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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果笑了笑,惠兰害罗香园的事,她既然答应了惠芳不说,自然就不会再与旁人说起。哪怕,是她自己的舅舅。
“舅,我把饭给装来了,你们趁热吃吧。”
青果转移了话题。
林家两兄弟也没追着往下问,通过这几次的事,他们早就习惯性的在心理上信任青果,既然青果说不会有事,那肯定就不会有事。
罗家老宅子。
许氏看着罗富贵屁股上肿起的那条青紫,跳起便要找青果算帐,惠芳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她。
“娘,您不能去。”
“你弟都快被她们打死了,我还不能找去林桂花,讨个公道?”许氏怒声道。
惠芳没好气的瞪了眼趴在床上呜哩哇啦哭的罗富贵,历声说道:“你说,青果她好端端的为什么打你?”
在罗家,虽说不管是罗老爷子还是陈氏,他们偏疼的都是罗富贵。但不论是许氏还是罗兴财,他们却是比较在意惠芳这个长女,一则是因为惠芳是第一个孩子,二则是因为算命先生说过,惠芳是官夫人的命格!
罗兴财也好,许氏也好,他们都指望着能借着惠芳鸡犬升天!正因为如此,没有罗老爷子和陈氏在场,罗富贵还是挺悚这个长姐的!
“我啥也没干,是林正达和林方达那两个小畜生……”
“你还胡说!”惠芳转身拿了根鸡毛掸子便要动手,“你今儿不把话说清楚,你试试看。”
“娘,娘,您看我姐,她胳膊肘朝外拐。”罗富贵嗷嗷叫着,“她帮着外人欺负我,呜……我要我奶……”
“惠芳……”
许氏不赞同的看着罗惠芳。
罗惠芳将手里的鸡毛掸子指着罗富贵,对许氏说道:“娘,果儿她舅是什么样人,您不知道?果儿那丫头心有多精,你不清楚?”
许氏便想起罗香园那档子事,脸色当即白了白,愣了愣后,说道:“芳,你是说果儿她是故意的?”
罗惠芳摇头,“是不是故意的,得问富贵,他到底干什么了?果儿她要是无缘无故的打了他,我们肯定得去找二叔和二婶讨个公道,没得让人这样欺负,可要是……”
可要是罗富贵他自己做了浑帐事,那就别去自取其辱了,要知道惠兰做的那档子事还记着帐呢!青果敢这样打罗富贵这一棍子,何偿不是借势逼人?
许氏想明白过来,回头便看着罗富贵,“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惹到那丫头了。”
“我真没有……”罗富贵还要狡辩。
罗惠芳挥了手里的鸡毛掸子,咬牙道:“罗富贵,我看你就是欠揍,你今儿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我就抽得你下不了地。”
“你敢!”罗富贵瞪了罗惠芳。
罗惠芳冷声一哼,举了手里的鸡毛掸子说道:“你看,我敢不敢!”
“娘……”罗富贵朝许氏看去。
许氏撇了脸,不搭理。
眼见得罗惠芳举着那鸡毛掸子就要抽下来,罗富贵只得嗷嗷喊着,“我说,我说,我搬石头砸她们家瓦,被林家两个小畜生给逮着了!”
“你……”
罗惠芳手里的鸡毛掸子“啪”一声打了下去,总算是力道偏了点,没真对着罗富贵的屁股抽下去,可就是这样,罗富贵也吓得哭出了声。
“哭,哭,你还有脸哭。”罗惠芳气得只跺脚,“罗富贵啊罗富贵,你做事就不能用用脑子啊?人家盖屋的瓦片你也敢去砸,你是嫌自己一身肥肉太厚实想削薄点,还是觉得我爷和我奶能护着你长命百岁!”
罗富贵屁股本就痛,现在又被罗惠芳狠狠的收拾了一顿,顿时委屈的只哭。
许氏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这惠兰才闯了祸,把柄还在人手里的攥着呢,就算是青果下手狠了点,她能说什么?她只能乖乖的吃了这个闷亏,还得跟罗富贵说,不能跟他爷和奶说。
“行了,惠芳你出去,我跟富贵说几句。”
罗惠芳恨恨的瞪了眼罗富贵,转身走了出去。
她一出去,惠兰便也紧跟着走了出去,姐妹俩坐在门槛外,一边听着屋里的动静,一边防止着罗老爷子和罗兴旺突然出现。
“姐,是不是以后我们都要这样忍气吐声?”
“不是。”惠芳长吸了口气,轻声说道:“等咱姑的腿好了,等时间再长点,我奶和我爷气头消过了,咱们就可以出手整治她们了。”
惠兰不解的说道:“那万一到时青果她……”
“我们死不认帐,我爷和我奶能把我们怎么样?”惠芳冷笑道:“再说了,这段时间我们对老姑好些,巴结着她些,我爷和奶铁定不能信了她!”
惠兰听了重重的点头,“姐,你真聪明,比老姑聪明多了。”
惠芳哼了哼。
“姐,我听说咱大姑给老姑看的那户人家不但家世好,那小相公人长得好不说,学问又好,指不定将来就能考个大官当当。”
罗惠芳抿了抿嘴,心里满满的都是不甘。
她长得不比罗香菊差,甚至比罗香园还能干很多,罗香园连桌像样的菜都烧不出来,自己不但能做几桌人的菜,绣出来的花鸟虫鱼就跟真的一样!这样的自己凭什么就得嫁罗香菊挑剩下来的人!
姐妹俩心思重重,屋子里许氏却是再三的叮嘱罗富贵。
“不许跟你爷说你被青果打的事,听到没?”
“为什么?”罗富贵不满的看着许氏,埋怨的说道:“你不替我讨公道,还不让我告诉我爷,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啪”许氏对着罗富贵的脑袋敲了一记,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还是哪里爬出来的!”
“那你为啥不替我讨公道!”
许氏叹了口气,说道:“你别问那么多,总之,这次不许跟你爷说。你信娘,等过段时间,娘一定替你把这公道讨回来了,青果那丫头片子,娘会狠狠的收拾她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要吃鸡,你杀只鸡给我吃,我就相信你!”罗富贵一嘴口水的说道。
许氏恨恨的拿手去捏罗富贵的耳朵,“你个畜生,你以为那鸡是菜园子里的菜啊,那是你奶的命,我要杀了它,你奶非得把我给杀了赔命不可!”
“我不管,反正我要吃鸡肉。”罗富贵耍起了无赖。
许氏没法,轻声说道:“你听娘的话,没你奶的话,那鸡真不能杀,娘给你煮荷包蛋吃行不行?”
“六个!”罗富贵举了手道:“我要吃六个。”
许氏一咬牙,想着依陈氏对罗富贵的疼爱,煮几个荷包蛋肯定没事。
“行,六个。”
“不许给罗惠芳和罗惠兰吃。”
“那是你亲姐和亲妹!你就好意思吃独食?”许氏不高兴的盯了罗富贵看。
“我不管,反正不许给她俩吃。你不答应,我就告诉我爷。”
许氏没法,只得咬牙应了。
门槛坐着的惠芳和惠兰自是将母子两人的话听了个一字不落,惠芳到还好,在她眼里,罗富贵就是个缺心眼的!惠兰却是不同。
她嘟了嘴对惠芳说道:“姐,娘偏心,什么好的都仅着富贵。”
罗惠芳撇了撇嘴,对惠兰说道:“随他去吧,他现在不当我们是姐妹,将来我们也不当他是兄弟就是了。”
“姐,你……”惠兰似懂非懂的看着惠芳。
惠芳正欲再说,眼角觑到许氏自屋里走了出来,连忙站了起来,“娘,富贵咋样,是不是把我给记恨上了?”
“没,你是他亲姐,他往后还要靠着你呢,哪里就记恨上了。”许氏和着稀泥。
惠兰撇了撇嘴,一脸不满的看向一边。
“那就好,我还担心他记恨上我呢。”惠芳笑了说道:“娘,您这是打算去干啥,要不要我帮忙?”
“你弟想吃鸡蛋,我去给他煮几个糖水蛋。”许氏轻声说道。
罗惠芳连忙对惠兰说道:“惠兰,我们去帮娘烧火。”
“哎,不用了。”放氏脸上红了红,对惠芳说道:“你歇着吧,娘一个人就够了。”
罗惠芳还想坚持,一边的惠兰说道:“姐,你就一边好好坐着吧,这蛋又没咱们的份,干嘛去凑那热闹。”
许氏瞪了惠兰便骂道:“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就知道吃、吃,你弟这是叫人给打了,我煮两个蛋,给他补补,就这你也要惦记着!”
惠兰被许氏骂得当即红了眼眶,抬头看了许氏说道:“娘,你偏心,你啥好吃的好穿的都是仅着富贵,什么时候管过我和我姐!”
许氏见惠兰还敢顶嘴,抡了巴掌便要上前抽。
“娘,您干啥哩,惠兰还小,您跟她置什么气啊。”惠芳连忙上前拦了许氏,转而揽了惠兰轻声说道:“你怎么回事哩,富贵是咱家唯一的男娃,娘就是偏着他些也是应该的,你怎么好跟娘吵嘴,快跟娘道个谦。”
惠兰不同意,撇了脸看向一边。
许氏一见她这般,抡了巴掌又要上,惠芳连忙说道:“娘,您快去给我弟煮蛋吧,回头爷和三叔回来了,您就啥也做不了了。”
被惠芳这样一说,许氏不敢再耽搁,狠狠的瞪了眼惠兰,连忙朝厨房走去。
惠芳松了揽着惠兰的手,皱了眉头没好气的说道:“惠兰,你以后再干这没脑子的事,可别怪我不护不着你了。”
“姐,我就是生气。”惠兰上前抱了惠芳的胳膊,委屈的说道:“您说说看,我爷和我奶偏着富贵也就是了,为啥我爹和我娘也偏着富贵,都是他们的孩子,怎么就不一样对待。”
一样对待?!
罗惠芳嗤笑一声,挑了惠兰一眼说道:“谁让你不会托生,你要是托生成个男娃娃,不就一样对待了!”
“我……”惠兰一跺脚,不甘心的说道:“姐,我就不信,你心里能舒坦!”
“我为啥要不舒坦?”惠芳好笑的说道:“我今年十三了,还能在这个家里呆几年?他们待我好,我往后就待他们好,他们不待我好,我往后就当没这个娘家!你看咱大姑,她可不是这样做的?”
惠兰似懂非懂的看向惠芳,“我大姑,她……她对咱爷和奶不是很好吗?”
“笨蛋!”惠芳嗤了一声,轻声说道:“你看我大姑除了四时八节送几盒子点心来,平时可会贴补我爷和我奶一些?”
惠兰摇头。
惠芳便笑了说道:“可见这人啊,大部分人都是不讲良心的!我大姑在娘家的时候,我爷和我奶就差把她当心肝宝贝的疼着了。”
惠兰默默无声,她是知道的自己脑子一直没有惠芳好用,所以一直以来,她什么都听惠芳的。现在,她也需要惠芳指条路给她走。
“姐,那你说,我往后咋办?”
“咋办?”惠芳好笑的说道:“你才多大,这家里还有好些年要呆呢,乖乖的听话吧。”
“可是……”
惠芳叹了口气,揽了惠兰说道:“你放心,等姐嫁了人,嫁一定会给你找户好人家,让你后半生有依有靠!”
惠兰重重的点头,没来由的便说了一句。
“姐,我有时候挺羡慕青萍和青果的,你看她们也是女孩子,可是二叔二婶疼她们不少于疼小将。”
惠芳听着惠兰略显酸涩的话,脸上绽起一抹刻薄嫉妒的笑。
羡慕吗?她当然也羡慕,二叔二婶虽然穷了点,可是他们一家人力气往一处使,现在看起来,这日子也要往好处过了。再看看自己家,娘是个馋嘴没主意的,爹呢?只要三餐有那么几两马尿喝,就什么都满足了。
这样的家,她真是多呆一刻,也不愿意!
青果可不知道老宅子这边的动静,她正挥汗如雨的帮着林氏将那些早上洗好晒好的芋头杆子放盆里拿盐搓。
“果儿,你走开,你这小身板,还不够看的。”周氏上前将青果拎开,替代了她的位置,手脚利索的搓起了盆里的芋头杆子。
“桂花,这芋头杆子这样拿盐搓搓就能吃?”
马氏和方氏奇怪的问道。
林氏笑了笑,“哪能啊,后头还有工序呢。”
马氏和方氏便笑了笑,没再往下问。
两人都是聪明人,人家出三个铜板一天是请她们来帮工的,可不是请她们来打听做法的。刚才也就是那么随口一问。
都是手脚利索的人,不多时便将四百斤剩下的芋头杆子洗好捡好,放到太阳下晒了。转手又去帮着周氏搓盆里早上晒好的。
青果趁着这功夫,便去了屋后,看进展。
“果儿,晚饭前这屋顶就能搭好了。”林正达对青果说道。
青果点了点头,对林正达说道:“大舅,这过几天就是给高掌柜送货的日子了,你跟你村里的洪江叔说一声,我们借他家的牛车用用,回头按天付他钱。”
今儿林正达他们就是借的林洪江家的牛车,听了青果的话,他当即点头。
“行,我回头让爹去说说。”
青果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什么时候,我们自己能买头牛就好了。”
“是啊!”林正达附合道:“上回开那块地,累得我方达够呛,这要是有头牛,人轻松不说,地还能梨得深点,时间上也松散些。”
青果点头道:“是这个理。”
“果儿,要不明年那批地骨子卖了,我们就买头牛吧?”林正达忽然说道。
青果摇头,“舅,我是打算开春就买头牛的。”
“啥,开春就买?”林正达瞪了青果,压了声音说道:“果儿,一头牛不便宜哩,哪来那么多的银子?”
青果对林正达眨了眨眼,同样小声的说道:“舅,你忘了,我可藏了好大一笔私房钱哩!”
林正达第一时间想起青果那两条小金鱼,虽然不知道份量,但在心里默默算了遍,虽说数字上不确定,但只要再卖几批这酸芋头杆子,别说还真就能买头牛。
一时间,顿时觉得心潮澎湃的不行,看青果的目光,就像是看闪闪发光的聚宝盆!
“舅,你干嘛这样看我。”青果却是不满了。
林正达嘿嘿笑了道:“没,没什么,我就是觉着你太能干了!”
青果听了林正达差点便失声笑了出来。原来,自己一不小心被人当偶像崇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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