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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嗡地。
让人心烦的杂乱声响萦绕在耳边。
身子底下是冰凉而凹凸不平的地面。阴湿的空气则萦绕在皮肤周围。
嗡嗡、嗡嗡地。
嘈杂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里持续回荡着。
——那是什么声音?
对了,是虫子的声音。
——那是什么虫子的声音?
那是…那是……
食腐的死亡之虫的鸣声。
啊,啊啊……
是吗?
那似乎无休无止的残酷折磨,终于结束了吗?
对不起,贝恩。
对不起,我的唯一之至爱。
但是,请安息吧。
别无选择的我,无法祈求你的原谅。
但……我将因我的罪孽迎来审判。
无视他人之意志,剥夺他人之权利。
逆忤我者皆怨恨,顺从我者皆不铭。
旁人为我,万物为我,此世为我。
其罪名曰——
“pride”
傲慢之原罪深深烙在了我的灵魂深处。
那么,处刑人先生。
处刑(复仇)将在何时举行?
——女士!我们将马上为您行刑。
但……
在那之前,让我们聊聊一聊吧。
告诉我——
您心中的罪之锁,究竟是在何时被打开的呢?
那是一个闷热潮湿的夏天。
青蛙呱呱直叫。
细密的太阳雨点,在空中飘飘荡荡。
地面湿漉漉,树叶被雨打得劈啪作响。
在那薄薄雨幕中有着什么?
纯白的连衣裙,宽宽的草帽。
乌溜溜的赤红眼睛,软乎乎的白毛。
白色的少女与白色的幼犬、人类的孩子与野兽的孩子——女孩在她六岁的生日上,与可爱的幼兽相遇了。
“——看看它,祖母!它是什么?”
“这是一条……我的天!孩子,你从哪儿捡到的它?!”
“外面的森林里——告诉我,祖母,它是什么?一只狗吗?我只从斑比叔叔那儿见过一次狗哩!”
“不,孩子,它不是狗。它是一只狼——银狼,或者说‘银月’。我的天哪……你究竟是怎么捡到这种生物的?”
“狼…吗?那么,我可以养它吗?祖母?”
“养它?!你一定是疯了……”
传说的生物,贪婪的象徽。
皮毛是价值数千金币的逸品,不会腐烂的猩红瞳眸更加是无价之宝。
无奈的祖母向无知的少女耐心地讲述着银狼的传说,进而演变成顽固的两人的僵持与争吵。
风声哗哗地响起来,夜虫也啾啾直叫。
在寂静的森林里,激烈的辩论声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而最后响起的,则是祖母无奈的叹息声,以及少女的欢笑。
于是——
没有父母的孩子名叫露娜(1une)
没有父母的孩子名叫贝恩(bane)
在了无人烟的森林里,一人与一狼的故事,就此掀开了扉页。
最初的时间相当艰难。
幼小的贝恩伏在露娜的怀里,它才刚刚睁开眼睛,不会叫,不会站立,不会跑——甚至不会吃和喝。
祖母从人类市集上买了牛奶和少量的小麦面包。
露娜则亲手将亲手将食物喂进了幼狼的嘴里。
排泄物的处理相当麻烦。
偶尔变得不精神的时候也让人担心。
但即便如此,贝恩还是茁壮的成长了起来。
很快,它就学会了奔跑,而露娜也因而时常见到留在地板上的一连串黑脚印,以及随处都是的排泄物。
除此之外,它开始变得喜欢啃咬东西,还总是在整齐的被褥和收好的衣服上打滚,将房间弄得乱糟糟。
于是,在那段时间里,露娜的责骂声几乎没有间断地响彻着:
“看看你,贝恩!你真是个脏兮兮的小坏蛋,你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会把你从屋子里赶出去!”
“好了,小宝贝,不要再责怪贝恩了,瞧他——这副低着脑袋的模样,一定是在反省哩!”
女孩气呼呼的喝吒声,老人的劝慰声,以及——
尖锐而细嫩的、幼狼初次的鸣叫。
啊啊,那是肉眼可见的、成长的愉悦。
忘却了一切不快的女孩将幼狼抱在了怀里,用脸颊摩挲着它的鼻头。而老迈的祖母则站在一旁,出几乎接不上气的开怀大笑……
在平和而又有些喧嚣的小夜曲中,女孩与小狼日益成长着。
但相对的,老人的生命力也仿佛被两只幼崽吸走了一般,日益趋向枯竭……
那一年,女孩成长到了七岁,而她那一岁的小狼崽,也已经有了她膝盖高。
惊喜,亲近,宠爱,而随之变为了……
不耐烦。
在经历了一年之后,露娜终于察觉到养宠物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
贝恩是个笨家伙。
即便已经一遍遍地教过了它,这只笨狼还是学不会如何在正确的地点排泄。
而那栋森林中的小小木屋,也被它给咬得千疮百孔——这还不算完,随着年岁的增长,贝恩变得越活泼,也越缠人,它总是出其不意地扑上露娜的身体,伸出糙糙的舌头舔她的面颊,哪怕露娜根本不愿意这样。除此之外,他的胃口也变得越来越大,这让单单靠贩卖药剂赚钱的两人倍感压力。
在那段时间里,家里最常听见的声音则是——
“坐下,贝恩,我这会儿不想搭理你!”
“我已经给你说过很多次,我在跟祖母进行巫术的学习,不要呆在这儿!”
“贝恩!别站起来,你快要把锅釜弄翻啦!喂!小心你的毛!”
每当这种时候,贝恩总是会耸耷下耳朵,同时用喉咙出委屈的呜咽——而回应它的,则是屡试不爽的、祖母温柔的抚摸。
那么,这种冷淡的关系持续到了什么时候?
啊,对了……
在女孩与狼相遇后的第六年。
露娜十二岁,而已经成年的贝恩则是六岁。
那位白苍苍、慈祥而又温和的祖母——
死了。
最初只是小小的咳嗽。
她为自己配了咳嗽药,并笑着对一脸忧色的露娜说:
“没事,只是感冒。”
但很快,她就开始咯血。
再过不久,祖母就逐渐虚弱、消瘦下来。
于是,少女只得靠自己为形容枯槁的祖母配药。
木板吱呀作响。
那是贝恩焦躁不安地、来回渡步的声音。
而少女——她伏在祖母的身前,让祖母那满是褶皱的手来回抚摸着自己的头,就像抚摸贝恩的毛皮那样。
“祖母,您的病什么时候会好起来?”
一边用木勺向祖母的嘴里喂着药,少女问道。
“快了,就快了……”
“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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