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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怡不知突然出现的拓跋绍是何意,只是,想起永业帝的话,心中却是百味杂陈,那一日听到了陈自明拒婚的消息之后,心中一直怅然至今。
她也知道,大新的与西原的和亲,本该是由她而去的,但是,永业帝却是想要通过自己来绑住陈自明。
绑住他么?那个本该清朗如斯的男子,那个本不该浮沉在这朝堂之中的男子,那个她发现了看着苏云初的时候眼神便会多温柔一份的男子……也罢了。
景怡兀自在此处思考着,然而另一边,原本是去找安安,但是,却是在找到了安安,被安安一溜烟跑开不见了人影的悠落只得跟在身后,自己走回去,总归也是知道,安安是跑回去找苏云初了,便也没有多少担心。
看着这皇宫大院,也许未来,将会成为她生命中从陌生到熟悉的东西,她的面上并没有多少特别表情。
深呼了一口气,朝着河边走过去,只是,刚刚抬眼,便看到了一个青衣男子的身形,看起来有些消瘦,富贵的装扮,御花园之中出现这样的男子,想来应该也是哪个妃嫔的儿子了,她不欲再往前走,然而,就在转身,刚要离开的时候,却是意外之中寻到了一个角度,看到了男子的侧脸。
不看也罢,这一看之下,悠落的眼神却是再也移不开了,那个青衣背影,那个侧脸,对他而言,都太熟悉了,即便用了两年的时间,悠落的心中依旧记得很清楚,就在前不久,她还梦见了他,梦见了他告诉自己,要活得快活。
悠落痴痴望着那个背影,那个独自站在河岸边的而背影,消瘦却也如记忆中的那个人,清朗也如记忆中的那个身影,便是侧脸的线条也是如出一辙。
脚步似是不受控制一般,她慢慢走近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已经是泪眼婆娑。
今日,是宴请西原的日子,慕容源虽然因着身子不好不参与朝中的事情,但是,这样的场合也是要出来的,因而便来了宫中,因着不参与朝政,自然不会去御书房之中参与西原和大新联盟之事,因而便来了楚皇后的寝宫之中,不过楚皇后需要接待一众来宾,他也只与楚皇后说了几句话,便出来了,走到这一处御花园,觉得此时虽是冬日之中,不过这湖中欲结冰尚未结冰的景象倒也不错,加上此处,离御花园中心处也有一段距离,便也没了多少顾忌便站在此处赏景了。
只是,这会儿,突然感觉到了侧边有一个紧紧相连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便也转过头去看,却不想看到的赫然就是泪眼婆娑的一个少女。
就在慕容渊转身过来看到的这一瞬间,悠落眼中的泪水终于彻底滑落,那张面孔,赫然就是司空的面孔,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的唇角,便是这时候,面上的表情也与沉思不解时候的司空是一模一样的。
慕容渊虽然未曾见过悠落,但是,看着悠落身上不同于大新女子的装扮,而且也算是华贵,加上今日的日子,便也明白了,这大概便是西原而来的悠落公主了。
只是看着悠落看向自己的表情,还有面上的泪痕,他很是不解,“悠落公主?”
这一出口的声音,终于让陷入了对司空回忆的悠落顿时醒悟过来,这个人,有着司空一般的面貌,可是,这样的声音,却不是司空的声音,司空的声音还是清朗的,永远带着让人充满活力的快乐,可是,这个男子的而声音,却是轻柔的,那么轻,那么浅。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悠落赶紧抬手擦了眼泪,“你是?”
看着悠落突然的变化,慕容源的面上不解,可是,对方是一个女子,他不便于过问,“本王是元王。”
悠落知道,元王便是大新的皇长子。
当即也赶紧回了一个大新的礼仪,“元王殿下。”
可是她声音里边明显带着哽咽的味道,便是看他自己的眼神,也是不寻常的,这下子,慕容源便是不想理会,也是不行了,还是轻柔的声音,“公主,这是?”
悠落的声音亦然还是哽咽,“司空哥哥?”她心中带着一份明知不可能的希望。
元王听此,却是皱眉,看着悠落再次止不住的泪眼,不明所以,“公主?”
悠落的眼泪止不住了,只得捂着唇,听着元王口中喊出的这一声陌生的公主,退开一步,转身快步离开了此处。
只元王面上仍旧是不解的神情,看着悠落转身快步离开的背影,那么无助那么消瘦,似乎带着许多悲伤,不明白,这个女子为何见到自己反应竟是如此大,而她口中叫出的那一声“司空哥哥”,司空?似曾听说的名字。
元王没有多想,可不知为何,看着悠落离开的背影,却是觉得心中一闷。
只是,也仅仅是心中一闷罢了,他早已过去了那样因着一眼便能认定一个女子的年龄,微微摇了摇头,便离开了此处。
只是,悠落跑开了几步,终于停了下来,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这里的,这里远离御花园的中心,几乎没有宫人的出现,到底再也忍受不住了,只蹲在地上,将头埋在了膝盖之间。
那个是司空又不是司空的男子,是大新的元王啊。
悠落再一次回到御花园之中的时候,除了眼睛还有些红,已经没了什么不妥,只是,同样还在御花园之中的拓跋绍看到悠落这个模样,便知道,悠落刚刚情绪不好过,便也只能上前,“悠落,怎么了?”
悠落看到拓跋绍,再自己的亲哥哥面前,再次软弱了一分,“哥哥,我看到了司空。”
拓跋绍眉头一皱,“别胡说,你怎会看到司空?”
这么说着,悠落的眼圈便红了一分,“哥哥见过大新的元王么?他长得和司空是一模一样的!”
拓跋绍眉头一皱,大新的元王,说句不好听的话,便是一个病秧子,深居简出,基本上不会出现在任何人的视线,也不会被任何人注意,但是其实说来,这样的人才是最被容忍下来的,不管最后诸君是哪位,慕容源都不会受影响,而他曾经也是慕容渊之后,拓跋绍想要考虑的人选,只是因着他的身体……来了大新这些日子,一切事情都是与慕容治和永业帝相商,的确没有见过元王这号人物。
“你怎么见到元王?”
拓跋绍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永远陷入对司空的回忆之中。
“哥哥,宫宴之上,你若见到了,就会发现,他与司空长得有多么相似,可我知道,他不是司空哥哥,他是大新的元王。”
拓跋绍听着悠落如此清楚明白的话,也明白了悠落心中有数,即便两人长得相似,也不会将两人混淆。
轻微叹了一口气,拓跋绍轻拍她的后背,“悠落,你该放下司空了。”
“我以为我能够放下的,哥哥,可我见到了元王之后,我便发现,我还是放不下。”悠落说得有些绝望,也有些无助。
只轻轻叹了一口气,拓跋绍不知该如何说,司空对悠落何其重要,他自然知晓。
元王么?看着悠落如此样子,拓跋绍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待他接下来看过再说吧,竟然想不到,大新一向不闻其名的元王,竟然是有和司空一模一样的面孔么。
御花园这边的宴会还在继续,晚一些的时候,宫宴才开始,只是,随着一声惊呼,“小皇孙!”
拓跋绍心中一紧,便朝着声音来源过去,悠落听着这一声音,也顿住了所有的悲伤,与拓跋绍前去。
安安离他们并不远,只不过是隔着几步的距离罢了,但是,因着御花园之中花草树木的遮挡,还有拓跋绍在这边安抚悠落,安安的不见,并不太引起他们注意,此时转过一个花圃,便看到了围在一处的人,而苏云初已经早先出现在了安安的身边。
原来是原本跟着拓跋绍在一处的安安,看到了另一边的柳如絮,因着柳如絮先前对苏云初态度的不好,他一直不喜欢这个女人,更是看到了后边柳如絮反咬一口,拒不承认自己欺负了苏云初,当然,在安安看来,那就是柳如絮在欺负苏云初,因而一直心中愤愤不平,因此,看到了出现在花圃另一边的柳如絮,便想出现,吓她一跳,可是,这一吓,柳如絮的确是被吓到了,但是,吓到之后,想着自己先前在做的事情,更是恼怒顿生,尤其是看到安安还朝着自己吐舌头,心虚加上心慌,只沉声怒喝,“你做什么!”
安安那会儿调皮,被柳如絮一喝,继续做着鬼脸,“你是坏人!”
可柳如絮这会儿恼怒着,便也没有多想,只想着教训一番安安,便想也没有多想便用力推了一把安安,可是却是不想,这用力一推,就出了事情,安安本就站在花圃边上,因着被花草绊住了来不及溜走,直直被柳如絮推了一把,直接倒在了地上,若是无事,这番原本也不至于出事,可是偏偏,柳如絮忘记了自己先前在此处,是在干什么。
因而,随着安安的倒下,已经有人首先发现了此处的异样,便当即叫出了声音,苏云初与慕容渊刚刚回到此处,听到声音,便赶紧过来一看,而拓跋绍也赶紧过来一看。
只躺在地上的安安,急促呼吸,显然就是就心疾发作的症状。
苏云初自然是知道,来不及理会先前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便赶紧从头上的珠钗之中拿出了银针,快速给安安施救,另一边,也从袖中拿出了药丸,给安安服下。
虽然不是针对安安身上病症的,但是,对少有些缓解。
这时候的慕容渊,当然已经不在乎那些安安对苏云初过分的亲昵了,拓跋绍一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了苏云初已经在给安安施救,另一边,柳如絮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此时,只得站在一旁,早已忘记了该如何。
只苏云初一边给安安做简单施救,一边对着拓跋绍道,“安安的药丸呢?”
悠落一听,赶紧从袖中拿出一瓶药丸,苏云初当即给安安服用了下去,而后,安安原先的症状虽是消失了,但是,却也进入了沉睡与昏迷之中。
如此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安安被放到了悠落的怀中,可是,看了一眼一旁不知所措的柳如絮,声音冷然,“柳小姐这是做什么?”
另一旁,慕容治听到这边的动静自然是赶过来了,见到柳如絮被一群人围看,同样皱眉不已,“出了什么事情了。”
苏云初不多说,这事儿,自然是该由拓跋绍来解决。
拓跋绍声音一冷,“不知柳小姐这是想要对本王的儿子做什么?”
慕容治看了一眼悠落怀中的安安,再看看一旁柳如絮,“怎么回事?”
见到这样的情景,柳如絮已经没有了半分冷静,“治王,是是小皇孙想要来吓我,我不小心……”
听着柳如絮这份说辞,慕容治眉头更是皱了一分,柳如絮这个蠢货,在这种时候,竟然会如此与一个下孩子计较么?
不过,为了两国之间的联盟能够合作成功。再看一眼安安,慕容治还是道,“既然小皇孙如今已经无事了,太子不若化干戈为玉帛?”
拓跋绍冷哼一声,“治王殿下说得好听,如此恶毒之女,本宫只怕消受不起!”
拓跋绍当众给柳如絮这般可称为侮辱的定论,定然让柳如絮心中屈辱万分,可这会儿,她不想反抗,只想让事情快一些过去,不要再继续深究下去了,否则,自己刚刚涂在指甲上的东西,便有可能会被发现。
而拓跋绍这句话流露出来的信息,已经是明白十分,关于西原与大新的和亲,这个柳如絮,拓跋绍如今已经不同意!
慕容治眼神一扫,一旁围观的人也散了七八分,而后才对着拓跋绍道,“不若,先带小皇孙去一边的寝殿休息一番,这场意外,大新定然会给西原一个交代。”
到底安安的事情是最重要的,拓跋绍当然也不想在这样的场合解决这件事情。
可是,还不待柳如絮松了一口气,也还不待他们带着安安去往休息的偏殿,苏云初便幽幽开口,看着柳如絮的嘴角也是冷意十足,“柳小姐,身上可是带了什么东西?”
一句话,听得柳如絮身形一顿。
苏云初却是继续道,“这一推,还不至于让小皇孙病情发作,柳小姐身上,是带了灵鹤散?”
灵鹤散是何物,是一种剧毒之物,接触人体自然不会有任何异处,但是,一旦食用下去,便会在两个时辰之内猝死,并且难以查到药因。
而苏云初却是明白,灵鹤散是毒药的同时,也是一类无味的刺激性药物,能够刺激心脏病者突然的心悸!
柳如絮听此,身形一顿,下意识紧了紧衣袖当中的手指。
可苏云初却是看见了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面上冷笑,“若是本妃没有猜错,此时,柳小姐指甲缝之中,还有残余的灵鹤散,不知,柳小姐今日入宫,身上带了这样的东西,是有什么目的?”
慕容治听此,再看看目光不知所措的柳如絮,心中也是明白了。
而拓跋绍更是面上沉怒,“大新这是想要本宫儿子的命?”
这个问题,直接上升到了国与国之间的层面,慕容治眉头一皱,只看了一眼苏云初,便开口道,“太子,大新与贵国的盟约不会改变,至于这几件事情,纯属意外,本王,必定会给西原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着,并不多余纠结这件事情,只向着身边的人使了一个颜色,柳如絮便立即被带往了另一处。
被带走的柳如絮这才反应过来,也才明白因为苏云初轻飘飘的一句话自己恐怕是彻底玩完了。
顾不得许多,她只挣扎着,“王爷,王爷,我不是针对小皇孙的!我不是!靖王,救我,救我。”
她对着慕容渊呼喊,可慕容渊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柳如絮直接被带走了,安安被抱去了偏殿,可为了放着万一,拓跋绍还得向苏云初开口,“靖王妃。”
不管一边慕容渊并不情愿的面色,拓跋绍知道,在大新,只有苏云初才更了解安安的病情。
苏云初自然是不会推辞,“先抱去偏殿中吧。”
而后,才轻拍了拍慕容渊的手,以示安慰。
御花园这一处的事情,楚皇后自然是知道了,对于柳如絮胆大包天的行为,也是极为愤怒,但是,首要的事情,却也是去偏殿探望安安,当然,宫中耳目众多,御花园这一边的事情,在柳如絮之后,还未完全解决的时候,便已经传进了永业帝的耳中。
永业帝听罢,面上几乎也是聚集了一番风暴,只叫了太医赶紧去御花园的偏殿之中,另外,宣召南阳侯觐见。
一时之间,太医和皇后都汇聚在了安安所在的偏殿之中,但是,因着苏云初的医术摆在了那儿,赶来的太医只成为了摆设。
安安是没有了危险,拓跋绍也放下了一颗心,只是,始终,站在另一处的慕容治全程看着苏云初对安安的照料,面色也是黑沉,苏云初一定要说出柳如絮身上所带的东西么?
慕容治知道,不管柳如絮身身上带了什么毒什么药,目的一定不是安安,可是,苏云初说出来了,这这种需要两国合盟的时候,却将这件事情说出口。
他面色不好,只另一边,慕容渊同样是看到了慕容治的面色,沉了沉眸,不多理会。
其他几位听到消息的王爷,自然也是闻讯而来了,各有心思,无人可知。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安安已经醒过来了,醒过来之后看到所有人都围在自己这里,虽然面上仍旧有些迷蒙,有些虚弱,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苏云初再给他检查了一遍之后,也对拓跋绍确认了安安除了还有一些体虚之外,也没有了别的什么问题。
楚皇后见此,也松了一口气,不然,若是西原的小皇孙在大新的皇宫里边出事了,没准最后,大新和北梁还未开战,大新和西原就首先树敌了呢,见此,也对着众人道,“好了,小皇孙醒过来便好,大家也都该做什么的做什么去吧,所幸宴会也尚未开始,便留小皇孙在此处休息一番再说。”
楚皇后都开口了,其他人自然也都走开了。
苏云初与慕容渊对看一眼,也离开了此处。
这一处的寝殿之中,最后只剩下了安安,悠落和拓跋绍,还有几个留下来照料的宫女。
见到众人离开了,安安也意识到自己先前做了什么事情,面上虚弱,但还是小声怯懦地叫了一声“父王。”
小小的人儿,因为体虚的原因叫出这一声,拓跋绍虽是心有不忍,但还是郑重说了安安一顿,“你还知道叫父王,看你如今都成了什么样子了,到了此处,还如此调皮!”
语气虽是重了一些,但到底还带着对儿子的关爱。
见着拓跋绍这么说,平常本是个知错能改的安安,这会儿,难得撅着一张小嘴,“父皇,我不喜欢她,她欺负云姐姐!”
看到拓跋安如此维护苏云初,尤其是来京之后,似乎比三年前更加维护苏云初了,拓跋绍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拓跋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可你还小,你连自己都护不住,更遑论去护着你云姐姐了。”
拓跋绍说得情绪不明,安安大概是极少见到拓跋绍这样有些无奈的语气跟他说话,当然,此时的他尚不懂得这便是无奈,只觉得自己的父王与往日不一样,可他仍旧是倔强坚持着,“父王,孩儿已经长大了,孩儿知道父王要带她回我们西原,他会成为父王的太子妃娘娘,可是孩儿不喜欢她。”
拓跋安眉头一皱,“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柳如絮的事情尚未决定下来,圣旨未发,便是他自己最后都没有决定带回去的就一定是柳如絮,更遑论是与安安说这件事情了,而他也从未在安安面前提过此人,因而,更是皱眉不止。
对于拓跋绍突然严厉了的声音,安安并不害怕,却是道,“是我在花园玩耍的时候,听到有人议论的,他们在假山后边偷偷议论,我听到了,父王,她那么坏,你为什么要她做你的太子妃?不能找云姐姐一样好的人么?”
小孩子的声音之中已经带上了一些质问的色彩。
皇宫之中人多而杂,但是,这般偷偷议论,拓跋绍听了安安的话,站在成人的思维之上,却是不得不多想一层,真有如此胆大包天早已知晓了消息的奴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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