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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了,巫邢没有回来。
青岩一遍一遍抚摸着黑豹柔软亮滑皮毛,藉此安抚心中不安。
黑豹始终姿态悠闲,这幅模样多少让青岩心里稍微平静了些。
天际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特有湿润和清空气让人精神一爽,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青岩看着国都上空阖着眼盘龙,抿着唇面色凝重。
昨天热闹拐角小巷里飘起了白色素纱,掌柜连夜请了人来给他儿子办丧送魂。
虽然身为修者,他知道这所谓送魂对于他儿子神魂而言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本来已经有希望救回来孩子却如此蹊跷死了,不管原因是什么,他身后事一定得办得风风光光。
市井之间传言他听得明明白白,什么鬼上身,什么遭报应,什么天谴。
这些自然都瞒不过他耳目。
修者讲究随缘,命不该绝时自不会有事,若是天道真要你死了,再如何奋力奔走也难逃过那恢恢天网。
该是他儿子命到绝时了,掌柜抬头看着坐屋顶之上挺直背脊遥望着国都方向青岩,低下头擦了擦眼泪。
发妻呜呜哭声清晨显得分外悲凉。
掌柜一叹气,攀上屋顶,恭恭敬敬向青岩拱了拱手。
“东方先生。”
青岩抚摸着黑豹手一顿,偏头看过来,眼中有着明显茫然。
掌柜见状微怔,他回头看了一眼国都,却被层叠屋顶遮住了视线,只能隐隐看到苍翠山峦与逐渐亮起来天空。
青岩忙揉了揉脸,将木了一整晚表情调整回来。
他看着回过头来掌柜,温和笑道:“掌柜找我何事?”
掌柜并不明白寄魂之事,却也能够明白昨天儿子肯定是不正常,“昨日小儿那行动,东方先生可能告知下,到底是为何如此?”
青岩一愣,看了一眼龙气,又看着双颊苍白眼中含着血丝掌柜,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东方先生……”掌柜话语中带了哀求意思。
青岩犹豫:“掌柜,这事……”
“昨日小儿似是说过国都。”掌柜干脆自己提起疑惑来,问道:“可是国都之中有什么,使得小儿丧命?”
张了张嘴,半晌,青岩点了点头。
这么说也确没错。
掌柜沉默下来,若是说国都之中话,他是绝对插不上手。
那些个大宗派,他一个都惹不起。
可即便如此,掌柜却还是瞪着一对布满了血丝眼睛,坚定道:“若是有什么能帮上东方先生,下定当竭全力!”
青岩连忙点头,恰巧送丧队伍进过了酒楼楼下,掌柜便下了屋顶,随着送丧队伍往永平郡外丧葬地走。
这掌柜永平郡名头似乎颇为响亮。
身为修者还外抛头露脸当掌柜人,还是极少,而永平郡中,这样人同样也不多,难得是,这掌柜没有什么修者傲气,心境始终平和,对谁都是笑脸相迎不卑不亢。
当然,这也跟他背后站着庄家有一定关系。
底气足,自然有能力有胆量直面一切。
青岩安静坐屋顶上,听着逐渐热闹起来街道上人们感慨。
比如好人没好报之类。
看起来这掌柜还是个热心肠,可惜了他一心想将孩子留下享受天伦,终却还是白发送黑发了。
青岩抬头看了一眼龙气,若不是之前听闻这崇光与整个川弥大宗派都有牵连,甚至连仙帝都有那么点关系,他也不会想插手这件事。
他心地善良是没错,但也得看人。
也许一条人命对这龙气之主而言不算什么,甚至他一怒就能让整个南陆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但如今他却只能依靠如此粗暴手段来向他求救。
为了自己挣脱困锁,毁了一个家希望。
青岩对这道龙气一点好感都没有,不用说如果他挣脱出来之后将会影响整个川弥气运。
帝王不仁,百姓流离。
不过是一头困于浅滩龙,他还有什么资格蔑视他人生命。
何况……青岩低下头轻轻挠着黑豹下巴,那龙气又并不如巫邢一般救过他性命,助他修为大增。
也远不如巫邢那般强大。
那龙气之主到底是抱着怎样心情来向他求助?
似乎只有他能看到那道龙气,大概就是所谓瞎猫碰上死耗子,不试白不试?
青岩看着阖着眼枕他腿上似乎是睡过去了黑豹,托着腮,眉眼弯着看起来格外温和可亲。
直到街上彻底变得喧闹,日头升起来了,青岩才终于放弃继续等着巫邢。
今天酒楼歇业,整幢酒楼伙计都去给掌柜那无辜儿子送葬了,若是想吃饭,只能换个店面或者自己动手。
青岩推了推重量有些超标黑豹,起身下了屋顶,摸向厨房。
人要等,饭也是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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