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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吃完饭后,染冬和另一个粗使丫鬟进来收拾桌子,然后各回个窝。阮氏进了内院,赵父去了书房。赵晨阳看见赵夕月给自己使眼色,心领神会,就和父亲说了一声,自己先陪妹妹去后院的小花园转转再去前院温书。
赵家的院子并不大,但是一个小花园却被兄妹二人几年里栽种了不少好看的花花草草。晚霞一照,花红柳绿显得是那般安详静谧。
赵夕月大概一米六五的身高,堪堪才到哥哥的下巴,看着自家哥哥丰神俊朗、身长玉立,宛如玉树临风,就生生压下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忍不住起了玩闹的心思。
“大哥,你如此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你可知道我们女学有不少同学都倾心于你,经常向我打听大哥你的喜好?”赵明亮的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赵晨阳的俊脸微微一红,但看见妹妹目中那促狭的光,抬起右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咳”了一声,“你们整天在书院不用心读书,净是想如此杂事?”
赵夕月内心一阵无语,大哥,就算你想教育我也不用把自己说成是杂事吧。“‘安仁至美,每行,老妪以果掷之满车。’和她们比起来我们现在根本不够看好吗?还是说,大哥你看不上小家碧玉,励志要娶个大家闺秀或是金枝玉叶不成?”
赵夕月用手戳了戳赵晨阳的手臂,偷笑道:“大哥,你说实话,前段时间你去参加宫里的花宴会是不是瞧上别的姑娘了?我可听阿敏说,当时去了好多的京中贵女,两个未嫁的公主也都在其中选中心仪的驸马。大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告诉我好不好。”
“你啊!”赵晨阳总是拿这个妹妹没办法,“你找我这有其他的事情,要是没事,我可不陪你饭后遛食儿了。”
看见大哥耳根还有点微红,赵夕月忍不住还想再接再厉,“不过,我和阿敏都认为,你和傅大哥才是一对璧人。
“……”
简直是没法愉快地交谈了,赵晨阳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自己妹妹一眼,摇了摇头,真是不想再理她。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问你哈!”赵夕月收敛住眉眼中的玩笑,正色道:“前些日子你说不是去过北郊的行宫整理书籍?”
“是,怎么了?”
“你见过皇帝什么时候会出宫你知不知道啊?”
……
很快,到了和傅敏约定的日子。天刚亮,赵夕月就早早起来梳妆。
“姑娘,今天穿荔枝红马面裙还是银红百裥裙?”染冬拿着条裙子问赵夕月。
赵夕月已经换上了樱草素色珠边小衫,看了看两条裙子,“银红那条吧。”
染冬拿过来帮赵夕月换好,然后两个人又一通忙乱,梳头匀妆。匆匆行至主屋,看见赵怀言和赵晨阳已经快吃完早饭了,阮氏才刚开始吃。
“月儿你今天起得倒是早?”赵怀言擦擦嘴角,对赵夕月说道。
“爹,娘,大哥。”
赵夕月对三人一一问好,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听赵晨阳道:“你放假在家,可是好久没起来吃主屋吃早饭了吧!”
说的倒也没错,女学放假的这段时间,确实是懒得早起。赵夕月朝赵晨阳傻笑一声,就开始吃早饭了。
嗯,居然有水晶虾饺。
赵夕月吃了一个,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赵父看到女儿像一只懒洋洋的猫一般,说道:“中午可会回来吃饭?”
“应该不回来了。”
赵夕月赶紧咽下,“我听大哥说新开的柳祥居很是不错,我们可能去那里吃。”赵父点头示意知道了,不忘叮嘱:“一定注意安全。”
说完,就起身和赵晨阳一起去了府衙。
赵夕月小口专心喝着米粥,听见阮氏对自己说:“月儿,你为何不带前两日母亲刚刚给你打的四蝴蝶银步摇呢?小姑娘带那种发簪最是好看了。”
“我不是想留着下次再带吗?”
赵夕月娇声道,在穿衣打扮方面,阮氏虽出身不高,但却很有一套本领,经常在同龄人中引领着潮流。
阮氏听罢,“过几日女学不就开课了,到时又要穿那几套统一的衣裙、梳统一的发饰,你这些小首饰留着给谁带啊?”
“好,好,好。”
赵夕月不想听阮氏再在耳边念,赶忙连声应和着,“娘,一会儿我就回房戴上可好?”
“你也别丢三落四,到时候又弄丢了。”阮氏又忍不住啰嗦了句。
哎,女儿出个门总是让人担心,真想跟着一起去。
赵夕月带着染冬同另外两名少女径直走进一家小食店,染冬朗声道:“王师傅,麻烦您我要四个腊汁肉夹馍带走。”
王老板赶忙迎了过来,“染冬姑娘,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平日不都比这早些的吗?”
“路过这附近,直接过来了。王师傅快些包上四个,我要带走呢。”
赵夕月的声音像山泉般清澈,让人听了不由心情愉悦。
可此刻王老板的眉头却微微皱起,“赵小姐,您也知道,每天店里的吃食都是定量的。现在馍到时够,只是这腊汁肉怕是……”
赵夕月一听,自然明白王老板的意思。
“王师傅,真的不够做四个了吗?要不两个也行。”染冬连忙道。她家小姐同傅家小姐最喜欢用王家的个腊汁肉夹馍了。
“染冬姑娘,是真不够了,你也知道,这都快过饭点儿了。最后几份的材料都被那几位客官订上了。”
“那可否和他们商量一下,将那级份让给我们,我多出两倍的价格给你可好?”染冬顺着王老板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桌坐着三个穿着普通服饰的高大青年,目光对视,其中一人似乎还笑了一下。
笑的这个正是方世明,原本今日就是来请客吃饭加之“体察民情”的,忽然听居然有个小姑娘买不上要抢自己的,立刻有种危机意识和拥有美食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染冬妙目一瞪,刚想说话,就看见自家小姐走了过去。
小二这时端着方世明四人刚刚点的几份吃食,正摆上桌。
赵夕月问着肉香转过头,正巧和与其中一人微抬的眼眸对上,神色一闪,只觉这英武青年似是见过一般,剑眉星目、胸脯横阔、身躯凛凛。
赵夕月走近四人桌前,还未开口,就听方世明紧张道:“姑娘,这个,我今日请朋友吃饭。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能让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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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常宁殿也是出奇的安静,那是因为大多数的妃嫔都在王皇后的带领下跟着皇帝到玉华宫避暑去了。
这玉华宫乃是位于长安城的北郊,高祖皇帝曾在这里营建仁智宫,太宗皇帝又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的不断扩建,并改名玉华宫,是大兴朝极其有名的一座避暑的行宫。这玉华宫有真山真水、苍天碧树,凉风习习,比这大兴宫要宜人许多。
苏盼琴觉得今年夏天当真是难捱的很,因为这次自己腹中的胎儿本就怀的不稳,根本不能跟着大部队一起去城郊的宫苑避暑。
青柳在自己耳边已经不止一次的念过那玉华宫有多么风景优美、清凉宜人了。
“娘娘,不如奴婢再给您扇扇吧!”
青柳拿着一把团扇,轻声问道:“这殿里不能放冰已经够难熬了,娘娘连扇都不让打岂不是要热坏了自己和腹中的小公主。”
前些日子苏盼琴便将身怀绝技的紫荆叫了过来,是男是女自己心里好歹有个数。
“陛下过些日子回宫,看到娘娘将身子调养的这样好,定然会十分开心的。”
苏盼琴与青柳几个又闲聊了几句,忽然看见紫藤匆匆忙忙地走进来,道:“娘娘,殷才人身边的素锦说有事求见。”
殷才人?
苏盼琴虽然在怀孕后傻了许多,但是如今宫里留了多少的妃嫔还是知道的——不过就是怀着身孕的自己、一直是宫中透明人的方美人和前阵子摔断胳膊的殷才人罢了。
因为苏盼琴是留在宫中分位最高的嫔妃了,一时间有了代掌宫务的权利与义务。但王皇后也知道,不能给这还怀着身孕的新手留太多的工作任务,因此宫中各处只要各司其职做好本职工作,最后再定期向苏盼琴进行简单汇报就可以了。
“那就让她进来吧!”苏盼琴放下手中的账本吩咐道。
“娘娘,看账都看的这么累了,难道还要再个自己添难不成?”青柳嘟着嘴,不满意地说道:“娘娘,您又不是不知道,那殷才人是个不受宠的嫔妃,平日最是嘴碎不过,见到您时是点头哈腰,转过脸就同别人讲娘娘您的坏话,是极其不恭敬、不安分地一个人……”
青柳看见苏盼琴一直盯着她,小声又叫了声,终于止住了话语:“娘娘。”
随着苏盼琴产子、晋位、再度怀孕、带掌宫权等一系列事情后,常宁殿所有宫人在后宫中的身份都水涨船高起来。青柳的性子本就有几分骄纵,再让有心之人每日恭维讨好着,说话办事都愈发的轻狂起来。现在宫里人少,自己尚不能“一手遮天”后面其他随驾的人回宫,青柳早晚是要闯祸的。
“青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在本宫身边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吗?”苏盼琴的脸色微沉,轻斥道:“你说的话我心里头儿难道不清楚么!殷才人不喜欢本宫,本宫也瞧不上她。但是,‘在其位,谋其政’今日本宫代掌这宫权,受伤留宫的嫔妃有事,就不能不管。”
素锦是一路哭着进来的,那凄惨的场面,苏盼琴瞧着也是心中一惊。
“娘娘,求您去救救小主吧!”
自殷雁蓉进宫以来,素锦便一直跟在她身边照顾着。这一年多来,主仆二人的感情也很是深厚。这次,殷雁蓉为了学苗淑妃旋转吸引蝴蝶而摔断胳膊的。
后来,因为失去随驾机会的殷雁蓉更是险些气疯了,甚至讳疾忌医、自暴自弃了好一阵。
“修媛娘娘,奴婢真是没办法才背小主来求您的。”素锦抽噎道:“您就让张太医去看看我们小主吧!”
苏盼琴来到殷雁婷这里的时候,也着实让她的样貌惊呆了。殷才人的卧房中阴暗至极,就算有隐隐的光线透进来,也只能看到那个披头散发坐靠在床头那儿,阴恻恻地瞪着他们。
“你怎么来了?”殷雁蓉咬牙问道。
苏盼琴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坐在一边看张岸替殷雁蓉诊脉。
她接过青柳奉上来的热水,慢慢啜了一口,不紧不慢地道:“殷才人,本宫看你还是好好让张太医诊脉才是,要不然依本宫看……”
殷婕妤一下掀开床帐道:“我才不用你在这里假好心!”
苏盼琴冷哼一声,道:“本宫真是奇怪,似你这般头脑简单的人,是怎么入选宫中的?”
苏盼琴来的路上就已经听素锦将这前因后果都说了,“不过路上碰到的一名负责洒扫的粗使宫女而已,她说奉了本宫的旨意去给你送创伤药,你就信了?都不派人到常宁殿来问一声?”
“不知是谁给的东西你都敢用,这胆子也太大了些吧?”苏盼琴扶着隆起的肚子教训道:“再说,本宫那里有没有有没有药房,又没给你诊过脉,如何能赠药给你呢!”
苏盼琴的番话一讲出来,殷雁蓉反而镇定了不少,道:“我只是……我只是想快些治好手臂而已,听说,听说陛下已经快要回宫了。所以,我就想试试看,希望能管用。”
但她的话还没讲完,就被苏盼琴打断了:“殷才人,你怎么知道陛下快要回宫了?”
殷雁蓉心中也不知道究竟再生谁的气,也许是觉得自己也真的傻的可以。听见苏盼琴再问话,便直接不答话了。
这次有太医院的专人给自己重新开了药,殷雁蓉也是放松了许多。狠狠瞪了苏盼琴两眼后便什么也吼了。
离开殷雁蓉的屋子,苏盼琴才在路上开口问道:“张太医,你同本宫讲。这殷才人究竟是染上什么毒了?”
张岸微微抬眸,看着苏盼琴的眼睛说道,“依微臣所见,这殷才人应该不是中毒,而是中了蛊。”
蛊毒?
苏盼琴虽然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但也知道其中的厉害。
张岸这次倒是没有卖关子,直接开口解释道:“蛊,就是器皿中毒虫竟食、最后剩下的集百毒于一身的至毒之毒虫,这条毒虫被用来作蛊种,它产下的卵将被用于下蛊。蛊女施蛊多是下在饭菜中,《赤雅》中曾经记载‘蛊成先置食中,味增百倍’,而且多放在第一块食物上。下蛊有的是下虫本身,有的下虫粪便,也有的是下涎沫。有时不经食物也可施蛊。刘南在《苗荒小记》曾提及‘苗之蛊毒,至为可畏,其放蛊也,不必专用食物,凡嘘之以气,视之以目,皆能传其毒于人;用食物者,蛊之下乘者也。’”
不知为何,苗淑妃灿烂的面容直接闪入苏盼琴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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