿当时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本以为许家恨上刀疤等人了,谁知,许家仍然和裴征走动,刀疤在村子里没人敢惹,这一刻,春花双手环胸,惊恐万分的望着刀疤,害怕,他用同样的法子对付她。
见她缱绻着身子,坐在地上缩成一团,和被人欺负的良家妇人似的,刀疤脸色愈发黑沉,呸了口痰,“妈的,爬到老子床上,老子都看不上,回家照照你的脸再出来。”
刀疤说话随心所欲惯了,韩梅几人却听得脸色煞白,随即又面红耳热,回味过刀疤的意思,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春花脸上,别开脸,偷偷笑了起来,春花也来了气,她姿色一般,刀疤那种人她也瞧不上,一时竟也忘记了害怕,硬着头皮反驳道,“你以为你人多好看?一大把年纪连个媳妇都娶不到,爬你床上,不要脸……”
“老子不要脸?你都跑到人家门口了,我又离得近,谁知道你心里存着什么心思,老子脸长得不好看,力气大着,也不知你家那口子是不是不行。”刀疤混迹那种地儿,对付春花就要用不要脸的法子,上前一步拽起春花,歪了歪嘴角,“走,老子去村里问问,你家那口子管不好媳妇,谁家的门都想进,是不是在家里憋屈久了,身子真要寂寞了,老子带你去镇上,你这种货色,老子看不上,总有人看得上。”
春花吓得血色全无,真要和刀疤回了村子,明日她就会像吴桃儿被休回家,挣扎着嘶吼起来,叫韩梅帮忙,韩梅无动于衷,其他人皆躲开了,春花是真知道怕了,哭喊起来,“你放开我,我知道错了,快放开,我以后再也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刀疤冷冷一笑,勾了勾唇角,“别啊,白天不来晚上可要过来……”语气意味深长,韩梅待不下去了,仓促的朝躲在自己身后得人道,“家里柴火不够,我去山里转转。”刀疤名声不好,村子里的人拿他没有法子,韩梅也得罪不起他,匆匆忙朝着山里走,其他几人回过神,小跑着跟上,唯恐避之不及。
人走了,刀疤一把甩开春花,声音冷若寒霜,“给老子滚,下回见着一次收拾你一回,不信,走着瞧。”之前,裴征和沈聪都和他打过招呼,谁要过来给沈芸诺难堪,让他帮衬一把,说起来,他也算看着沈芸诺长大的,不过沈聪担心吓着她,两人甚少正面说话,即使说话也绝口不提赌场的事儿,沈芸诺能有今日的转变已十分不易,不给沈芸诺脸就是不将沈聪放在眼里,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如何会放过这种人?
春花双腿发软,随后,情不自禁的扭了扭屁股,一股热热的东西顺着腿留下,浸湿了裤子,热气大,味儿重,刀疤没少见识这种场景,愈发看不上春花,“还不赶紧滚?”三两下吓得尿湿了裤子,春花也就嘴巴厉害而已。
听着门口没动静了,沈芸诺打开了门,朝刀疤道,“刀大哥,谢谢了。”
似没料着沈芸诺会开门,刀疤敛去脸上杀气,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粗犷道,“这有什么,我见识的人多,知道怎么收拾这种人,对了,先别关门,裴三兄弟说搭草棚,我让李杉他们过来。”
沈芸诺点头,回灶房往灶眼里加了把柴,听着院子里传来刀疤他们的说话声,沈芸诺起身走了出去,帮着递棍子和麦秆,太阳挣脱云层,暖暖的冒出整个身子,空中雾气散开,裴征才从外边回来,邱艳开的门,指着后院道,“李杉他们帮忙搭草棚,今日怎么回来得晚了?”邱艳不过随口一问,却看裴征冷了脸,说了今日韩梅上门的事儿,“阿诺没给开门,那个春花说了两句被刀疤轰走了。”
裴征牵着牛进屋,微微颔首,“我心里记着,裴家来人不搭理就是了。”和裴家的事儿,他说得清楚,裴秀成亲他是不会去的,他们喜欢折腾就折腾,情分,没了则没了。
裴征卸下牛板车,金花站在院门口,提着砧板和菜刀,笑道,“听着声音我就知道是裴三兄弟回来了,我先切肉啊。”她和李杉帮着裴征家干活,两人加起来一天二十文的工钱,不用孝敬上边的长辈,手里宽裕不少,今年能过个丰盛的年,明年还能攒些银子,若非李杉担心她来得早了吵着沈芸诺她们,她早就过来了。
裴征把牛牵进牛棚,喂了草,出来接替沈芸诺的活儿,沉着道,“你回屋休息会儿,今日买了一百斤肉,待会我们就来切。”之前想要搭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后来又改了主意,搭个能避雨四处通风的棚子就够了,往后,腊肠全部挂在草棚里就成了。
沈芸诺笑着松开手,拍拍衣衫上的灰,让开位子,“成,我去帮着金花嫂子切肉,你们慢慢来。”一百斤肉,她和金花嫂子两个人,要忙活好一会儿,中午怕都弄不出来。
裴征抱起柱子,朝刀疤道,“草棚的事儿我们慢慢来,一百斤肉,先切出来再说。”和沈聪去到县衙后院,管家让沈聪若是有可能再多备些,今日将铺子上的肉全部买了,差不多一头猪,再下去,买肉不好买了。
这些日子他们买得多,老板生意好,和裴征说了实话,他卖的肉是在邻村买的,今日一头肉稍微小,也是因着没寻着其他的,家里还养着两头差不多大的,之后还要出门寻,裴征才反应过来,灌腊肠要猪肉,没了猪肉,腊肠没法做,之前三日灌的还通着风,能卖上几日,之后没有腊肠卖,知县大人那边不好说。
这些,是他们以前没有想过的,如今却是不得不想考虑猪肉了。
一百斤肉,肠子用完了还剩下肉,沈芸诺只得洗了小肠子,灌成细细的一根,下午,忙完了歇口气的时候,裴征才说了顾虑,“我待会去村子里问问谁家养猪的,先和他们打声招呼,生意好,总不能断断续续的做。”
沈芸诺也想着肉的问题了,然而不是买不着肉,清水镇的几个村子有钱,养猪的人家多,今年冬日的肉是足够的,肉铺老板这般说,只怕有意为难,“让哥和知县大人说说,往后,我们不每日去镇上送肉了,五日一次吧,也不用回回去镇上买,可以去邻村问问,买了猪,杀了把肉抬回来,天冷了,真灌不完也能放不少时日。”
不过猪头和内脏比较难处理,家里的人手也不够。
“这个法子可以试试,待会三哥回来我们问问。”肉多,他们忙起来也做不了其他事儿,手里有了银子,再拼命干活累垮了身子受苦的是一家人,而且,这些日子,沈芸诺看似没事儿做,实则也没坐下来休息,再请几个人,沈芸诺能轻松不少,裴征心里有了主意,话锋一转,说起今日的事儿,“那边的事儿我和四弟说清楚了,之后不来往了,小妹成亲,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
时辰不早了,刀疤他们还在后院帮忙搭草棚,裴征帮着沈芸诺生火,“明日留刀大哥他们吃晚饭,腊肠的事儿也要好好规划。”刚开始无非想挣点银子,如今看来,还要好好想想。
沈聪回来,刀疤他们忙得差不多了,今日先将四周柱子竖好,明日搭草棚,裴征说了明日请大家吃饭的事儿,刀疤脸上不觉得有什么,李杉和罗城几人高兴起来,“明日赌场有事儿,草棚的事儿帮不上忙,饭可要吃,晚上我们可要早早回来。”
每年入冬是他们最忙的时候,欠了场子钱的人多,他们要要到处收钱,而且,大多第一次收不回来,还要去第二次,想到什么,罗城瞥了眼裴征,思忖着该不该说,裴俊媳妇的娘家人也沾染了赌博,欠了场子一两多银子,明日他们要过去收钱的,周家人在场子赌博的事儿罗城也是昨天听人说起的,刚开始兴致勃勃的卖豆腐,方子没守住还得罪了人,周二仗着手里有几个钱去赌场玩了几把,不料越陷越深……
那种地方,他们甚少亲自下去玩,明白染上了就再难戒掉了,而且赌场有赌场的规矩,他们帮忙跑腿的,是不准自己玩的,踌躇片刻,忍不住将周家欠钱的事儿说了,“说起来,周家毕竟是裴家的亲家,我们收钱的手段你多少知道,担心做得过分了……”
“四弟妹和他们断亲了,你们依着规矩办事儿就是。”裴家的事儿裴征都不乐意理会,何况是周家的,转过身,去灶房帮忙生火,中午剩下的骨头汤还有些,沈芸诺又炒了两个菜,饭桌上,一家人商量起关于猪肉的事儿。
一天一百斤肉,对他们来说太多了,忙活了一个下午才忙完,几人干活都是手脚麻利的,而且,肠子也不够,“哥,知县大人那边,我们每日供四十斤肉,五日送一回,你和管家说说。”家里存着些肉,哪一天家里有点事儿,或者调料不够,之后几日也不会断货影响知县大人的生意,他们也不用太劳累,或者,一天多灌了,之后能休息一两日。
“我明日和管家说说。”他回来,院子里的木盆没来得及收,明白他们是忙晚了。
之后又讨论了番买猪的事儿,去村子里买猪杀了挑回来,这事儿不能让刀疤他们做,刀疤帮赌场收钱,其他村的人知道他们的名声,纵然家里有猪,只怕也是不卖的,想着这事儿,沈芸诺心里倒是有个人,裴年,他在镇上做工,心思通透,而且村里村外认识的人多,加之他为人好,朋友也多,奈何他不是每日都有空,而且,总不能叫他不去镇上做工。
沈芸诺垂头沉思,不能耽搁了裴年,“暂时还是去镇上买肉,猪肉的事儿,还得想想。”
饭后,裴征烧炕,沈芸诺躺在床上,今日裴征情绪不对劲,纵然藏得深她也感受到了,侧着脸,“大嫂说娘挨着四弟过日子,是不是闹出什么事儿了。”
裴征眉色一冷,随即由舒展开,站起身,脱了鞋子爬上床,炕暖和了,他手还凉着,待手在被窝里捂热了才挪到沈芸诺身侧,搂着她,嘴角蔓延出淡淡的喜悦,“不是,三哥说明年把小洛送去镇上念书,今日送小洛去学堂问了夫子几句,小洛学的不多,性子安稳,不懂就问,去镇上也是行的。”
沈芸诺心里愈发奇怪,抬眸,昏暗的烛光下,他的脸软和了许多,“我以为你不高兴呢。”韩梅和宋氏是脸皮厚的,裴征话说得清楚,换做她定然不会上门了,韩梅今日来分明是不把裴征的话当回事儿,她以为裴征是因为这个。
“我啊,心里的确不太高兴。”手缓缓顺着她的衣衫落入她的小腹,回来的路上,裴俊和他说起兄弟的情分,他想或许真的是冷了心,竟然毫无感觉,粗糙的指腹在她肚脐眼上打了转,语速慢了下来,“小洛走了,我们总还要一个孩子,阿诺,我们生孩子吧。”
裴俊说十根手指又长有短,宋氏偏心无可奈何,说他不懂得做爹娘的难处,他的孩子,不会让他们感受到爹娘过分的疏离和溺爱……
沈芸诺双手攀着他粗实得手臂,如何不明白,他不想自己担心而已,她被他们围在中间,风雨尽数离她而去,她想有朝一日,她宁肯站在他们前边,遮挡一切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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