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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和煦,鹂啼燕飞,又是丽春。
一川烟柳半依水碧,袅娜散开。
阁楼里传来隐隐丝竹之声,伴着歌女的轻轻浅唱,半丝甜腻,半丝慵懒,让人无端瞌睡。而京城里的富家子第,王孙公子却宁愿在这里半昏半睡的等待,只因他们在等一个人。在等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他不是女子,可他的声音,却胜过,无数倾城绝色的女子。
京城乃至整个墨卿王朝的百姓互相传颂,释翳阁的缨络公子,以当时十三岁的小小年纪,一曲惊艳,被太后钦点为宫廷一等乐师。一时间,世家子弟有多少纷纷投身梨园。而且,据说,更难得的是,他是当今少年天子宁熙帝王唯一的座上乐师。他,与当今的少年帝王,交情甚厚,举止亲密。
据说,两人曾在御花园里并肩而行,恰若天人,下凡。
据说,墨卿王朝除了这位璎珞公子十七岁,还有天子身边一等侍卫江子故十八岁,还有状元郎水无溢十七岁,还有天下第一才女丘海棠十九岁,天下第二才女容诺颜十五岁。更有名噪天下的醉千桑之子醉轻尘,年仅十岁,就成了天下首富。也有江湖传言,这首富并非十岁的醉轻尘,而是十一岁的“小邪魔”醉雪墨。为什么人称其为“小邪魔”呢?传说,其七岁之时,遇见一上吊欲死之人,便将那人救下。待那人全然无恙后,每日逼起上吊,吞剑,割腕,服毒......那人后来实在不能忍受,痛苦流涕,求她放他一条生路,方才作罢。这人是别人也就罢了,他还偏偏是如今青黄的二十岁国君昊帝。“小邪魔”,因此成名。有时候,一个人忽然成名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而是因为她做的事情恰巧和某些重要的人物牵扯到了一起,也就因此名声大噪。
这,真是一个英雄出少年的时代。
提起当今的少年帝王,整个墨卿王朝上至王公下至百姓,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不仅有出尘之姿,更有绝世之貌,诗词歌赋无所不精。其六岁登基,七岁亲政,八岁出使花颜,当时正值花老太后寿宴,临兴作词一首
水龙吟*祝花老婆婆寿,其词日:
千秋北斗寒暑,有谁亘古功名久。神州大地,长空万里,分合常有。马踏河山,文章锦绣,不抵杯酒。何如花太后,一子四女,真福禄,出三后。况有帝王姨舅。桂婆娑,满庭皆友。清光更多,玉栏琼树,并孰四酎。秋水长天,绿云青鬓,颜红依旧。待他年,岁岁清秋时再,为婆婆寿。
先不论此词是即兴所作,所作如何。就单说在同年底他返朝之时一举将权倾朝野的“天下第一贪”瞿鸿连根拔起就让多少有志之人纷纷报效公门。
更别说其在十二岁时出宫采莲,被百姓误认为天仙下凡。由此,京城也叫芙蓉城.......在位十年来,轻税赋,广修路,发展农商,多致富......深得百姓爱戴。美中不足的是,这位少年帝王,在九岁懵懂年纪,钦定了将军府的孙小姐为帝后,断了此后墨卿王朝多少万千少女的一片情深。传闻这将军府的孙小姐才情稍可,相貌略佳。好在,早在四年前,京城第一美人兼才女丘海棠入宫,向来都是龙凤相配才为和谐,这才勉强填补了百姓心中的一方遗憾。不过,自古以来,大小有别,尊卑有分,遗憾还是留下了些许。每隔四年的各国盛会举行之时,与少年帝王携手迎宾的必是那位孙小姐,此等容貌才情,必然,有伤国体。百姓心里,又是一阵唏嘘,这倾城绝代的青城夫人的姑娘容貌怎么能堕落到如此程度?想来和她那带兵的叔叔一起长大有关,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只是,这天下,还有谁配的上举世无双的宁熙帝王?
都说当今世上有三大美男子,少年宁熙,医仙清越,还有青黄的三公子。墨卿王朝的百姓,当然认为,他们心中的少年帝王堪称天下第一,其它两位不过尔尔.......
少年帝王奉为座上宾的,怎会有错?
一曲舞毕,珠帘环叉相撞,一名小婢浅浅淡笑,盈盈走出,向众人行了一礼:“贵客们久等了,缨公子已经来了。”
众人打着呵欠,慵懒的动了动眼眸,只见两边的小婢伸指挑了层层珠帘,一股淡淡兰草幽香飘然氤氲而来,台下众人立马雪亮着一双双眼眸,热情洋溢的叫喊声骤然响起,成此起彼伏之势。
“都下去吧!”一道优雅清凉的声音响起,语气淡若风清。
人群中又是一阵接着一阵,热情不止,“缨公子!缨公子!缨公子!”
台上的人微微挑眉,往台下只那么大致扫了一眼,清冷的眸子里瞬间染上了一丝欣喜。
花堂的角落里,坐着两位白衣少年,其中一个正低头摆弄着袖子,嘴唇一开一合,不断说着什么,好似袖子沾上了茶水。另外一个,则托着下巴,全然不闻,眉眼含笑,看着台上。
有一声音如湖面生风,清凉却瞬间划破晴空,转而变的壮志雄宏,激动了人心,台上人并无用任何乐器,他清唱的是: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炫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他,忽然折扇一抖,半掩玉脸,秋水盈波。侧脸转身,青衣翩转,唱的又是:
马作的卢飞快,弓入霹雳弦惊。
渔夕一愣,抬首,瞧向台面,台上的人却也正看着她。一双盈波的眸子从扇下慢慢抬起,含羞带怯,百媚暗生。
台下人站了起来,拊掌齐声喊道,“好!好!好!”
台上的人勾唇一笑,只听一女子纤细的声音传来,犹若天籁。可就是这样的声音,犹如平时用惯的金针,带着破风的声音,一下下扎进了渔夕的心里。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生后名。可怜白发生。
渔夕一愣,眼睫轻垂,身旁的白衣少年依然是笑眼看着台上。而台上的那位缨公子却特别留意到,当她抬首的时候,长睫犹挂一点晶莹。
他与她,走过生死。
也只有,她懂他。
两个小婢拿了托盘上来,渔夕嘻嘻一笑,知道这是要赏钱的。
只听一小婢清脆含笑的声音道,“殿阁大学士容大人五十两,内大臣张大人五十两,内阁学士李大人四十两,翰林院侍读学士曹大人二十两,步军副尉林大人十两,吴公子十五两,毓秀公子十两........“
来的还大都是当官的呢?渔夕嘻嘻一笑,轻抿一口茶水,慢慢品尝,分三次吞下。
依然撑着下巴的另一少年嘴角开出一朵大大的白莲花,嘻嘻道,“真好听,真好听,好听的头皮子都麻了。”
二楼靠窗的雅座上,一白衣少年手执白瓷玉杯,缓缓靠向窗边,远远的瞟了楼下一眼,细长手指轻叩桌案,长眸微眯,勾唇冷笑道,“呵!从正一品到从五品,来的倒是齐全!”幽深的眸子里闪过的一丝凌厉让人不寒而栗。立在身侧的一位青衣少年,顿觉冷窒,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片刻平息之后,青衣少年不露声色的开始添茶续水。
黑眸暗沉。
渔夕与台上人相视一笑,勾唇嘻嘻道,“釆耳,送赏!”
身旁的白衣少年方才回过神来,嘿笑了一声,举了个纯金打造的如意,声音清亮道,“来人啦!我家公子有赏!”众人听这声音,分明是清脆甘冽却又满是稚嫩,纷纷看向墙角,不料是两个娃娃。如今,真是盛世了,连娃娃也来听曲了。
被众人眼光这么一瞧,釆耳有些天然的羞涩,不禁侧身耳语道,“姑娘,他们都看我们呢,该如何......是好?”
渔夕嘻嘻一笑,将她手里的金光闪闪的如意拿在手里瞧了一瞧,随意扔到了托盘里。
一小婢端着托盘,弯腰含笑道,“谢公子打赏!”
纯金如意在灯火摇曳下泛着夺目金光,照亮了堂下听曲的每一个人眼眸。小婢托着托盘在堂前轻盈一绕,人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纯金如意啊,不得了,这可得要费不少银子呢!”
“这是谁家的小公子,怎么出手如此阔绰?”
“哦,哪来的两个娃娃?”
“哦?这是谁家的小孩,怎么这么有钱啦?”
楼上雅座里的白衣少年幽幽一笑,饶有兴趣的轻叹一声,“正一品,也不过每月俸银180两,禄米90石,这小孩可当真是有钱的很!”
青衣少年弓身道,“任他再富有,哪能比过主子呢,不过是有个好爹罢了。”
白衣少年合了手里折扇,挑了挑窗,下面的视野便更开阔了一些。白衣少年略笑了一笑,问道,“认识她?”
青衣少年弓身道,“我朝首富醉千桑之子,醉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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