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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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天晴急道:“欸,你们不能走,你们把东西放下,不能拿走!”她说着就要追上去,宫女立刻将她拉住,轻声劝慰道:“公主,算了。”
侍卫沉默着往外走,就在这一群人保持着严肃认真,呈队形往外走时,不知是谁没忍住,发出一阵“噗嗤”声,这一声出来,其余人也有些蠢蠢欲动,纷纷晃动肩膀,那侍卫统领“哼”一声,队伍马上恢复平静,快速离开了长宁苑。
关上房门后,祁天晴将柜子里面大箱子上的香炉拿开,转身就满身颓丧地退到了一边。
男人从箱子里出来,走出衣柜,转身看了看那最后剩下的一只香炉,随后回头,脸上带了微微笑意:“王妃这主意不错。”
他从在她面前出现就是冷冰冰的,现在一笑,刚硬的脸上温和了许多,竟是出奇地俊朗,祁天晴几乎看得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怒声道:“是啊,不错,对你来说当然不错了,我呢?估计还不到明天我在房里求宠的事就得传遍宫中了!这都怪你,我帮你做什么啊,我该把你交出去算了,然后让他们对你严刑逼供,我看你给不给我解药!”
男人微笑不语,祁天晴大怒道:“笑,你居然还笑,很好笑是不是?我这都是被你害的,你说那到底是什么毒,你该不会拿个假的丸子来骗我吧!”她说着就上前两拳打在他身上。
男人回道:“你大可以当它没毒。”
“可万一是真有毒呢?”祁天晴说完又自语道:“哼,你就是算准了我怕这万一,说以才来威胁我!今天真是倒霉,还不知道我的苏幕陛下怎么想我呢,八成觉得我是个神经病,想他想疯了。”
“苏幕……”男人脸上的轻松缓缓散去,换成满满的冰冷。
祁天晴看着他这样子,疑惑地试探道:“你……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难道,你的仇人不只有绯雪,还有苏幕?他怎么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男人看她一眼,兀自走到窗边背朝她站着,并不说话。她朝他努努嘴,小声嘀咕:“一个比一个拽,有什么好拽的,你不了我我还不了你呢!”
上元宫,今秋向苏幕禀报,“怀风没被发现,王妃在衣柜里设了个祭台引开了侍卫的注意,这是他们呈上来的,问陛下如何处置。”说着,将手上几张纸递到书桌上。
苏幕将纸张打开,看了上面的字,许久,嘴角竟缓缓地上扬起来。
今秋不经意间看见这一幕,不由大惊,陛下……这是笑了吗?这么久这么久,这么多年,她片刻不离地在他身边侍候着,却很少能看见他笑,可以说几乎是没有,今天他却笑了。一时间,她心里难受又感慨,不由开口道:“陛下,其实,今秋一直在想一件事。”
苏幕抬起头来:“何事?”
今秋迟疑半晌:“一定要如此么?奴婢觉得长宁王妃她若能留在长宁宫,也不错。”
苏幕静静看向她,一声不发。在这样的目光中,今秋立刻收回自己的才冒出的胆量与想法,低头道:“陛下恕奴婢多言,奴婢先行告退。”
房中,苏幕看着面前那一笔一画如七八岁小儿的字迹,缓缓抬手,轻轻抚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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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祁天晴突然睁眼,房中一片黑朦朦,而黑朦朦里竟印着一人的面孔,她一惊,这才发现这人正是那缠上她的刺客,此时三更半夜的,竟立在她床头直直看着她。
“你做什么!”祁天晴立刻往床内侧滚去,下一刻手上就多了只匕首,紧盯着他道:“你不会是想劫色吧?哼,要敢轻举妄动,我便来个鱼死网破!”
男人站了半晌,开口道:“你会武功?”
祁天晴愣了愣,随后失落地冷哼一声,“我会不会,关你什么事,反正我会了也像不会的,你们的武功都太好了。”
“但你的武功,似乎比我的好,为何不还手?”他问。
祁天晴一惊,“你知道我有武功,像你们一样的武功?你怎么知道的?”
“为何不还手?”他又问。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他不回话,祁天晴只得自己妥协道:“我因为受重伤掉进荷花池,失了忆,所以忘了怎么用我的武功,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有武功的?”
他回道:“你的气息平稳绵长,不像是普通人的气息,且我从你体内感觉到了内力。”
“我果然是有武功的,那你知道怎么把武功想起来么?我完全不知道怎么用啊,上次差点被杀都只知道跑!”祁天晴急道。
男人一动不动看着她,黑夜中,他的双眸隐隐能看出幽深来,很久,他才近乎呢喃道:“你真的记不起你的武功,也记不起……其他?”
“其他?”祁天晴一愣,“什么其他?你说除武功之外的?反正,我的确是不记得了,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黎国的事,我还是黎国玉容郡主时死过一次,之后又醒过来了,醒来之后我的脑子就受了伤,什么也不记得了,包括武功,包括我前面十六七年的记忆,全部都没有了。”
“什么也不记得……”
她的话似乎触动了他心底的什么,祁天晴疑惑道:“怎么了?我的确是不记得,难道你知道我?”
男人沉默半晌,突然道:“那你是否记得你为什么会武功,据我所知,你为黎国王爷之女,也许懂得琴棋书画,但绝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武功,你……是否有着其他身份?”
祁天晴突然有一种感觉,眼前的男人,好像知道什么一样。
他看自己的眼神,他问自己的语气,那不是疑问,而是试探,他似乎肯定自己应该要记得什么、应该要知道什么,而且必须交待出另一个非玉容郡主以外的身份才算正常。
她装作凝重地想了很久,然后道:“其实我也觉得我好像不该是一个郡主这么简单,你说会不会其实我暗中加入了什么组织?以郡主的身份作掩护,然后要完成什么大业?”
“是吗,你如此猜测?”男人问。
祁天晴立刻点头:“要不然还有什么呢?啊,我的大业不会是要篡位吧!或者其实我是个亡国公主,有很大的使命与责任在身?完了完了,我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被送来这什么大昭做和亲公主,怎么没人来救我!”
她越来越胡扯,男人略带失望地侧过脸去,“你不会是亡国公主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也不会是你这个样子。”
“什么叫我这个样子,你什么意思?”祁天晴想了想,不屑道:“你的意思是身负重任的人一定得像你这个样子?严肃,无趣,冰冷,整天绷着个脸一字千金少说话?哪里每个人都这样,比如苏幕,虽然他也不笑,他也少说话,但他比你淡定多了,我就当着他的面说古月城怎么样,说他的仇人怎么样他都没反应,所以人和人是不同的,我这样子,也有可能有着不平凡的身份,有着悲伤的过去。”
男人走到之前睡着的软榻上,坐下,很久才问:“你真的看上了苏幕?”
“嗯,不错,我看上了他。”祁天晴也躺了下来,趁机问:“他是你仇人?”
“是。”
“他和绯雪都是你的仇人?”
“是。”
“为什么?”
他不答话。
她又问,“你要是出宫了,再然后怎么样?还进宫报仇吗?杀了绯雪,也依然要杀苏幕?”
男人一直不语,她无奈,只好问:“好吧,那你叫什么总能说吧。”
“怀风。”他说。
第二天,长宁苑又来访客,这人来得稀奇,竟是那会儿耐不住性子在苏幕面前表现,然后又被祁天晴下了药的张婉儿。这人自从那事之后就没了音,祁天晴理所当然觉得她肯定得恨自己的,只是一直没在意,没想到这会儿她竟然过来找她。
祁天晴才从房间出来,她跪在了她面前,求她恕往日之罪,让她念在同是黎国人的面子上,帮帮她。
原来这张婉儿仍然没改以前嚣张的性子,得罪了无双夫人绯雪身边的宫女,她当时觉得一个小小的宫女自己不怕,后来回去打听了才知道无双夫人是什么人物,心里顿时怕得要死,可又没什么人能帮自己,想来想去,只好求到她这个王妃这里来。
祁天晴懒洋洋道:“放心吧,无双夫人忙得很,哪里有那闲功夫管你?”
张婉儿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又哭又求,之后从身上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来,泣声道:“王妃,婉儿身上别无长物,只有这手镯是能勉强拿得出手的,这是婉儿偶然得到的宝物,它是玉,却能发出异香,王妃若看得上,一定要帮帮婉儿!”
发出异香的玉?祁天晴的好奇心一下子就全冒出来,当宫女将那小盒子打开将那碧绿的玉镯呈到她面前时,她再也忍不住,将玉镯接在了手中。
玉拿在手上润泽冰凉,微微能闻到一股细细的香味,她不由将玉镯拿到鼻下,果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不是普通香料的香味,就像是从玉里散发出来的,清淡而特殊,倒是十分吸引人的一种气味。
就在这时,她眼前突然闪过一阵黑影,仿佛一只黑色的虫子从玉里爬出来一样,吓得她立刻就要将玉丢开,然而离远了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似乎也没什么异样。
张婉儿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随后马上哭道:“王妃,求您帮婉儿这一回,婉儿以后必定做牛做马报答王妃!”
在现代盗墓,祁天晴最有兴趣的就是各种奇异的宝物,这种能散发香味的玉镯她还真是第一回见,心想反正自己小贼一只,又不是真的什么见过大世面的郡主公主,很快就决定为了一只玉镯出卖自己的灵魂——而且帮个张婉儿,也不叫出卖灵魂吧。
“无双夫人喜欢浓郁花香的香料,我从黎国过来时,皇上赐了我几种供品香料,有一种就是火百合香味的,薰一夜衣服,能保持一整天香味浓郁,你把这香给她送过去,她一定喜欢,就不会怪你了。”
“是,谢谢王妃,婉儿谢谢王妃。”张婉儿立刻道。
她走后,祁天晴又把那玉镯拿出来研究了好半天,实在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好作罢,索性将它戴在手上,看外型竟也是十分精致美丽。
下午时,突然腹痛。
一连换了三名太医来看,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开些寻常治腹痛的药,她躺在床上难受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朝房中宫女道:“你们都出去,我肚子疼,要静静躺会儿。”
“那奴婢们先去煎药,王妃有事就唤奴婢。”宫女出去,祁天晴立刻朝床底喊道:“你说,是不是你那破药的副作用?你这样我怎么帮你办事,你还想不想出宫了!”
怀风从床底出来,看着她,神色也透着奇怪:“那药并不会致腹痛。”
祁天晴紧紧按着腹部,嘴里嘟囔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可什么都没吃……”说着她扭着身子一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枕角,怀风却突然拽过她的手。
“你做什么?别碰我,我痛着呢!”她奇怪地朝他看过去,只见他盯着自己的胳膊,脸赫然变色。
“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说着她也看向自己的手,这一看也吓了一跳,自己之前还光洁的手腕上竟泛起了一阵黑色的纹路,一道一道,连在一起像什么虫子上的斑点一样,而此时那纹路竟正在蔓延!
她不怕虫,不怕蛇,连半夜三更的坟墓都不怕,但看到自己胳膊上的这情景也不禁吓了一跳,立刻惊慌道:“这是怎么回事!”说着就侧头看向怀风:“是你的毒?”
怀风神色十分凝重:“你今日是否有碰特殊的东西?外人给你的?不经意捡到的?或是不认识的宫女呈上来的?”
祁天晴想了想,从被子里拿出另一只胳膊来,那碧绿色的玉镯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美丽得异常,“这个……是别人给我的,有香味。”
怀风毫不犹豫,立刻抓住她手将那只玉镯摘了下来,快速放在鼻下闻了闻,然后抬头道:“若我没猜错,这里之前应养了一只蛊虫,此时那蛊虫已进入你体内,你已中了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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