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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婉听她说,忙叫人把那棉袄拿到跟前,细细看了一回。只见那是一件湖蓝织金妆花缎子裁成的袄,上头绣着童子戏球的图案,看其针工既非出自针工局,亦非自己的针黹,果然不是儿子的衣裳。便皱了眉头,说道:“这孩子衣裳是谁拿来的?”地下众人皆不敢出声,还是明月说道:“奴婢记得,这好像是德妃娘娘送来的,说是她亲手做的。”萧清婉想了一会儿,笑道:“不错,是她送来的。”便就不语,凝眉细思。隔了半晌,才又开口吩咐李明贵道:“把这些奴才都捆了,押到后头柴房里先关起来,不许他们闹,也不准他们寻死。若出了什么岔子,又或谁死了,本宫便问你们的不是。”
李明贵应命,旋即带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太监上来,拿了麻绳将一众宫人捆了。这些人情知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又无处可说理辩驳,便听凭人绑了,跟了出去,并不敢嚷闹。
待打发了这一干人下去,皇宸贵妃便问萧清婉道:“妹妹可是有主意了?”萧清婉说道:“我只是想到一节,缊儿打从生下来,身上一应所有的衣裳不是我亲手所缝,便是针工局做的。虽则宫里嫔妃为人情往来,也送了些自家做的衣裳被褥过来,我却从不叫缊儿穿。若是这些人不上心,让缊儿上了身,那我是要罚的。这其间的缘故,不必我说姐姐也明白。我只是疑惑一件,这衣裳缊儿是绝不会穿的,红苕日常打理太子衣裳,自然明白。她在这上头动手脚,又有何用呢?如今事一出来,必然都推在她身上。她屋里又见有贼赃,这证据也未免太过确凿了些。这事儿见得如此分明,我倒不敢信了。”
皇宸贵妃在旁听着,就说道:“那妹妹的意思是,有人想陷害红苕?”萧清婉笑道:“一介宫女罢了,犯得着下这么大的本钱去陷害?再者,这衣裳上头的天花痘斑是何处来的?依着穆姑姑所言,这衣裳必是得了天花的孩子穿过,才会变成这般。宫禁森严,这东西又是怎么弄进来的?”说着,便向穆秋兰道:“打发个人,请德妃过来一叙。”穆秋兰应命,便即出门吩咐。这边,萧清婉与皇宸贵妃坐着商议。两人又进到明间内看了一回孩子,因那起服侍太子的宫人都被关了起来,皇宸贵妃便暂叫伺候公主的奶母宫女代为照看。
萧清婉见赢缊躺在炕上手舞足蹈,甚是烂漫活泼,丝毫不知自己身处何等境地。又想到若那衣裳为人不察,被这孩子穿了去染上了天花,不觉一阵后怕,忙将他抱起紧搂在怀里。
过了片刻,德妃到了,进来先与皇后、皇宸贵妃见过,便站在一边。萧清婉此刻气恼渐平,向她笑道:“德妃坐下说话。”德妃忙陪笑道:“嫔妾还是站着听娘娘吩咐罢。”萧清婉说道:“还是坐下罢,今儿可是有一番话要说呢。”德妃早在来时路上,她便已问了来请人的宫女皇后相招所为何事,那宫女只在外头廊上伺候,并不知道里头的事情,说不清楚,心中更有些七上八下的,听了皇后的话不管不依从,便在凳上坐了,听皇后说话。
萧清婉笑道:“今日请你过来,不为别的。乃是一件衣裳出了些故事,本宫听闻这衣裳出自德妃你的手下,故而问问。”言毕,便向穆秋兰望了一眼。穆秋兰会意,将那棉袄拿托盘盛了,送到德妃跟前。德妃乍见那袄子还没什么,穆秋兰将袄的内里翻了出来,她一眼瞅见那上头的点点瘢痕,顿时就白了脸面,软了身子打从凳上滑了下来。随即合身扑在皇后腿边,扶着皇后双膝,满面惶急道:“娘娘还要明察,嫔妾得娘娘提拔,才有今日,若然再敢生出异心,那是天理也不容的。嫔妾若干做出这等下作的勾当,就叫嫔妾天打雷劈,那世里栽在火坑地狱里永世不得翻身!”
萧清婉笑着低头对她说道:“你也不必忙着起誓,本宫也并非就认作是你,只是请你过来分辨商议。如今你也是宫中的主位娘娘了,出了这样没王法的事情,你也当一道查察才是。”语毕,便有宫人上来,扶了德妃起来,照旧在那凳上坐了。德妃听了皇后的话,心下稍安,又将那衣裳连盘子拿了过来,细细看了一遍,连忙抬头向萧清婉说道:“娘娘,这衣裳并非嫔妾所做。”说毕,就走到萧清婉跟前,指着上头的针脚说道:“娘娘且看,虽然这衣裳所用的绸缎、绣得花样与臣妾做的那件一模一样,但是这针脚走法却与嫔妾不同。这样的针法,嫔妾不会,也从来不这样行针。娘娘若不信,就将嫔妾以往所做的所有活计都拿来,一一验看就可知了。”
一旁皇宸贵妃也接口道:“这话不错,嫔妾也知道,这种针法不止德妃,就是宫里也不大有的。这衣裳,该当不是她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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