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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东家。”
青果跟着小厮去寻韩光华。
屋子里庄婶看着地上惶惶如丧家犬的玉莲和桔梗,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为什么这样做呢?你们不会不知道,吕公子是什么人?他有个好歹,这一园子的人都不够给他陪葬的!”
金莲顿时目光吃人的瞪了玉莲和桔梗,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们这两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肚子里烂出来的娼妇,东家待你们不薄吧?我们姐妹跟你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吧?你们怎么就能做这天打雷劈的事?!”
玉莲白了脸,犹自嘴硬的说道:“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
“没做,你往芦苇沟里跑干什么?”金莲想着,吕明阳生死不知,她们有没有活命的机会都不知道,气得当即上前一把扯了玉莲的头发,巴掌没命的似往她脸上扇,一边扇,一边骂道:“你想害死我们大家是吧?行,我死之前我先拉你垫背!”
“金莲,你住手,你疯了……”玉莲一边抵抗着金莲尖利的指甲一道道的往她脸上挠,一边对庄婶哀求道:“庄婶,我真的冤枉,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庄婶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不但不去阻止金莲,反而看了地上的桔梗说道:“桔梗,厨房的婆子说给吕公子做醒酒汤时,你去过厨房,你去厨房干什么?”
桔梗身子一抖,拼命的摇头,“我……我什么也做……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庄婶嗤笑一声,突然冷声说道:“你们一直只知道我是被东家半路捡回来的,却不知道我从前是什么身份是吧?”
这个时候,谁还管你是什么身份!
大家脑子里第一个想的便这句话,但回头,却又觉得不对。
现在是什么时候,庄婶那就是东家的左膀右臂啊,怎么可能会在这节骨眼上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呢?
这么一想,金莲立刻就扔了手里的玉莲,走到庄婶跟前,问道:“庄婶,那你从前是什么身份?”
庄婶淡淡的撩了眼捂着脸瘫在地上的玉莲,扯了嘴角冷冷一笑后,说道:“我从前是一户大户人家的管事妈妈,因为路遇山匪跟主家走散了,才被东家救回来的。”
“什么样的大户人家?”
“嗯,皇帝上朝的时候,他能在金銮殿里站个位置!”庄婶淡淡说道。
几人一怔,谁也没想到庄婶竟然有这样显赫的出身啊!
“庄婶,你是想说……”
“我是想说,高门大户里这种背主又心存侥幸的人,我有的是办法让她生不如死!”庄婶冷冷笑着看向神色怔忡朝她看来的玉莲,“玉莲姑娘,我这有些日子没亲自动手了,怕是手有些生,等会哪里侍候的不好,还请你多多包容!”
“我……”
玉莲慌乱的避过庄婶如刀般锐利的目光,撇了脸,紧紧的咬住了嘴唇。
别说玉莲,就连金莲和红莲还有彩莲都被庄婶这话给吓得不由自主的抖了抖,等看到庄婶脸上的皮笑肉不笑时,越发是后心处一片冰凉!
“金莲姑娘,还麻烦你跑一趟,去厨房里给我要把剪子来。”庄婶对金莲说道。
“哎,哎……”金莲一边应着,一边犹豫的问庄婶道:“庄婶,你要剪子干什么啊?”
庄婶淡淡道:“这不,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吗?只能用最简单最粗爆的了,看看是玉莲姑娘的骨头硬还是她的舌头硬!”
言下之意就是,剪刀要来,自然是受刑的!
金莲脚下一寒,不敢再问,转身便要走。
“等等!”
“怎么了?庄婶你还有什么吩咐。”
“噢,你再问厨房要盐水和几条鱼来。”庄婶说道。
金莲是已经不敢问,庄婶要这盐水和鱼干什么了,胡乱的点了头就往外面走。
红莲忍不住问道:“庄婶,你要盐水和蜂蜜干什么啊?”
“噢,从前我们府里有人背主,就剪了她十根手指,拿盐水洗过后又拿鱼麟给裹了扔拿绳子捆了扔在外面,让野猫一口一口的把她给吃了!”
庄婶的话声一落,一边胆子最小的彩莲,眼睛一闭,直接一头裁到了地上。
红莲惊叫一声,连忙半拖半抱的将她扶去了屋子东边的地榻上。
庄婶摇头,没好气的说道:“瞧这胆子小的,这犯事的又不是你,你怕个什么劲?你了不起,就是跟着东家一起被吕家怪罪下来,一刀割了你的头罢了!”
“庄婶,你别说了,人都要被你吓死了!”红莲哭了喊道。
“庄婶,东西拿来了。”
金莲一手抓了把大剪子,一手提了个桶急急的走了进来。
庄婶点头,以金莲说道:“把桶放一边,剪子先给我吧!”
“哎!”
金莲递了剪子给庄婶,庄婶拿了剪刀,径自走到软在地上眼泪糊了一脸的桔梗身前,一把扯了她的头发便往前一拖,手里剪刀“咔嚓”一声响。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砌屋宇。
……
且说,青果急急的赶到客房时,文老先生已经扎针完毕,小厮也给吕明阳擦洗过身子,换了干净的衣裳,正拿着小黄炉在走廊里煎药。
见青果来了,韩光华和文老先生同时齐齐站了起来,迎上前,问道:“怎么样?真凶找到了没?”
“人抓住了,但还没来得及审问。”
韩光华吁了口气,抓住了,就好办!最其码有个交待。
青果看了眼床上脸上惨白双目紧闭的吕明阳,回头对文老先生问道:“文爷爷,吕公子他……他没什么大碍吧?”
文老先生捋了颌下的银白的山羊须,长叹了口气后,轻声说道:“丫头,幸亏你及时给吕公子灌了绿豆汤,使得毒性没来得及扩散,不然,即便我抢回他一条命,只怕他这辈子也要成个废人!”
青果一直紧着的心弦,顿时松了下来。
这精神气一松,眼前一花,她便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可事情还没结束,她不敢让自己就这样倒下去,狠狠的咬了下舌尖,刺心的痛使得那种眩晕感瞬间消失。
“文爷爷,谢谢您了,这次多亏了您。”
文老先生摆手,“丫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啊!”
青果点头感激一笑,续而,回头朝韩光华看去,“大公子,您让小厮找我来,是什么事?”
“我想带明阳回城,罗姑娘帮忙安排下马车。”
青果不由便拧了眉头朝文老先生看去,“文爷爷,吕公子现下挪动,要不要紧?”
“最好是能卧床休养,可大公子刚才跟我说过了,最好还是把人带回他的醉仙楼,这样能暂时拖一拖吕家,让你多点时间想个应对之策!”
青果感激的朝韩光华看去,“大公子谢谢你,既然吕公子他现在的身体不适宜移动,那就还是让他在这养着吧,你放心,我会亲自照看他。”
“这样……会不会,不太方便?”韩光华犹豫的说道:“你必竟……”
韩光华的话声还没落,门外便响起一个声音。
“大公子,我妹妹不方便,我方便,就由我来照看吕公子吧。”
“哥!”
青果错愕的朝门口看去。
果然,下一刻,便看到罗小将一头大汗的走了进来。
罗小将进屋先去看了看床上的吕明阳,回头又跟文老先生青果之前问的话问了一遍,这才回头对韩光华说道:“大公子你放心,我从这刻起,跟吕公子同吃同住,凡是他吃的东西,我一定先过嘴偿一遍。”
韩光华听着罗小将这样说,一时间,还真不好说什么了!
青果则轻声对罗小将说道:“哥,你怎么来了?”
“庄婶让人去学堂给我送信,说园子里出事了,我就急急的跑了来,刚才在外面下人已经跟我把事说了。”顿了顿,朝青果看道:“人呢?下毒的人不是说抓到了吗?”
青果点头,“嗯,是抓住了,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审问。”
罗小将想了想,对青果说道:“我过去看看,你留在这。”
“我跟你一起去吧。”
罗小将默了一默,摇头道:“你还是留下,万一吕公子醒了,你在,对他也是个交待。不管我们是有心还是无意,人总是在我们这出的事,是不是?”
青果想了想,点头道:“是这么个理。”
罗小将便对文老先生和韩光华说道:“我去看看,回头再过来。”
“去吧,小将。”文老先生上前陪着罗小将往外走,等出了屋子,这才轻声对小将说道:“小将,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问出幕后主使人,不然,没法跟吕家交待!”
“我知道的,文爷爷。”
文老先生点了点头,目送着罗小将离开,他转身进了屋子。
屋子里,韩光华正和青果讨论着这件事。
“如果照你说的,真是玉莲和她的丫鬟干的,那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干呢?”
青果扯了扯嘴角,讥诮的笑道:“为什么?肯定是有人许了她们好处呗!而且那好处绝对不一般,不然,不足以让她们冒这样大的风险。”
试想,要不是青果反应及时,当即让人封了园子,只许进不许出,然后又让人四下里寻人,哪里就能把她二人抓住了?一旦二人离了园子,今天的事,就只能青果背这个黑锅!
青果想想,都觉得冷意从脚底板直往头顶渗。
“会是谁呢?”韩光华拧了眉头对青果说道:“谁跟你有这么大的仇恨?要知道只要她这计划实施了,除非她有万全之策,不然,那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哪怕吕家要向你问责,可她(他)也绝对逃不了干系。”
是啊!
青果也想不明白,难道那人就那么笃定,玉莲和桔梗能守口如瓶?还是说,她(他)根本就不怕被她们出卖?
“这样的人,会是谁呢?”韩光华看向青果。
青果摇头,“我真想不出来,谁跟我有这样不共裁天的仇恨,以至于要灭我满门!”
“你再好好想想。”韩光华说道:“我是觉得,这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青果点头,拧了眉头在那苦思冥想,稍顷,她霍然一动,抬头看向韩光华。
“怎么,想到了?”韩光华朝青果看来。
青果点头,“想到了一个人,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是她!”
“说来听听。”
“段元秀!”
……
“段元秀?”
庄婶错愕的看着眼睛一翻,整个人像条死狗一样往地上挺尸的玉莲。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幕后主使人,竟然会是段元秀!
一时间,庄婶真是悔恨不已。
她明明让人盯着段元秀,可是,结果却让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成功!这……这叫她有什么脸见东家啊!
想到无声在怀里哭泣的青果,想到那双总是笑着且温温暖暖的眸子盛满凉意,一字一句跟她说“从此宁负天下人,而不许天下人负我”的青果时,庄婶,只觉得一股滔天的怒火从头顶往四肢百骇窜,她几乎是想也不想,手里的剪刀,狠狠的往地上一戳。
“啊!”
昏死过去的玉莲惨叫着醒来,看着自己被剪刀戳了个窟窿的手,嘴里发出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嚎。
“姐姐……”
桔梗一见,连忙扑了上前,想要去帮玉莲。
庄婶却突然抬脚一脚狠狠跺在玉莲的手上,顺势将手里的剪刀拔了出来,对着冲上来的桔梗便是重重一挥。
“啊,我的脸!”
桔梗捧着脸痛呼着倒在地上,鲜红的血一刹间像泉水般从手指缝里涌了出来。
这一瞬间的变故,惊得金莲她们齐齐失了反应,等回过神来,三人抱了脑袋跟着发出同样失魂落魄的尖叫。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前一刻,还只看到庄婶剪掉了桔梗的一缕头发,为什么下一刻,庄婶手里的剪头就把玉莲的手给戳了个血窟窿?!
屋子里一声响过一声的尖叫,大有要把屋顶都掀开的意思。
“都给我闭嘴!”
一声历喝响起。
胡乱叫着的人顿时好像齐齐失了声一般,怔怔的看着面色阴沉,如同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庄婶一般。
庄婶见屋子终于静了下来,就连之前喊得最惨烈的玉莲和桔梗也都死死的咬了嘴唇,一脸恐惧的朝她看来时,庄婶没忘记挑了挑嘴角,给了两人一个皮笑肉不笑。
她却不知道,这笑落在玉莲和桔梗眼里,简直就是比吃人的魔鬼还要吓人!
她们小时养在牙婆子跟前,因为是要用来换钱的,即便是偶有惩罚也不过是棍棒加身什么,哪里见过这样血淋淋的场面,并且,还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等待着她们!
“你们俩,谁先说?”庄婶看了看二人,挑了挑眉头,冷声道。
桔梗绝望的朝玉莲看去,玉莲扯了嘴角给了桔梗一个谦意的笑。
却在这时,庄婶的声音再度响起。
“别打着想一死百了的念头,我可以告诉你们,在我手里,死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庄婶似笑非笑的看着桔梗,“如果不能一下就死透,我觉得你还是绝了这念头的好,不然,你想像不到会有什么事发生在你身上的!”
“庄……”
“别喊我!”庄婶目色一沉,脸上冷得能掉出冰碴,“别喊脏了我的名字。”
“……”
“桔梗,好妹妹,”玉莲悲呛一笑,对三魂好似失了二魂半的桔梗哭道:“你就招了吧,姐姐对不住你,来世,千万再不要遇上我!”
“姐姐……”桔梗血泪混杂的脸懵然的看着哀恸不已的玉莲,摇头说道:“我不怪你,是我自愿的,都是我自愿的!”
“啧啧,好了别在这寒碜人了。”庄婶摇头说道:“你们到是姐妹情深,可这一屋子几十号人可全都要死在你们手里了!”
一直怔怔看着地上二人的红莲被庄婶那句话给惊醒,她“嗷”一声扑了上前,双手抓了玉莲的头便重重的往地上砸,一边砸,一边哭喊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不要,不要啊彩莲姐姐,”桔梗哭着喊着对彩莲说道:“不怪姐姐,姐姐也是没办法啊,杨秀才,杨秀才被人给绑了,那人说了,要是姐姐不按她说的做,她就要把杨秀才给杀了喂狗!”
“所以呢?”金莲豁然转身,一步走到玉莲身前,目赤如火的瞪着头发彩莲死死揪着,不得不抬头仰视她的玉莲,一字一句说道:“所以你为了你那个酸秀才,就要了我们满园子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
玉莲摇头,眼泪哗哗的直往下流,一遍遍的说道:“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表哥死……”
“那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死?”金莲怒吼一声,抬脚便重重的踢在玉莲的胸口,一边用了全身的力气踢,一边大声道:“你表哥是人,我们就不是人是不是?他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啊……”
玉莲被金莲几脚踢得身子弓成了一张弓,张嘴“哇”一声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那血直直的溅在金莲的裙摆上。
“姐姐,姐姐……”桔梗哭着朝玉莲爬去,但却在爬到一半时,手上被一只脚重重的踩住,桔梗抬头朝那人看去。“小……小公子?”
庄婶也没想到罗小将会在这个时候进来,连忙上前对罗小将说道:“小公子,这不是你呆的地方,你先去东家那,等这边事了,老奴就来向您和东家禀报!”
罗小将摇头,他在外面把一切都听到了,他只是有一个问题想问问桔梗和玉莲。
“我问一句话就走。”
庄婶听他这样说,便退了下去。
罗小将居高临下看着满眼哀求的桔梗,一字一句问道:“果儿待你们不好吗?”
不好吗?
不,是太好了。
好到,人人都以为她软弱可欺!
------题外话------
觉得女主软弱的亲们,今天过后,你们还会觉得女主软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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