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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珍妮弗,注意你的手指,非常好,五二三四,六二三四……”
在比弗利山庄附近的一栋办公楼里,宽大的练舞室中镶嵌满了闪亮的玻璃镜,在几个伴舞的簇拥下,珍妮固定住了自己的舞蹈动作,等着老师的纠正——她有些心虚地对伴舞女郎们笑了笑:虽然这几年来她的身材保持得很好,体力也跟得上,但毕竟是几年没有演过音乐剧了,舞蹈这一块还是退步得比较厉害的,已经不复当年出演洛克希时的感觉,比起这些多数都是百老汇出身的专业舞者,自然是有些相形见绌了。
“你现在只需要找到一些感觉,”编舞老师可不像是当年的阿加塔那么严厉,她满面微笑地以鼓励的口气指点着珍妮,“这就像是游泳,只要你学会了就不会忘,你需要的只是从自己的身体里再把它挖掘出来,来,跟着我,我们再来一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这一节舞蹈课大约是一小时左右,对于每天的运动时间无论如何都保留在两小时的珍妮来说,这一小时的练习也就是热身级别的,她几乎连汗都没出,轻轻松松地就完成了课程,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虽然自己的课程结束了,但还是站在场边,旁观着凯特.哈德森的排练:她的戏份和珍妮的倒是相差无几,不过在剧本里,凯特有一段已经确定的大型歌舞,而她没有太多音乐剧的经验,所以她的排练课程要比珍妮的多上不少,而且内容也丰富一些,不像是珍妮,罗伯还没确定自己要如何使用她,所以她目前还在跳《芝加哥》时期的舞蹈,同时重点课程是排在了发声课上——她扮演的美国大明星克劳迪娅有一段清唱,这个唱段要比《芝加哥》的难度更高一些,如果想要唱得好听的话,肯定少不得练习了。
“来,腰你需要扭得更到位一些,”这位编舞老师对于一样拿过奥斯卡提名的凯特,也是相当客气,虽然凯特的动作明显有些生疏,但还是笑脸相迎,“我们再试一次好吗,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分解练习,这样你的动作就不会勉强含糊——来,音乐从头开始放——”
望着凯特吐出一口气,重新跟着舞动了起来,珍妮不仅暗暗地摇了摇头:这是她看过管理最混乱的剧组之一,现在主体剧情已经开始拍摄了,丹尼尔前天正式开拍,而凯特和她都还在练习,凯特的进度有些缓慢,她的歌唱课也不能说非常好,佩内洛普.克鲁兹、黑眼豆豆的女主唱菲姬则根本还没有进组……
虽然对《九》的成品有很大意见,但珍妮细读过几次剧本之后,发现其实这并不是剧本的问题——因为剧本和音乐剧的台本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可以说是原滋原味地还原了这部经典音乐剧的场景和唱段,只是做了一些必要的删减和润滑修饰,问题应该是出在罗伯身上,罗伯能够把《芝加哥》出色地翻译成电影,但不知为什么,在《九》上他仿佛失去了这个能力,这才使得整部电影凌乱苍白,观众对于剧情模模糊糊,对于人物也没有深刻印象,只有一段又一段出色的歌舞还能勉强证明导演和演员的能力,但这个亮点也不能挽回电影本身的失败,使得它成为了年度最大的滑铁卢之一,如此豪华的阵容,居然连奥斯卡提名好像都没拿到,更别说因此得奖了。
诚然,《九》的翻译难度比《芝加哥》要高出很多,人们在观看音乐剧的时候,是可以通过男主角的内心独白和场景的变化,为音乐剧分出章节,从而顺畅地理解剧目内容:导演在现实和回忆中游走,追溯着自己的童年和过去,同时探寻着未来的方向,他生命中的重要女性逐一浮现,每一个都象征着某种特定的符号:妻子象征灵魂伴侣,象征他真正的热爱和追求,情.妇象征了肉.体的诱惑和一时的欢愉,就像是生活中那些不良却让人愉快的小习惯,而缪斯女神象征着他的灵感来源,他的向往和崇慕,美国记者象征了追逐他的崇拜者们,他的虚荣和庸俗,童年时代的舞女是他性.欲觉醒的体现,生母则象征了他的恋母情结,以及宗教压抑、沉闷在他心灵中投下的阴影,化妆师对于他来说亦友亦母,代表了温情和宽恕。这七个女性组成了他的生活,而在这些女性中周旋的过程也代表了他对于自己生命的取舍——这是一个很有深度的话题,相当的意识流,要比《芝加哥》的直线叙事更难掌握。丹尼尔所主演的孔蒂尼在每一次对手戏里都要表现出不同的面孔,甚至仿佛是人格分裂一般的忽喜忽怒,忽而无助,忽而残忍,忽而深情,忽而傲慢,按照珍妮对于原片的观看体验来说,她觉得原版本里,女演员倒是都挺出色的,但是丹尼尔本人没撑起来,表演不让人信服,还有罗伯的工作也没做好,这部电影没有一个贯穿的中心议题,所以可能是把丹尼尔本来就不出色的表演,剪辑得更加没有说服力了。
而现在的丹尼尔呢,在《迈克尔.克莱顿》的历练之后,他对于中年危机的体验是不是深了一层呢?他能够胜任孔蒂尼这个有些艰难的角色了吗?
珍妮没有再看凯特的排练,而是转身走出了练舞室,和玛丽一起坐进了车里。
“去环球片场,”她吩咐玛丽,“spa那边先取消掉,一会去完片场以后,有时间我们再过去吧。”
“当然,”玛丽没有提出异议,她扭动钥匙,踩下了油门——由于今天珍妮只有练舞一项工作行程,所以保镖团队也没上工,“对了,刚才华纳打了电话来。”
“说什么了?”珍妮问,“噢,别告诉我他们还想让我去演神奇女侠。”
“他们看起来的确还不是很能接受由我们开发原创人物的想法。”玛丽也笑了笑,“当然啦,知道你入股漫威以后,他们的口风也软了不少,但华纳还是想要和你共享版权,起码在项目里占有50%的话语权。”
选择和华纳合作,与拍摄dc的改编电影,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珍妮可以用后者的可能性来挑逗华纳,让他们按下对华纳独立的出售脚步,进入谈判,但这不代表她会真的接拍dc的改编电影,把主导权让给华纳。——让华纳带资入局和让大梦带资入局,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一旦接受了华纳的建议,去演神奇女侠或猫女,那大梦能拿到的就只有电影相关的权益,华纳没有理由也没有可能把电影带动的漫画、周边销量分成给大梦,而如果是原创人物的话,凭借珍妮的票房号召力,带动起票房以后,如果届时迪士尼已经收了漫威,大梦大可以和漫威合作,让漫威出漫画,由迪士尼开发周边,甚至是动画,然后作为ip版权方舒舒服服地躺着拿钱,所以在这点上,珍妮是丝毫都不会让步的,如果华纳没法接受这个条件,那她宁愿改拍动作片、女性电影,总之什么都好,她就是不会免费为华纳的ip做宣传。
当然了,她之所以对dc电影如此排斥,主要也是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华纳的超级英雄电影离了诺兰根本无法成事,不论口碑还是票房都是一团糟,而诺兰的风格和她想要做的实在不太搭,珍妮出道到现在,出演的电影没赔过,虽然她对于完全原创制作一部超级英雄电影也没有太多的盈利信心,但越是这样就越要小心,必须远离所有可能导致亏损的风险因素,dc这两个字母她现在当然是避之唯恐不及了。
“版权是肯定不能共享的,漫威刚花了一亿在这堂课上,我怎么会再做一样的蠢事呢?”珍妮有些失笑地说,“华纳怎么以为我会答应?——如果他们希望的话,可以把海外发行权交给华纳,国内的发行我们和华纳一起做。这就是我们的底线了,华纳哪怕想要再加一分钱我都不会答应。”
“ok。”玛丽轻快地说,把方向盘打往右边,“一会把你送到以后,我就给切萨雷打电话。”
“对华纳的这个要求,你有什么看法?”珍妮问,她现在经常有意地锻炼一下玛丽——当然,最好的办法是放她在大梦做事,不过珍妮身边现在实在离不开她。
“我觉得华纳也未必真的想拿到版权,这不过是他们的□□。”玛丽一边开车一边说,“他们的真实目的可能确实是你说的发行权,不过,如果他们提出要拿到发行权的话,也许我们又会讨价还价,提出一些反建议,所以他们才用版权打了个□□。总的说来,放弃让你出演dc人物这个构想以后,华纳和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分歧了。也许在我们去中国之前,就能把合约谈下来。——所以从这个角度说,华纳开始谈版权反而是好事,证明他们已经彻底不去想你和神奇女侠的事了。”
珍妮点了点头,“不过华纳肯定不会向我们提供dc改编级那么大方的服务了——当然,他们也不会错过这个投资的机会。”
“错过你的投资回报比?”玛丽大笑起来,“华纳如果会这么做的话,那就是傻瓜了,事实上,如果不是我们看中了华纳独立的片库,我觉得我们和迪士尼或漫威合作都更合适一些,起码他们的管理系统要比华纳高效。从这个角度来说,你不演dc也是对的,如果项目由华纳主导的话,毫无疑问,拍摄过程肯定会让人发狂。”
“是吗?”珍妮饶有兴致的问,“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下次由你给他们打电话如何?”玛丽认真地问,把车拐进了环球片场的车道上。“不如下次就由你来负责和他们沟通吧,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我打赌切萨雷肯定会赞成的。”
珍妮连忙摇了摇头,“算了,别想把这个活儿推给我,还是你来打。”
“你来打。”玛丽说,她摇下车窗,对门卫打了个招呼,“开门,谢谢。”
保安脸色严肃,一脸公事公办地走向车边,“通行证,谢谢。”
“我没有通行证,”玛丽往嘴里扔了个口香糖,大大咧咧地说,她比了比副驾驶座上的珍妮,“但我有她,您看可以吗?”
“没有通行证就不能进去,女士,”警卫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来查看副驾驶座上的乘客,“这是个很大的片场,不管你是珍妮弗.安妮斯顿,还是安吉丽娜.朱莉——”
他的声音断在了口中,脸上出现了受到高强度冲击后的纯粹空白,而珍妮则嗔怪地白了玛丽一眼,把墨镜推下了鼻梁,冲警卫歉意地一笑。
“通行证应该在保姆车上,或者还没办下来,不过我的确要进片场有点事——”她说。
“当……当然!”年轻的警卫脸上顿时涌起了两朵红晕,他仿佛喝醉了酒似的,说起话有些颠三倒四,“当然了,杰弗森小姐,您说的是《九》吧——我这就给您放行!”
他小跑着冲进岗亭里,抬高了电动栅栏门,玛丽笑着把车开了进去——开了一小段以后,珍妮还能透过后视镜看见警卫,他满脸如梦似幻的表情,还在目送着她们的车屁股……
“我想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是你不能靠脸进去的。”玛丽一边开一边说,“如果你走进一间爱马仕门店里,要求他们送给你一个铂金包,你觉得他们会给你吗?”
“也许会,”珍妮猜测着说,“你还记得吗,上次在奥斯卡前夜派对上我们遇到了勒马略,他抱怨我从来不拎爱马仕,说要送我一个凯莉包,在那之后他一直没联系我们吧,他联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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