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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秦石昌也实在不是个庸主,虽然极爱闺女,又总觉得皇室公主下嫁到了宫外日子难过,就极力的想在制度合理的范围内给提待遇。
在他看来,公主的三百五十户食封实在是太少了。这也是有理可循,是为了防止出现如太平、安乐那样的公主,所以限制了皇女的权利。
这年头的正一品亲王,食邑万户;正一品的公主,食邑三百五——这个标准堪堪卡在从五品的开国县男之上(食邑三百户)。
可以说在食封的制度上是极不合理的,因为在许多时候公主是位比亲王的,仪制和亲王一个待遇,但在工资上却十分之一还要折半还不到。
秦石昌想的就是给女儿至少要提到五百户,但这显然和现存制度不符。动了一个,能说是破例,但也实在太打眼了,被人斜眼瞧的还是自家闺女。
那就想到要总体提高公主待遇,这就引起了一系列官司。
先是皇帝说,公主按礼视同亲王,应该要增加俸禄。
养个公主又不是亲王,就算待遇提上来了也没有继承权,并且还有不少娶了皇族的人,公主提了待遇,下面的郡主县主宗女也要跟着涨工资,大家老婆都能赚一笔,何乐不为?
在这一步还算好,具体实施就要出问题了。礼部是无所谓的,自然是支持。他们只要每年打好预算报告申请经费,并不用他们去算钱。
而到了户部,财政部长同志都快要双脚跳了!本国的公主就有好几个,宗女等加起来集体涨工资,绝对是一笔大费用。
如果公主提到和亲王一样的一万户,那目前的公主、长公主就有十几号人,到哪里找那么多封户了?其他的安排下去,国家财政没法支撑。
更可怕的是,现在还是开国初年,皇室子孙还没大规模繁衍开来,也不用等多代后,按现在这个行情到第三代皇帝,就该为发不出皇亲国戚的工资去头疼了。
绝对要反对啊。
前前后后算了一笔账,户部尚书也不多说了,直接呈给皇帝。
该轮到皇帝傻眼了,“这……”
秦石昌绝对是个有野心的皇帝。目前是开国初年,财政状况本不好,很多地方民众都没登记得上户籍收得上税。他还想休养生息个三年,然后渡江把盘踞在北面的敌人给吞并了。
一看这账本,秦石昌就叹气了,不但是公主的工资发不出,就是现在的亲王、侯爵,要是多了也发不出工资。
他儿子不多,却也不少,最少排行到十四,共有十个儿子,一万户就是三个小型城镇的年收入,他到哪儿去找那么多封户?
当爹的,都不想亏待自己的儿子。可经过了开国那一阵的狂热,皇帝总想把一切看得顺眼的人全封一遍,坐江山却是难的。照现在这么个消耗量,这些儿子往后陆陆续续总要封王,嗣王位同郡王,不出三代,皇帝就付不起儿子和皇孙们的工资了。
就这样,公主集体涨薪的事就被搁置了。
反倒是萧清岩,不知怎的就对这事很感兴趣。
他也发现了日后财政的隐患,“今各位千岁未封,若此制依循,三代后则诸王必势强,而中国羸弱,和前朝无异。”
秦石昌就是个造反成功的诸侯,一听到王侯比中央强势,一下就触到了逆鳞,问道,“卿果明见。”
至此,两人在人前对此事便不多做说法,只是连着几天谈话甚密。
这样的现象只有在秦石昌还没造反前才和萧清岩这样亲近过,也只在用得到他的时候。
贺兰致行看着这两人的互动,深深觉得头疼,又衷心想到,萧清岩这厮千万别在他婚礼前出什么幺蛾子,要娶到他家小表妹,这容易吗?
幸好萧清岩还算有些识相,众人都以为他又要有什么大动作,却一时安静了下来。
反倒是皇帝又给贺兰致行赐下了宅邸,说道,“当年你论功封侯,因你阿公还在,总不能让你分出去住。如今有了娘子,便该有了宅邸。”
这种赏赐也不是所有驸马都有的,比如说皇帝的次女献穆公主,她的驸马出自世家,没任何建树也不当官,如今还住在本家。荣昌公主秦臻音,她的驸马崔瑜也没有爵位,没有分出去住就只能住自己家。
其次是提了秦流萤母亲傅婕妤的待遇。
傅婕妤已经开始享受嫔待遇了,只是因为宫殿住所安排不过来,暂时没有下旨,但宫人也已经明白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婕妤了。
公主还不知道自己婚前,她爹还给她惹过这么些事。
近期秦流萤真是老实到不行,到了大婚当日,她老老实实被叫醒起来梳妆,老老实实去拜帝后宫妃,老老实实行一切礼仪。拜这个拜那个,就是没她亲娘什么事。
她父皇见了她,一下就有种爱女出嫁老父不舍的情感流露出来。
这位帝王嫁了几回女儿,就做成了几次买卖,这大概是他一辈子中第一次因闺女出嫁而难过了,一时感慨,连说出话语都是为难。
还是皇后轻咳了下,他才勉强说出预定的话来,“戒之敬之,宫室无违命。勉之敬之,夙夜无违。”
公主便磕头拜道,“谨领命。”
等她抬起头,按礼仪不能直视帝王,她便只能盯着地上青砖。皇帝让宦者上前,将托盘和公主身边的宫女交接而过。
继而又听王皇后说了一番话,或许因为现在没了利益关系,她推崇的三皇子又很需多结盟友,这位端庄到苛责别人,又自己郁郁不乐的皇后难得地对她微笑,说的也是套话,“香车宝马竞争辉,少女堂前哭正悲。吾今劝汝不须哭,三日拜堂还得归。教汝前头行妇礼,但依吾语莫相违。”
本来在端庄的殿堂之上,她是哭不出来的。一听反反复复的“哭”字,她反倒哭了出来,让身边伺候的宫人们都急了起来,“殿下莫哭,要是记挂圣人和娘娘,您总要有回门呢。”
秦流萤本就无什么悲意,现代的婚礼上更没个哭嫁的事儿,顶多新娘自己想着嫁人离开父母难过了哭,却已经没有哭嫁这个环节了。
如果是离开了亲生的爹娘,那自然是要难过的。可穿越了一回,在这宫里多是战战兢兢的过日子,本就不是真正的雏鸟,帝后之于她更像是需要奉承的领导,悲切之意自然减了。
然而不哭又实在显得她没心没肺,本忘了这件事,被皇后一提醒,更哭得不可开交。
秦石昌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嫁过不少女,出嫁前来拜他,殿堂肃穆的,反而倒减了离别的悲凉,虽说是父亲,可这还是皇帝,一想到大家都和秦流萤先前一样早忘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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