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初探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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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璇霜的疑虑既消,我吩咐孙福和小穗重又泡了茶来,我们终于可以坐下来聊聊,一探事情的始末了。
康师傅刚张口叫了声“姑娘”,那张璇霜就欠身道:“三爷别客气,小女子姓张,您称我璇霜即可。”
“哦,璇霜,好名字。”康师傅笑道,“璇霜,听你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不知你家住何处?怎会流落到京城成了禅塔海的家奴呢?”
这一问似乎正触到了张璇霜的伤心处,只见她瞬间忧上心头,眼眶蓄泪。
我忙递帕子给她,她抹了会儿泪,才调整了情绪,道:“我根本就不是禅达海的什么家奴。小女子祖籍浙江杭州,后祖父因生意的缘故举家移居广州,四年前家中突遭变故,父母皆遭歹人所害,唯我一人逃出生天。此次来京本是为父母申冤,却不料上了那禅塔海的当,被他软禁在府中。”
康师傅皱眉追问:“上了禅塔海的当是何意?他为何要软禁你?”
张璇霜的眼中瞬间冒出了仇恨:“这个奸贼假意答应要为我父亲申冤,但我无意间听到他手下人的谈话,才知道他只是为了骗我手中的一件要紧东西,然后便要将我杀人灭口。幸亏我留有戒心,始终没有交出那件东西,这才未遭他毒手。”
“霜姐姐,你说的那件要紧东西是不是账册?”我好奇心起,插了一句。
张璇霜点点头,道:“正是。你怎么知道?”
我笑道:“刚才在升平庄听你跟那个大个子提起的。不过,账册不就是记账用的吗?为什么会这么重要?”
“这本账册是我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那上面记载的一笔笔帐都是各个官员贪污纳贿的铁证。”张璇霜说的咬牙切齿的。
闻言,我瞄了一眼康师傅,只见康师傅脸色开始凝重了,并开口问道“璇霜,能否请问令尊高姓大名?”
张璇霜迟疑了一下,道:“家父姓沈,名上达。”
“沈上达!!”康师傅貌似有些错愕。
“您认识家父?”张璇霜似乎有些诧异。
“哦,呵呵,”康师傅强牵了一下嘴角,掩饰道,“令尊乃是广东商界才俊,富甲一方,虽未曾谋面,却久闻大名呐。”
“哦!是这样。”
“霜姐姐,你爹姓沈,你怎么会姓张呢?” 我又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张璇霜身上的秘密看上去真的蛮多。
张璇霜道:“我上面还有个哥哥,我娘是独生女,因此我哥随了我爹的姓,我就随了我娘的姓了。”
“是这样,霜姐姐,看来你爹和你娘非常恩爱呀!”我笑着赞道。
“嗯。从我记事起,就从未见他们红过脸,吵过嘴。”张璇霜说着似乎陷入了甜蜜的回忆中,唇边绽着笑容。
“璇霜,那本账册现在何处?”康师傅的一句问话,打破了暂时的和谐和温馨,又将璇霜拉回到现实中来。
张璇霜望了一眼康师傅,眸中迅速闪过一道警觉,答了句“我已将它藏在一隐秘之处”就闭口不言了。
康师傅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等到下文,只得微笑着道:“哦,那就好,那就好啊!”那口气我听着都虚假得很呐!
不过,也不能怪张璇霜疑心太重,就是换了我,若已上过一次当了,肯定也会心怀戒备的,更何况那本账册如此重要,甚至关乎到人的性命!
空气中弥漫着一点尴尬的气氛。
康师傅旋即将话题岔开到了广东的风土人情上,气氛才缓和了些。
又东拉西扯了一段时间,康师傅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孙福!”
孙福推门而入,躬身谨立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康师傅对着张璇霜笑容可掬地道:“璇霜,就委屈你在这园中暂居几日,他叫孙福,人也算机灵能干,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他去做就好。”又对着孙福严肃地道,“孙福,你可要好好伺候张姑娘,有什么差池,唯你是问。”
张璇霜望着孙福微笑着颔首,又对康师傅微一蹲身道:“多谢三爷。”
康师傅道:“在这里就像到了家里一样,不用客气。天色已晚,你早点安歇吧。”说着站起身,对我道,“禧儿,跟你霜姐姐道个别,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你娘该惦记了。”
真没想到,康师傅撒起谎来简直是高手中的高手,还“你娘该惦记”呢!我倒啊!
虽然是不咋想回去,可是君命难违,我也只好起身跟璇霜告辞道:“霜姐姐,禧儿先告辞了,改天再来看你哦!”
孙福将我和康师傅送出了“挹海堂”,康师傅又转身对孙福嘱咐了一遍:“该怎么做,你都记清楚了?”
孙福忙答道:“主子放心,奴才谨记在心。”
我们坐上了车子,出了“清华园”,这回的车夫换成塞图了,小穗又捞到坐在塞图身侧的机会,这小丫头又乐得笑开了花。
夜已黑透了,路上的行人稀少,据我所知,所有的宫门都在辰时准时落锁,一旦锁上,天王老子来了也叫不开。如果,宫门开不了的话,那或许可以回“清华园”呢?
我问道:“皇阿玛,现在什么时辰了?”
康师傅瞄了我一眼,嘴角含笑道:“放心,今晚你肯定回得了晨曦阁。”
晕,康师傅的眼睛是不是安装了X光啊!怎么我心里怎么想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失败啊失败!
我假意清了一下嗓子,掩饰道:“我自然不担心了哈,只是看天色已晚,纯粹想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康师傅笑斥道:“你这丫头,就你这点小心思,还能瞒得了我!”
“是啊是啊,皇阿玛英明!”我见瞒不过,只好转而奉承奉承。
车外忽传来一声护军的呼喝:“什么人胆敢夜闯宫禁!”
塞图的声音中气十足:“我乃御前侍卫塞图,奉旨外出公干,现回宫交旨。”
护军问道:“合符何在?”
塞图答道:“合符在此。”
他们说的合符,我曾在乾清宫的暖阁里见到过一次,是个金色的铜牌,上面阳刻着“圣旨”两个字,阴刻的另半面存放在景运、隆宗、东华、西华、神武门等处,如果夜里要出入宫廷,一定要带着阳文的半面,到经由之门时,该门护军统领或参领取出阴文一半两者合对,验证无误才可以放行。
过了一会儿,又传来护军的声音,这回已经不是方才那种公事公办的口气了,多了些亲热:“塞侍卫,合符奉还,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塞图显然也是带着笑意,答道:“哪里,哪里,理当如此。”
塞图话音刚落,就听到沉重的宫门开启的声音,车子终于又带着我回到了紫禁城。
此后,又经过了数次这样的开启,关闭,开启,关闭,每一次宫门关闭时的轰隆声都让我心头一震,犹如是我的心门被关上了,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一点点摸上心头。
康师傅指派梁九功,帮着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随着我和小穗到了晨曦阁的偏门。
我按照出宫时定的暗号有节奏地拍了三下门,秦忠立刻给开了门,并接过了梁九功手中的东西。
我进了门,乐呵呵地道:“我回来啦!”
秦忠道:“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奴才可担心死了。”
“怎么?出什么事了?”我边走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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