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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是永禄二年的六月末,夏天即将到来,就在岛津家为如何向罗氏家投降而君臣齐聚一堂商讨之时,在南方大隅国南部肝付家居城高山城城内的樱花一早已经谢落一地。
这一日,肝付家家督肝付兼续来到高山城中的长屋的檐下,让贴身侍卫弥五郎帮他剪脚趾甲。
“莫要剪得太秃。不定何时又要开战。”他一边提醒着弥五郎,一边眯缝着眼享受着暖阳,懒洋洋地摊开手脚,仰面朝天躺了下来。
“弥五郎,阿菊的事吩咐下去了吗?”肝付兼续继续说道。
“臣……臣下……”
“混蛋,你怎么了?不就是让你告诉阿菊的家人准备好,迟点将人送进来吗?你这是怎么回事?”本来还躺在地上的肝付兼续在久久在未听到弥五郎的回答后,当即睁开了眼,抬头瞪着弥五郎责骂道。
被肝付兼续这么一骂一瞪,弥五郎当即迟疑着回答道:“已……已经说了,阿菊的家人已经准备好,阿……阿菊也回到家中准备被迎接入城了。”
肝付兼续与弥五郎所提到的阿菊,原本是服侍肝付兼续的一个侍女。数日前的一个晚上,在阿菊服侍肝付兼续洗澡之时,被肝付兼续一时兴起给占有了。事后,看到这个侍女样貌还不错,于是肝付兼续干脆就决定将这个侍女直接接入高山城中作为的妾室了。
当然,这也不是肝付兼续急色而乱来的,毕竟他的城中也有着数个女人了。他突然如此做。还真的是一时兴起。这两年以来。他实在是太累太辛苦了,先是岛津家的不断入侵,令到肝付家在大隅国的领地不断缩小,后来他刚刚元服不久的嫡子肝付良兼还在去年的大隅国中部地区与岛津家激战之时战死,最后,就在今年,岛津家彻底占据了大隅国中部地区,正式往肝付家老巢所在的南部地区逼近。不仅如此。伊东家在南日向地区的攻略也取得极大进展,他们也正式占据了南日向的大部分地区,并且直逼肝付家在南日向志布志湾沿海的领地,一时间肝付家的老巢地区已经面临岛津家与伊东家左右夹击的危险了。
即便如此,肝付兼续依然极力抵抗着岛津家与伊东家的入侵。而就在此时,传来了罗氏家出阵丰后国佐伯家的消息,而作为佐伯家盟友的岛津家与伊东家也是出阵相助,为此而减缓了对肝付家的入侵,令到肝付兼续得以喘上一口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加令肝付兼续意想不到的是。随后传来了岛津家与伊东家援军被罗氏家大军围困的消息,紧接着日向国北部甚至中部地区被罗氏家大军入侵。就连岛津家萨摩地区也面临着罗氏家的威胁。在这个时候,肝付兼续看清楚了形势,最终答应罗氏家使者加入罗氏家阵营的邀请。
而就在他以为南九州地区将会在罗氏家势力的强势介入后即将混乱一段时间之时,事情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实在没有想到,伊东家在中部地区的势力竟然投降罗氏家,从而令到罗氏家的大军顺利推进到了日向国南部、萨摩国中部、大隅国西部等地区。
尤其是罗氏家大军对岛津家所占据的大隅国西部地区的进军,可是极大地缓解了肝付家此时的困境阿,他甚至已经下令麾下军势开始动员起来,等待罗氏家大军在拿下大与国西部地区后,顺势杀入大隅国中部地区令到岛津家这个亲家(肝付兼续的正室是岛津忠良的女儿、岛津贵久的妹妹,在岛津家入侵肝付家后,肝付兼续已经将正室送回岛津家了)在该地区的军势腹背受敌之时,他亲自率领肝付家大军去抢夺回一些中部地区的领地。
于是,在一直受到岛津家、伊东家压迫,本来就一直精神绷紧了,而现在又突然面临如此美好形势,肝付兼续的心中突然非常想好好发泄一下,于是在数日前的晚上,在洗澡之时,看到侍奉他的两个侍女中的那个名为阿菊的姿色不错,于是一时兴起,直接就抱着阿菊在澡房好好发泄了一番了。
发泄完毕后,肝付兼续就下令在他发泄之时一直守在澡房外面的贴身侍卫弥五郎安排人员照料一下阿菊,同时还由弥五郎负责安排将阿菊迎接进他的城中作为他的妾室居住了。
原本这是肝付兼续在发泄完毕后,一个随意安排罢了,但却给了弥五郎与侍女阿菊一个人生的大难题。
原来弥五郎与阿菊两人都是同一条村子的人,而且两家还是邻居,两人更加从小青梅竹马地一起长大的,自然就暗生情愫,甚至此时阿菊已经身怀弥五郎的骨肉了(只不过肚子还没有隆起来罢了),原本弥五郎已经准备在这几天向肝付兼续请求将阿菊许配给他的了,但现在却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这让弥五郎如何抉择?
原本在澡房外亲耳听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家督大肆玩弄,但又不敢进去阻止,弥五郎就已经非常羞辱的了,现在家督还要将他的女人收为妾室,这当即令到弥五郎惊惧了。
至于为何惊惧?若是等家督知道自己的女人跟自己的侍卫有私情,而且还有了这个侍卫的孩子,那么弥五郎与阿菊两人以及他们的家人都会被处死了。所以这几天,在将同样惊慌不已的阿菊送回村子中去后,弥五郎就一直神不守舍的样子了,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前日他按照家督肝付兼续的命令返回村子中准备安排阿菊进入家督居城定居之时,在阿菊家人的引荐下,他在家中见到了一个自称是罗氏家家臣的家伙。
这个家伙直接指出了他与阿菊的事情,令到他惊惧不已。于是这个家伙趁机要挟弥五郎在返回家督居城后。要寻机将家督杀死。而且这个家伙还以为了保障阿菊与他的家人的安全为借口。在阿菊以及阿菊家人的配合下。带着他的家人一起前往一处沿海的隐秘之地暂时躲藏起来了。
“尽快找机会下手?否则一旦时间拖延得太久,你的妻子、家人失踪的消息早晚都会被人发现,到时候你就不安全了。”那个自称是罗氏家家臣的家伙在临走之前最后提醒了一番。
于是,就这样,弥五郎浑浑噩噩地返回了家督的居城了。直至那个时候,他也没有明白,这个自称罗氏家家臣到底是怎么找上他们的。实际上,弥五郎不知道的是。早在很久之前,在赤羽信之介的指挥下,罗氏家情报阁的人员就潜伏在高山城城下町中,一直严密监视着他们这些肝付家的家臣,寻找为罗氏家获取利益的机会,只要是能够令罗氏家获利,任何手段他们都能够施展出来。
而在罗氏家大军开始进入大隅国西部地区后,赤羽信之介更加是向肝付家这里加大了这里的投入,向这里派遣了更多更精明的人员。于是在罗氏家情报阁人员的监视下,弥五郎那一天带着神情恍惚的阿菊离开高山城的情景自然就被罗氏家情报阁人员发现了。在经过分析后,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获利的机会后。罗氏家情报阁人员就寻找到阿菊以及其家人,在经过威逼恐吓利诱等手段后,终于得到了阿菊以及其家人的配合,从而出现了要挟弥五郎谋杀肝付兼续的情况。
而在经过了两日的时间后,弥五郎也终于遇到了一个谋杀肝付兼续的最佳时机(此时庭院中只有弥五郎与肝付兼续两人),所以在内心矛盾与紧张之时,面对肝付兼续的询问,弥五郎的回答自然就吞吞吐吐了。
不过也合该肝付兼续的命不好,原本此时弥五郎的心中还在矛盾以及紧张之中的,结果肝付兼续竟然提起了阿菊的事情,想起那一夜自己的女人在澡房中传出的无奈哭泣之声他就渐渐地恶向胆边生了。
在这个时代,家督索取身边的侍女,这是侍女应当接受的命运,而且不少的侍女为了得到荣华富贵而都为得到家督的宠幸而感到幸亏的。但阿菊却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既然是无法拒绝肝付兼续的玩弄,但心中依然是爱着弥五郎的。这也是为何在罗氏家情报阁人员指出她与弥五郎的即将面临的悲惨命运后,虽然很胆小,但依然配合着罗氏家情报人员了。
而现在,就在弥五郎恶向胆边生之时,他慢慢地将其中一只手按住刀柄,手微微地颤抖着。
“怎么停下了?”这个时候,发现弥五郎停下了为他继续剪脚趾甲,肝付兼续终于停下了继续询问阿菊的话题,而是问道。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还没有张开眼睛。
“主公!”弥五郎这个时候却突然站了起来。
“嗯?”肝付兼续终于听出了弥五郎语气中的不对,于是猛然睁开了双眼。
“对不起了!”弥五郎此时腰间的太刀已经拔了出来,并且一步跨到了肝付兼续的身前。
“啊?”肝付兼续真的被弥五郎的举动吓到了,一边坐在地上用手推地,往后躲避,一边嚷了起来,“你干什么!”
“为了阿菊!”弥五郎的刀猛地向肝付兼续下腹刺去。
“啊!”躲避不及的肝付兼续惨叫一声,双手抓住刀刃,欲要站起来。弥五郎却是猛地拔出刀,刀迅即回鞘。
“你?你?你……”肝付兼续双眼圆瞪地指着弥五郎连叫了几声,最终还是慢慢地倒下去了。
“主公,对不起了!”深深地最后看了肝付兼续的尸体一眼后,弥五郎说道。
“弥五郎,怎么了?”就在这时,同样是肝付兼续贴身近侍的新六郎匆匆而来,他是听到了惨叫声后赶过来的。
但在看到躺在血泊当中的肝付兼续后,新六郎当即大喊一声,“啊,弥五郎,你疯了!快来人!弥五郎疯了!”他一边大叫一边跑到肝付兼续的尸体跟前,发现肝付兼续已然断气。
“弥五郎砍杀主公!”
听到那喊声。不知为何。弥五郎头脑发胀。这个乱世。不能随便宣布城主的死亡。但弥五郎清楚自己的能耐,他知道那一刀下去会怎样。
“弥五郎,把刀放下!”在一片慌乱的脚步声中,新六郎朝他大吼道。
“不!”弥五郎咆哮道,“我没有背叛主公。”
“闭嘴!你在为谁尽忠?”
“不!我……我……”一时间,弥五郎不知道应该如何解析了。
“闭嘴!你这个发疯的家伙!放下刀!否则……”新六郎已经懒得再听弥五郎的辩解了,而是迅速地拔出了刀。
“哈哈哈……”见此情景,弥五郎突然狂笑起来。“阿菊!你看见了吧。我不明白,我都干了些什么。”到了现在,他终于为方才的一时冲动之举而敢到害怕了,同时也想到了正在海边等待着他的阿菊,预感到自己今天可能无法走出这里了,于是反而是狂笑起来了。
“放下刀!”新六郎厉声喝道。
“哈哈哈……”弥五郎依然狂笑不止。
“再不放下刀,就杀了你!”
“你……要杀了我?”弥五郎又笑了,“新六郎能杀了我?”平时训练之时,就算三个新六郎也不是他的对手。
“弥五郎!”
“哈哈哈……”
“我杀了你,又怎样?”新六郎说罢。挥刀斜刺过去。弥五郎无意间猛向后退。他踢碎廊沿,跳到院中。
“苍天给你的惩罚!看刀。”新六郎不敢大意。跃出走廊,正面强攻。弥五郎来不及起身,就势向前一扑,躲了一刀。但此时周围听到喊声的侍卫也纷纷赶到了。一时间,由于还没有看到院子中肝付兼续的尸体,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有最先赶到了几个侍卫听到了新六郎所大喊的主公被杀的话,但此时都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还要顽抗?”
“来吧!”弥五郎摆正姿势。强烈的阳光照射着他裸露的后背,旁边一颗樱花树的樱花纷纷洒落。
“众位不要插手。”新六郎道,他一边喘气,一边自信地迈进一步,“邪必受罚!”
弥五郎后退了一步。他忽而对新六郎的自信心怀敬意,忽而又觉得世人如此滑稽可笑。这是没有遭遇过人生苦难之人所说的话。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对峙已毫无意义。即使赢了,又能怎样?生是梦幻,死可是地狱?
新六郎瞧准一个破绽,冲了过来。弥五郎举刀迎了上去,“当”一声,两条白刃同时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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