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戏如人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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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送会?难道会是?!

彭骏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最底层的那本剧本。他紧抿了抿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伸手把剧本抽了出来，果然，剧本的封面写着“大结局”三个字。

彭骏深吸一口气，翻开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内容仍然全都是空白。

果然还是没法看到吗?

彭骏叹口气，想着要合上剧本，但手却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翻到了最后一页，这一页上终于不再是空白，而是有内容的!

这是最后一场戏的第一镜，队长杨远亮带着全体队员在指挥室为彭骏举办了一场简单的送别会，此时大家都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而宇宙虫洞也即将封闭，他马上就要离开地球，离开这个宇宙了，每个人都说了一些告别的话语，只有贺雨绵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了抱他。

剧本中没有描写离别时刻贺雨绵的心情究竟是如何的，但写了当彭骏变身查尔斯离开地球、飞向宇宙时，贺雨绵微笑着目送他离去，心中默默说了一句：“再见了，查尔斯·奥特曼。”忍住了即将落下的泪。

剧本的最后分别描写了各位队员离开SAC之后的日常生活，大家都过得很快乐，许睿和江婉甚至都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而贺雨绵——

剧本中只有一句描写：贺雨绵遵守了曾经和彭骏许下过的“环游世界”的诺言，独自一人踏上了旅程，却也彻底关上了心门。

“关上……心门……”彭骏喃喃念着这四个字，这就是……她的结局吗?

沉重地合上剧本，彭骏静静地站了很久、很久……

……

指挥室拍摄现场其实只是在某座新建写字楼的二层，彭骏一走出写字楼大门就能看到马路上来往的行人和车辆。

这是一座非常现代化的城市，热闹而繁华。彭骏现在所处的位置似乎是在市中心一带，附近有许多购物商城、世贸大厦、名牌专卖店之类的建筑。彭骏顺着街道往前走，右手边的一座商场大楼上的广告屏幕忽然吸引了他的视线。

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一部特摄剧的宣传片，被剪辑过的视频中，那个正和各种怪兽战斗的银红色身影让彭骏倍感亲切——阿莫斯·奥特曼。

倒不是彭骏对他有多熟悉，这位比赛文的儿子赛罗还要年幼一些的少年奥特曼彭骏也只见过几次，但此时此刻见到阿莫斯，那种久在异乡忽见同族人的心情就变得特别强烈。只是，在这个世界里，他的族人们都变成了影视剧中的虚构人物。

在彭骏的记忆中，本该还在光之国学习的阿莫斯在宣传片中已经来到地球，并且与一位名叫“叶景臻”的地球人合体，扮演叶景臻这个人物的演员是某位人气很高的大牌偶像明星。而关于阿莫斯的一切，居然全都是出自一位笔名叫“空余当时月在天”的人气网络女作家之手——包括阿莫斯的名字由来、身份设定以及形象设计。

宣传片的结尾处则说明了这部《阿莫斯·奥特曼》将于下月一号在某卫视独家首播，接档即将大结局的《查尔斯·奥特曼》。

“妈妈，看!那个人是查尔斯·奥特曼!”

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传进了彭骏的耳朵，循声望去，只见一名三十多岁的年轻妈妈牵着一名五六岁的小男孩，那小男孩的小手正指着他。

年轻妈妈牵着男孩快步走了过来，伸出右手，礼貌性地笑道：“你好，你就是查尔斯·奥特曼吧?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荣幸了!我儿子特别喜欢你。”

“你好。”彭骏也伸出右手与她相握。他知道，这对母子只是把他当成了那个叫秦允枫的演员而已，在这个世界中，真正的彭骏和查尔斯·奥特曼都是不存在的。

“请问你能和我儿子拍张合照吗?”年轻妈妈期待地提出请求。

“当然可以。”彭骏没有拒绝。

年轻妈妈拿出自己的手机，彭骏蹲下身来轻轻抱住小男孩，小男孩面对镜头笑得极为开心。

刚拍了几张照，又有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冲着彭骏尖叫：“秦允枫!!”

她们激动而尖锐的叫声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路人的注意，于是人群中又传出几声尖叫，随即尖叫声就如浪潮般迅速朝外扩散，同时引来一大波激动的粉丝团团将彭骏围了个水泄不通。

拍照的，录像的，要签名的，要合照的，要握手的，粉丝们的热情让彭骏完全招架不住。听到这些情绪激动甚至有些失控的粉丝们所尖叫呐喊，有叫“秦允枫”的，有喊“彭骏”的，也有叫“查尔斯·奥特曼”的，还有喊“欧阳老师”的。

眼看人就要越聚越多，彭骏连忙找机会抽身而退，但粉丝们哪里肯放过他?一直追了他三四条街，还是彭骏在一个街角拐弯时抓到了一个没有任何人能看到他的瞬间机会，动用勇者护腕能量迅速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天际，这才摆脱身后的大长尾巴。

……

彭骏降落的地点是在城郊的一座山顶上，见这里四下无人，总算松口气，拿出随身携带的SAC终端，试着向总部基地联络，信号却显示无法接通。

身后忽然有些异动，彭骏忙转身看去，却见几个初中生模样的少男少女带着简单的登山装备正陆续爬上了山顶。

其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见到彭骏就露出了惊喜兴奋的表情，抑制不住的激动心情让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彭骏!天呐!是彭骏!!!”

少年丢下手中的登山杖和水瓶，几步飞奔到彭骏身前，一个劲儿地喊着他的名字。

彭骏扶额暗暗叹息：这个秦允枫的魅力真是够大，走到哪儿都能被认出来。

不过另外几个学生的反应却让彭骏有些意外，他们居然问：“彭骏是谁啊?何亦涵，他是你认识的人吗?”

叫何亦涵的少年介绍：“他是大明星秦允枫啊!秦允枫你们都不认识吗?这段时间正在热播的查尔斯……”

少年话还没说完，一个长发女生突然叫了起来：“啊!不会就是那个秦允枫吧?前段时间很火的一部校园偶像剧——叫什么来着?”她想不起来名字，显得有些急，显然她听说过那部剧的名字，只是自己还未看过。

“《叛逆不飞扬的青春》!”另一位短发女生说出了剧名。

“对对对!他就是里面那个欧阳老师吗?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帅啊!”长发女生作花痴状。

何亦涵似乎有些高兴地忘乎所以，连连点头：“还有《查尔斯·奥特曼》!彭骏就是他，他就是查尔斯·奥特曼!”

这句介绍本就是他一开始就要说的，而他之所以知道秦允枫，也正是因为《查尔斯·奥特曼》。只是，他这话一说出口，原本还在叽叽喳喳的同学们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奥特曼?何亦涵你不是吧?”一名胖胖的男生取笑他，“你都多大了还看这么幼稚的动画片呢?”

其他几个同学哄然大笑。

何亦涵似乎被一言戳破了自己某个难以启齿的秘密，瞬间涨红了一张脸，三分气急，七分羞愧，最后竟死不承认：“谁、谁看奥特曼了!是、是我家一个表弟，是我表弟看的!他在我家住，天天看，我只是在旁边瞄了那么几眼而已!所以我才认识彭骏的，要不然我也不知道的!”

彭骏有些惊讶，在这个世界，原来还有一些孩子是不认可奥特曼的吗?

胖胖的男生还在笑：“是吗?我还以为你都初中了居然还在看那种弱智动画片呢!”

何亦涵几次张口想反驳什么，可每次都没勇气说出口，最后只是呐呐地辩解了一句：“奥特曼不是动画片……”

胖男生毫不在意：“管它是不是动画片，反正就是给小孩子看的。”

彭骏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不禁问道：“你们现在不也还是孩子吗?”

另一个男生傲然挺起胸膛：“这不一样!我们已经上初中了，是青少年!奥特曼都是拍给小学低年级的儿童和幼儿园小朋友看的，我上小学四年级后就没再看过那种动画片了。”

彭骏看了一眼何亦涵，他脸上有些羞愤，明明是不赞同那男生观点的，却又不敢表示，生怕大家会笑话他，只能强装认同。

接着学生们抢着要彭骏的签名和合照，彭骏婉拒了签名——毕竟他不是真正的秦允枫，不能直接写下秦允枫的名字，而写彭骏只怕孩子们又不乐意，于是他只答应和他们合照。

得到了合照，少男少女们又热情拿出自己的水和食物，邀请彭骏加入他们的山顶野餐。

彭骏没有拒绝。

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偶像和同学们开心地吃喝笑谈，何亦涵闷闷不乐地啃着自己手里的一块面包。

“何亦涵同学。”

彭骏的声音忽然在自己的脑中响起，何亦涵吓一跳，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彭骏，只见他正向自己露出微笑，他没有开口说话，可声音却在自己的脑海中继续——

“不要紧张，我正在和你进行心电感应，放轻松点，不要让别人看出来。”

“我知道你其实是喜欢奥特曼的，刚才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你在心里回答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