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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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宛白没有想到，傅踽行会把她安置到这里。

回家，还真是回家。

柯念领着他们进门，屋内的东西都用白色的布盖着，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人住了。

刚才一路进来，道上全是厚厚的树叶，两边的树木死了两颗，枝叶茂密，看着很久没有人修剪。

当年她跳楼以后，这地方就被傅踽行给封了，萧条了足足有一年半的时间，后面花房和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全部都败落了，杂草丛生，屋子里的东西都落下了一层灰。

后来刘阿姨来过一回，把家里打理了一遍，套上套子，把该收拾的东西都整理起来。

柯念把沙发套摘掉，掀起了一层灰，幸好林宛白拉着小宝没跟过去。

"你先别过来，我稍微收拾一下。"

他也没成想，竟是这个样子。不知道行哥为什么要带人来这里。

等他稍微打扫过后，林宛白才拉着傅林笙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来。

柯念叫了些人过来，把整个屋子都清理了一遍，又把外面那些都烂根的花花草草都清除掉。

搞了足足一天，也没完全弄好。

傅踽行在警局配合调查，录了一天口供，警察已经把泗北傅宅封锁了，暂时不得人出入。

傅踽行回到云栖，是晚上九点。

他有很久没来这里，林宛白跳楼后，他便不愿踏足一步。即便这里承载了两人很多美好的回忆。可他始终忘不了林宛白跳楼时那绝决的眼神，午夜梦回，反反复复的看到她死在他的眼前。

总是差一步，就差一步，能够抓到她的手，却如何都抓不住。

如今再回到这里，心里不再像以前那么的压抑，甚至于变得狂躁。

车子在门口停下，屋子里亮着灯，周遭萧条，可想到林宛白和小宝都在这屋子里，这暖黄色的灯光，倒显得格外温馨，周围这一切，都显得没那么萧条了。

他没有立刻下车，而是静静坐在车内，视线透过车窗望着别墅那面偌大的落地窗。

雷森坐在驾驶室，不敢出声。

今天的事情失去控制，超出范围，他是真怕撞在枪口上，这老板发火，可不是一般的可怕。

他连透过车前镜看他一眼都不太敢。

不知过了多久，傅踽行看到了林宛白的身影，可能是在跟傅林笙躲猫猫，躲在了窗帘后面，她笑着的样子，落入了他的眼里，心里一片柔软。

"把蓉姨叫回来吧。"

雷森猛地回神，立刻挺直了背脊，应了一声，"是。"

之后，车内有陷入了静寂。他仍瞧着那躲在窗帘后的可爱女人，她等了一会，探头出去，偷偷看一眼，又立刻缩了回来，捂着嘴笑，又往里躲了躲。

又过了一会，可能是怕傅林笙找不到自己，她又探头了一次。

随即，傅林笙就抓到了她，小胖子开心的不行。

傅踽行推开了车门，拿了手杖下车。

他慢慢走到门口，按了指纹锁，门应声而开。

紧接着，就听到小宝稚嫩的声音，喊着爸爸往这边跑。

等他进门。就看到他朝着他冲过来。

他做了准备，弯身一把将其抱了起来。

"爸爸！"

林宛白端端庄庄的站在沙发边上，暖黄的光洒在身上，唇边扬着温和的笑，一双眼睛在灯光下，像闪着星星。

他抱着傅林笙走到林宛白的跟前，"吃过晚饭了没有？"

"吃过了。"她点点头，往柯念的方向指了指，说："他做的。"

傅踽行回头，柯念憨笑，说："幸好嫂子不嫌弃我手艺差。"

看着他们三个，他立刻像是想到了什么，"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傅踽行自是不会留他，林宛白说了声再见。

他立马溜之大吉，不当电灯泡。

出了门，雷森的车子还在，他顺道搭了顺风车走。

此时此刻，整个云栖，就他们一家三口。

突然之间，竟有点尴尬，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傅林笙折腾了一天，已经有些累了，他伸手去抓林宛白的手，把她抓过来，说："天黑了，我们睡觉觉吧。"

睡觉这两个字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还透着一点点暧昧。

林宛白咳了一声，并未理会傅林笙的话，只自顾自的问傅踽行，"你吃饭了么？"

"还没。"

她就知道，如果傅昌俊的死是谋杀，就不可能很快被放出来，当时在傅家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扣留二十四小时还是要的。

只是以他们的地位，自是不用扣满。

"怎么路上没找地方吃饭？这厨房可是比脸还要干净，什么都没有。柯念是找人送来的饭菜。"

"没事，我不是很饿。"

"人是铁饭是钢，你又不是神仙，不吃怎么会不饿。要不，你打个电话让他们送些吃的过来，不然一直到明天早上你都没东西吃。小宝先交给我，我带他上楼去洗个澡。不过这边好像很久没有人住过，不知道洗浴室有没有热水什么的。不过我想你的手下办事效率高，既然找了那么多人来打扫，这些应该也都能想到。"

傅踽行一直看着她，有那么一瞬，几乎难以相信，她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抱着孩子说这话，那感觉好像中间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像以前一样。

他有些呆愣。

林宛白等了一会，见他一直不说话，拿脚踢了踢他的脚尖，"听见我说话了么？"

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

下一刻，傅踽行伸手将她和孩子一并抱进怀里，说："听见了。"

他的手掌压在她的腰上，中间隔着傅林笙，倒是没那么别扭难忍。

他说："先抱一会。"

她不语，也没有挣开他，就由着他这么抱着。

傅林笙夹在两人之间，感觉还挺美，他笑嘻嘻的，左手搭在傅踽行，右手搭着林宛白，说："我有爸爸妈妈了，好开心。"

过了两秒，他说："我们睡觉觉去吧，我有点困了。"

"爸爸妈妈，我们一起睡觉觉。"

林宛白借机道："你快给他们打电话吧，我先带他上去洗个澡。"

而后，她抱着傅林笙匆匆的上了楼。

傅踽行瞧着她吃力抱着傅林笙上楼的样子，心里很满，是那种让人舒服的满，他突然有些明白，老和尚和王明成一直以来引导他所谓的爱究竟是什么。

是不管不顾的得到占有，只要她在身边足以，她喜或不喜于自己无关，爱好像是一个人的事。

但一个人的爱，何其痛苦。她的无情让他痛苦，她的眼泪让他痛苦，她的仇恨让他痛苦，她的离开更让他痛苦万分。好像无时无刻不再痛苦，终日都欢喜不起来。

可别人的爱情，却是欢喜的，不管是离别，还是相聚，都是满心欢喜的，连痛都痛的欢喜。

老和尚说，爱一个人是舍不得，爱一个人冬天可以变成春天，爱是克制，爱是成全。

爱是只要看到她高兴，他就会高兴，只要她好，他就好。

林宛白带着傅林笙上楼，柯念做事确实很全面，楼上角角落落都被清扫的很干净，浴室里也有热水，还有一些洗澡用具，连傅林笙的小鸭子玩具都在。

她放好水，又去给他找了换洗的衣服，就预备给他洗澡。

正要给他脱衣服，小家伙却跑了。

这一通跑，直接跑回了傅踽行的身边，一头栽他怀里，林宛白追着过来，他便将脸埋住，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林宛白挽着袖子，有点不明所以，看了傅踽行一眼，说："我要给他洗澡的，都准备好了，正要给他脱衣服，他就跑到你这儿来了。"

傅踽行瞧着她，片刻后，才点了下头，手掌覆在小宝的头上，轻轻拍了拍，说："坐起来说话。"

傅林笙扭动身子，嘴里发出哎呀咿呀的奇怪声音。

他拉扯了一下，这人像是黏在他身上似得，就是不要离开他的怀抱。

林宛白说："是不是他对我还陌生，洗澡那么私密的事儿，他可能不习惯。平日里是你给他洗澡的么？"

傅踽行点头，"好像是。"

之前除了蓉姨，他不愿意让其他人给他洗澡，男的不情愿，女的是强烈的拒绝。

蓉姨因为带他长大，像是奶奶一样，他没有芥蒂。

小小的孩子，要求倒是挺多。

傅踽行说："我跟你一起好了。"

两人对看一眼，林宛白想了想，点头，"好啊。"

浴室也挺大的，也不显得拥挤，一起也行的。

可傅林笙显然不同意啊，他说："妈妈是女孩子，我是男孩子。"

傅踽行说："她是你妈妈，把你生出来，你全身上下哪一点她没有见过？"

这话说的怪变扭，可好像很有道理。

林宛白想了想，来日方长，还是慢慢来好了，"那要不你给他洗吧。"

傅林笙说："嗯，妈妈是客人，应该歇着。"

这句话扎心了。

林宛白扯了下嘴角，弯下腰，凑近他的小脸蛋，轻轻捏了捏他胖乎乎的脸，说："妈妈才不是客人，妈妈是家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最疼你的人。不过妈妈确实很辛苦，十月怀胎，十级阵痛给你生下来，也确实应该要多歇着，这句话没有毛病。让爸爸给你洗澡吧，洗的不舒服告诉妈妈，妈妈帮你揍他。"

傅林笙说："那洗得好。妈妈你就亲亲他。"他主动凑过去，趴在她耳边，悄悄的说："爸爸缺亲。"

他虽然小声，可这里就他们三个，周围又那么安静，傅踽行不想听到都很难。

但这句话，他觉得说的很好，这孩子实在太可爱了，他突然有一种想要主动亲他一下的欲望，要大大亲一口的那种。

最后还是生生克制了下来，嘴角绷着，忍住了笑意。

林宛白说："那你带他去洗澡吧，你饭点了没有？"

"还没。"

不等林宛白说什么，傅踽行说："我现在打电话。"

"嗯，那我在这里等着。"

傅踽行给雷森打了电话，让他弄些吃的过来，也没具体说要什么就挂了。

雷森也是头疼，不过幸好跟着他的日子久，多少知道他的一些口味。

实则是林宛白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吃的东西，多数都是林宛白爱吃的。

把她的喜好，变成了自己的喜好。

傅踽行抱着小宝上楼，进了卫生间，里面温度尚可。傅踽行给他把衣服脱掉，抱着他进了浴缸，傅林笙就开始开心的玩水。

玩了一会之后，说："妈妈会跟我们一起么？"

"会吧。"

"虽然妈妈回来了，但我还是更喜欢爸爸。"

"为什么？妈妈那么好，应该更喜欢妈妈。"他后面那句话，像是命令。

"爸爸，你爱不爱我。"

这话题转的，让傅踽行有些哭笑不得，"干什么？"

"你不爱我。"他突然就悲伤起来，瘪着嘴，作势要哭。

傅踽行不语，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傅林笙却神奇的憋住了，吸了吸鼻子，说："算了，我爱你就行了，谁要你是我爸爸。"

说完，他又变得开心起来，一点也没有因为傅踽行不爱他而感到难过。

傅踽行很多时候很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背后有人在教他，教他说这些话，教他该如何如何。不然，这屁大的孩子，为什么很多时候说的话，做出来的举行，总能够一下子戳进他内心深处。

这小小的身子，散发出来的温暖却是比太阳还要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